十万狮子的化身顿珠奔森
上路了,老护法坐卧不宁,一再重复着东张张,西望望的动作。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磁场一样吸引着他,但又一时找不到那东西,更无法预料,那东西竟是他丢失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七宝人头鼓。七宝人头鼓千里迢迢回到他身边来了。
莲花金刚交给我们的七宝人头鼓在北京吉普的后面,被一件皮大衣包裹着,而老护法坐在切诺基里张文华的身边。
张文华看老护法像一只关进笼子里的鸟,来回扭动着,就说:你怎么啦?你不舒服么?
老护法说不上来,他觉得也舒服也不舒服,再说也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
张文华又问:你是不是晕车?那我们就停下,休息一会?
老护法点头。切诺基停下了。车上的人都下来,看着老护法。老护法围绕着汽车,这儿摸摸,那儿扳扳。我们莫名其妙。
张文华问他:你在找东西?
老护法点了点头。
张文华又问:你找什么东西?
老护法又摇摇头说:我我我也不知道找什么东西。
后来我们知道,老护法名叫顿珠奔森,意思是十万狮子的化身顿珠。这么一个吉祥善勇的名字,意味着他必须担负起保卫宗教、救苦救难的重任。于是在一个血色灿烂的黄昏,佛苯合一的香波寺的多吉兰占大喇嘛对他说:
天上的云彩飘过来了,谁知道下雨不下雨呢?地上的青草长出来了,谁知道招来的是绵羊还是山羊呢?西藏政教面临凶吉难测的前途,连骁勇无比的白玛哈嘎拉的代言人、哲蚌寺的乃炯大师也不能指明方向了。现在需要你去敲响人头鼓,这是神圣的西藏保护神观世音的愿望:只有我们香波寺的七宝人头鼓才能敲出西藏的吉祥来。
顿珠奔森点着头,庄严无比地出发了。他带着两面班达拉姆的护民法器七宝人头鼓,以班达拉姆的代言为身份,一路敲着走遍了拉萨河谷,走过了所有雅鲁藏布江流域能走到的地方。他在上午敲打母鼓,在下午敲打父鼓,到了晚上,就坐在地上,右手敲着父鼓,左手敲着母鼓,一心想着多吉兰占大喇嘛的话,想着自己的使命居然如此重大。他使劲敲,恨不得有十面人头鼓让自己日日夜夜敲打。他敲得拉萨三大寺和布达拉宫乃至全西藏都知道了他的名字,都等待着人头鼓带来的福音。
人们看到,就在他的七宝人头鼓的响声里,变化发生了。
1951年1月,跟随十四世达赖喇嘛来到中印边界的亚东噶厦与留在拉萨代理达赖摄政的僧俗官员经过十多次通电商议,最后由达赖喇嘛钦定:任命远在昌都的阿沛amp;#8226;阿旺晋美为西藏噶厦政府谈判首席代表,任命据守拉萨的政府官员土登列门、登增顿珠为谈判代表。还有两名代表人选一时难以确定,达赖训示由噶厦、译仓分别呈报僧俗官员候选名单。译仓官员土丹旦达主动请命说:译仓的四位仲译钦保均来到亚东,这里人手不缺。我是新任,对政教事物不甚了解,愿意承命赴京。其他人没有异议。四位仲译钦保随即觐见达赖喇嘛。达赖当即任命土丹旦达为僧官谈判代表。同时,噶厦呈报藏军马基索安旺堆为俗官代表。达赖同意了。
在拉萨,活佛们给前去昌都与阿沛会合的两位谈判代表以及护送人员五品僧官曲杰、平措、边巴和多吉送行:
西藏的愿望就是上师文殊菩萨和观世音菩萨的愿望。扬鞭催马往前跑吧,一切都为了佛教的兴隆。你们的责任大如天,拜托了,勇敢的使者们。
土登列门说:是啊,尊敬的佛爷,责任大如天。我们的心沉重得如同压上了千斤铁石。我们会尽心尽力的。
登增顿珠说: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佛教不受损失,相信佛会帮助我们的。
政府官员丹本嘉慨叹一声说:没有了佛教就没有西藏,没有我们这些人,记住,佛教的利益高于一切。接着他命令下属,给谈判代表和护送官员一行发放了六百(称)藏银,作为路途上购买马匹和驿馆伙食的费用,又捧上了哈达,祝他们一路平安。
这是一个雪雾蒙蒙的早晨,在布达拉宫的台阶下,几个赶赴昌都的人以头叩墙,向这座宏伟壮丽的宫殿告别。登增顿珠首先跨上了马背。其他几个人牵着马,走出去一百多米后才翻身上马。
十万狮子的化身、班达拉姆的代言顿珠奔森带着七宝人头鼓,一路敲过去。他碰到了许多喇嘛,喇嘛们都问他:听说达赖喇嘛离开拉萨去了亚东?听说红汉人的军队开过来了?听说昌都已经打起来?听说我们神圣的佛教就要遭到灭顶之灾了?顿珠奔森不回答。他只用鼓声回答。父鼓和母鼓都在回答:请问常啼菩萨,请问多吉兰占(意思是金刚催坏),请问念青唐古拉山。
三月初,从拉萨出发的谈判代表到达昌都和阿沛amp;#8226;阿旺晋美会面。不久,阿沛接到来自亚东的急电,内容是达赖喇嘛和亚东噶厦商议拟定的西藏政府关于谈判的五项条件,并催促代表们尽快起程。三月中旬,阿沛电告达赖,他们已经从昌都出发,骑马前往康区,踏上了艰难的谈判之路。
达赖接电后松了一口气,但愁眉依然不展。他在自己的行宫一座白色的碉楼里召见了噶伦然巴和准备途径印度取道香港然后进入北京的另外两位谈判代表土丹旦达和索安旺堆。
他用未脱稚气的声音说:你们该走了,是不是该走了?
