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眯起眼睛盯着陆锦棠。
空气里一股危险的火药味儿。
但片刻之后,太子忽然又笑起来,“襄王妃何必动怒,色厉而内荏。”
陆锦棠没做声。
“孤来,是来安慰襄王妃的,不是来吓唬你的。”太子说着话,忽而起身,一步步向陆锦棠走过来,“当初孤就说过,孤对你有兴趣,会好好照顾你。可你不听,非要投了襄王的怀抱,你看,他能陪你走多远呢?他是个短命的,你还如此年少,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你叫孤于心何忍呢?”
陆锦棠立时向后退去,冷冷看着太子,“太子请自重!”
太子呵呵一笑,“你别怕,便是现在,孤也愿意照顾你。你若看不上媵妾,孤给你良娣之位如何?日后等孤登了大宝,孤定叫你做贵妃!”
陆锦棠脸色极为难看,她恨不得给太子几个耳光。
有这么趁火打劫的么?秦云璋还没死呢!他就敢在襄王府如此放肆猖狂了!
“锦棠……孤想你良久了!”太子轻唤一声,竟立时向陆锦棠扑过来。
他的手一把搭在陆锦棠的肩上,忽的就要把她往自己怀里拉。
陆锦棠心中默念着那金蚕。
金光还未闪过,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骤然而来,越过陆锦棠,直击太子前胸。
太子闷哼一声,身体骤然向后褪去,蹬蹬蹬数步,他噗通跌坐在地。
花厅里伺候的太监跑的很快,却也没能扶住他的身体。
太子跌的狼狈,被太监拉起来之后,立时冷了脸就要发怒。
可往陆锦棠身后一看,他愤怒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陆锦棠只觉肩头一暖,温暖的胸膛从背后贴了上来。
她回眸一看,秦云璋竟披散着白发,衣衫尚未穿整齐,就匆匆而来。
他将她揽在胸前,双目微微泛着血红之色,脸上阴冷的可怕,“本王爱妃,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太子看着他的样子,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气弱,他扶着太监的手,又向后退了两步,“襄王已经能起身了?那看来是大好了……孤这就回宫,把这好消息告诉父皇知晓……”
他绕过秦云璋,逃命似的匆匆离开襄王府。
坐上马车,他才用手捂住前胸,脸上露出痛苦表情。
“殿下没事吧?”太监吓了一跳。
“幸而孤刚刚走得快呀!他若发起疯来,真把孤给打死……呸呸!他不过贱命一条,孤何必与他同死?”
太子想起他伏在鹿身上,狂饮生鹿血,想起他身边那两只猛虎的身影……只觉不寒而栗。
“襄王又疯又狂,且还是个快死的人,他拉上谁与他陪葬他也不亏……孤可是亏大了!”太子摸了摸汗,胸口受那一掌,疼的他呼吸都痛。
他有些后悔了,自己不不该沉不住气,这么早就去调戏襄王妃。
该等他着实快死了的时候,再去,好好气气他!最好在他面前把襄王妃给……气断他最好一口气才好!
太子想象着那情形,不由嘿嘿笑出声来,这么一笑,又牵动胸口的伤,疼的他嘶嘶抽气。
秦云璋却在太子刚走,就浑身颤栗起来。
陆锦棠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你不可运气,我用陆氏十三针封住你体内乱行的血脉,你骤然运气,很容易走火入魔……”
秦云璋额让冒出豆大的汗滴,握着陆锦棠的手,他就往地上倒去,“血……血……渴,口渴……”
陆锦棠一时还没听明白,待听懂了以后,她脸色煞白。
“血……”秦云璋脸上唇上的血在迅速的褪去。
陆锦棠的心头猛地颤了一下,“廉清!”
她大唤一声,廉清奔进来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了个狗啃泥。
他顾不得站稳,就问,“王妃有何吩咐?”
“去皇家奇珍园里买几只麂子,或是鹿……不管什么,多买几只……”
秦云璋昨日被抬回来,一直到现在,她没有掉过一滴泪,没有愁眉苦脸过片刻。
许多时候,她甚至迫使自己一直带着微笑。
可这会儿,她看到躺在地上的秦云璋,紧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跟她说“血”的时候。
她忽然就想哭了。
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无奈感,无助……生生袭上她的心头。
她说过,她要医治他,可至今,她连病因都弄不清楚……
她设想过许多可能,可是病情的变化,永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陆锦棠眼眶湿热,她反握住秦云璋的手,“再忍一忍,很快就不渴了。”
廉清抿着唇,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他握了握拳,转身而去。
宝春倒了水来,却根本灌不进秦云璋口中。
“锦棠……锦棠……”秦云璋浑身颤栗的厉害,“我不会伤害你,别让我伤害你……打晕我,别让我伤害你……”
他似乎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体内乱行的火气。
他的眼目一时清明,一时又混沌的只有猩红之色。
“王妃,您的针!”宝春急匆匆把她的针从休息之处拿来。
陆锦棠却摇了摇头,“如今不能强行封住血脉了。你知道治水吗?有时要堵,有时要疏泄。若一味的堵,决堤之时,威力太大,后果便是一场灾难。人体里的经脉,也是这样的道理。”
她像是排解压力一般缓缓说道。
宝春却莫名听出她语气里的哀伤。
王妃从来都是冷静的,平淡的。似乎什么事情到了她眼里,都不是事儿。
再大的困难,她似乎也有办法解决。
可现在,她神情里竟有了绝望之意。
宝春忍住不背过脸去,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
“王妃!”不知先前躲到哪儿去的木兰,突然站在门口,闷声喊道。
她嘴唇蠕蠕,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想好了再说。我没有精力,一点点问你,你若要开口,最好一口气说清楚。若还没想明白,就等等再说。”陆锦棠淡淡说道。
木兰怔怔的看了她一眼。
廉清动作倒是快,连鹿带麂,他买了七八只回来。
割了鹿血,喂给秦云璋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下。
他身上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待血喝下去,他浑身的颤栗才渐渐止息。
他眼中的猩红却是一直未退,他睡不着,浑身燥热的把陆锦棠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王妃知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啊……”木兰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