土丹旦达说:只要达赖喇嘛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出发。
达赖轻叹了一声,低头半晌不语。
然巴忍不住开口了:尊贵的喇嘛,为了政教的昌盛和西藏的光明,你要保重自己。在此谈判代表即将出发的时候,我们留在西藏的人,都应该高兴地为他们祝福。
达赖喇嘛忧郁地摇摇头,沉思了一会说:然巴噶伦,你说得对,昨天晚上我一夜未眠,都在为代表们念经祝福。但我怎么能高兴起来呢?代表们不走,我念经也不安定。我担心红汉人会认为我们在拖延时间,急躁冒进地把军队开到拉萨去。
达赖从面前雕饰着荷花和回旋纹的几案上拿起一封信,递给索安旺堆:这封信你们当面交给印度尼赫鲁总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向他讨教。西藏的佛法从印度受惠不浅,我请求印度政府在我们签定汉藏协议时,能够做个中间证人。
第二天,亚东噶厦将五份盖有政府印章的全权证书交给了两位谈判代表。证书外面写着每个代表的名字和身份,里面有达赖喇嘛对谈判代表的叮嘱:承认西藏是中国领土等等。又过了一天,在一座背靠青山的浅红色碉楼前,两位谈判代表和汉译员达赖喇嘛的姐姐彭措扎西、英译员萨都仁青以及几个随从向前来送行的噶厦官员告别。他们互赠哈达,互相祝愿扎西德勒。
上路了,一队骑影朝着因山体断裂而豁然开朗的喜马拉雅山口迤逦而去。
此刻,达赖喇嘛正在经堂里打坐念经。面前放着一摞用金汁书写的宗喀巴的《五次第明灯论》。
十万狮子的化身、班达拉姆的代言顿珠奔森一路敲过去,从冬天敲到春天,天气暖了,草原绿了,四月的清风吹荡着嫩绿的草浪,草浪消失在远山的苍灰里。有个喇嘛对他说:好啊,喇嘛,你这样辛苦地敲打人头鼓,真是让我佩服了。但是你能敲出西藏政教的吉祥来么?你能把达赖喇嘛从亚东敲回来么?你能让观世音菩萨的光辉永远不灭么?顿珠奔森让鼓音告诉他:请问常啼菩萨,请问多吉兰占,请问念青唐古拉山。
4月16日中午,谈判代表团阿沛一行风尘仆仆赶到离成都很近的新津。稍事休息,用餐,下午五点,他们踏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军用飞机。起飞了,辽阔的四川盆地,鳞次栉比的建筑,山川地貌,越来越小。他们都是第一次坐飞机,把脸贴到窗户上,一个劲往下看。建筑就像群居的蚂蚁,后来连蚂蚁也不像了。一些浅淡的颜色均匀地涂抹在平原上。平原如同一块画布,在天空下面飘飘扬扬。白云已在下面,祥和地朝后移动着。上面,是深邃的蔚蓝。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重庆机场。
西南军区政治委员邓小平和原国民政府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到机场迎接。第二天,西藏代表在阿沛的带领下,拜会了西南局、西南军政委员会、西南军区领导。嗣后,西南三个政权机构在重庆胜利大厦宴请谈判代表团。阿沛向西南地区最高领导人邓小平献上了哈达和礼品。
吃饭的时候,阿沛说:达赖喇嘛在边界亚东,一旦共产党强行进军,他就会去印度避难。西藏人是无法接受没有达赖喇嘛的局面的。邓小平说:中央制定有民族政策,这种政策如果不能认真执行,就不能得到西藏人民的信任。我们认识到达赖喇嘛回到拉萨的好处,请你们来谈判,就是为了这个嘛。
之后,代表团参观了重庆钢铁厂。钢铁厂是从国民党手里接管过来的,规模不大,但也足以证明内地的工业基础远远不是固守自然经济的西藏所能够比拟的。而工业基础所象征的,除了先进的经济条件外,还有令西藏人望尘莫及的军事力量——钢铁是武器的母亲。
厂领导把工人召集到广场上,邀请代表团讲话。代表团成员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穿工装的汉人,不知讲什么好,连连推谢:我们的话你们听不懂。
陪同他们的翻译说:我们都很熟悉工厂的情况,你们随便讲,讲什么都行,我照我的想法翻译,工人们一定欢迎。
代表团就推举年轻英俊的护送人员边巴讲话。边巴稳住神态,望望期待殷切的工人们,突然想起了少时在安多寺院听班智达喜饶嘉措讲学的情形——那么多僧俗弟子,盘腿坐在卡垫上,仰望喜饶嘉措的神态不也是这个样子么?而喜饶嘉措不慌不忙,侃侃而谈,一副大智慧者超然天外、遥视众生的模样。自己为什么不学着做一个智者呢?智者在一切面前都应该是无所畏惧的。
他于是坦然了,口齿流利地说起来:远古的时候,在我们西藏,吐蕃的国王为了向治下的臣民推广教法和吐蕃文字,最先用吐蕃文字写了觉卧菩萨主从三尊赞颂。这些优美的赞颂诗是这样的。他学着喜饶嘉措的样子停了停,目光灼灼地扫视着前面,拉长声调念道——
不染世间尘埃的白玉的身体,头戴金光圆满的佛陀的桂冠,用慈悲的慧眼俯瞰芸芸众生,虔诚地顶礼膜拜观世音菩萨。
陪同开始翻译:新社会了,工人阶级当家作主了,你们就是工厂的主人哪。我相信,你们一定很高兴。但是光高兴不成,人民的事业需要广大人民埋头苦干,努力啊,工友们。
掌声。边巴又念道:
大慈大悲的无限智慧如星群,菩萨具有平等贵贱的好心灵,双手合为如意象征财宝无量,众人敬仰的菩萨啊喜怒呈祥。
陪同翻译道:工人阶级要团结,要齐心协力创造奇迹,等到工业战线捷报频传的时候,我们的国家就强大无比了。我们不怕一切敌人对我们的威胁,我们会一步步走向最后的胜利。
掌声。边巴接着念道:
不染生死轮回中的污秽气息,犹如莲花开在天上宝光晶莹,举起左手让白莲花普降甘霖,我向观世音致敬高诵阿弥陀佛。
陪同翻译道: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各族人民一家亲,你们是中国的先进分子,欢迎你们到西藏去。阿弥陀佛。
一阵热烈的掌声。边巴满面笑容,向工人们深深鞠躬。
4月20日9时45分,谈判代表从重庆机场起飞,12时15分降落在西安机场。休息参观了两天,22日,又乘飞机前往北京。
政府总理周恩来和统战部长李维汉以及各界代表前往机场迎接他们。
十万狮子的化身、班达拉姆的代言顿珠奔森带着七宝人头鼓一路敲过去。远山的苍灰越升越高,勾画出天际的轮廓。时隐时现的淡青的雾气围堵在前去的路上,伸手抓一把,能从里面捏出水来。新鲜而醉人的花草气息浓浓地弥漫着,清风逼人。他看见了几个喇嘛,几个喇嘛不理他。他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人头鼓的声音能挽救喇嘛的命运,能给西藏带来和平。顿珠奔森于是就敲得更加起劲了。
突然有个贵族模样的人骑马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他说:要给我们发枪了,要让我们去参加代本团(藏军)了,尊敬的敲鼓喇嘛你说说,这好不好啊?难道我们脚踩的土地没有告诉我们,在神佛庇护下的世界里,是用不着动枪动刀的么?汉人动枪,我反对,藏民动枪,我也反对。但是现在,我们和我们的神佛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昌都打起来了,两方面都动了刀枪,死人了,流血了,佛爷的经白念了。要知道,汉人是不念经的,他们杀了人,佛爷是看不见的。而我们杀了人,佛爷就会怪罪我们。
顿珠奔森一边敲鼓一边回答:请问常啼菩萨,请问多吉兰占,请问念青唐古拉山。
印度,新德里,西藏谈判代表索安旺堆一行穿街走巷,显得忧急而疲倦。一会,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座朴旧的白色两层楼。有人迎出来说:你们好啊,远道来的贵客?快进到里面说话,火炉上的奶茶已经为你们的到来冒起了驱不散的热气。
谈判代表和随员们走进楼内,在主人的引导下踏上楼梯,走进了铺着藏毯,供着佛像,点着藏香的会客室。
喝茶,吃饭,歇息,商议日程。这里是西藏贵族次仁贡布开设的商行,经营藏药、羊毛等一些西藏特产。这里也是西藏高层人士来印度落脚的地方。它的主人和印度政府官员保持着商务或非商务的密切关系。在西藏和印度的非正式接触中,它是座稳实牢靠的桥梁。就在客人们歇息时,次仁贡布悄悄离开商行,找他的印度朋友去了。
第二天,印度总理尼赫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会见了谈判代表索安旺堆和土丹旦达。索安旺堆上前献上了达赖的信件和哈达。
尼赫鲁微笑着接过去,把信件交给了身后的翻译,又熟练地把哈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索安旺堆说:总理阁下,西藏圣教的主人达赖喇嘛委托我们向你致意,并向你请教西藏的出路。
尼赫鲁哦了一声说:你们终于要去谈判了,估计中国政府会提出这样三点,一是要西藏回到中国这个大家庭里。不答应这一条,没办法谈判,国际地图早已标明西藏属于中国。二是西藏外交要由中国统一管理。不答应这一条,也没办法谈,因此也得答应。三是中国军队要进驻西藏。答应了这一条,西藏今后就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索安旺堆说:可是中国军队已经占据了昌都,他们肯定还会往前推进,占据拉萨,占据全藏,最后威胁到印度。
尼赫鲁沉思着,一会又说:你们要用巧妙的方法维护西藏的利益,切不可与中国作战,那是打不赢的。
土丹旦达说:我们是佛教的信民,我们信仰佛法僧三宝,我们不想打仗。但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做才能维护西藏的地位。
对土丹旦达的话尼赫鲁似乎感到吃惊: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已经开始做了?现在,对西藏来说,谈判是最合适的。
土丹旦达又说:总理阁下刚才说应该承认西藏外交由中国统一管理这一条,既然这样,西藏和印度方面就都不好提出由印度做中间证人的问题了。
尼赫鲁说:那样是不明智的,我们的照会一定会遇到中国人激烈的抗议。请你们转告尊敬的达赖喇嘛,必须尽一切努力使谈判成功。
索安旺堆和土丹旦达听到翻译后对视着不知说什么好。尼赫鲁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写字台前,拿起钢笔在一张四方四正的白纸上飞快地写了几句话,迭起来,装进一个米黄色信封里。他说:我十分重视你们对我的信任。我告诉潘尼迦大使帮助你们,在北京若遇到什么困难,你们可以去和他商量。
索安旺堆起身上前,恭恭敬敬接过了那封信。
4月22日,索安旺堆一行在中国驻印度大使馆代办申健的陪同下,登上飞机,当日到达香港,又改乘火车,于4月26日早晨8点抵达北京。去火车站迎接他们的是中国共产党的二号人物、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还有统战部长李维汉和各界知名人士。
一溜轿车把他们送往北京饭店。
十万狮子的化身、班达拉姆的代言顿珠奔森一路化缘,一路敲鼓,当他敲到林芝尼洋河边的时候,看到一只吉祥的精灵鸟,啁啾着落到了人头鼓上,马上又飞走了;看到一匹自由的白马,悠闲地走来,又悠闲地走去;看到一只威武雄壮的老虎,静卧在岩石上,望着他就像望着另一只老虎;看到一只猴子和另一只猴子正在玩耍;看到一个喇嘛朝他走来,给他了一木碗糌粑,对他说:
我知道你是香波寺多吉兰占大喇嘛的使者;我知道你是班达拉姆的化身,传达着常啼菩萨的声音;我知道你来自念青唐古拉山神的怀抱,他可是被莲花生大师收服的十八掌雹神,是我们藏土的财宝守护神,他又是英武的赞普赤松德赞的体神,是卫藏四如的地方保护神,更是布达拉宫红山的保护神——啊,伟大的念青唐古拉山神。
说罢喇嘛就走了。顿珠奔森继续敲打着人头鼓,鼓音突然变得格外洪亮,父鼓和母鼓一面比一面洪亮。顿珠奔森感觉异样,心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得记住它。他记住的日子是公历1951年5月23日,藏历铁兔年3月23日。
1951年5月23日,经过多次磋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宣布诞生,历史称它为《十七条协议》。
7月21日,达赖喇嘛离开亚东,踏上了返回拉萨的路程。
10月24日,藏历铁兔年8月24日,达赖喇嘛在拉萨致电北京——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表示拥护《十七条协议》,承认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