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转过身,想向莫爷他们示警,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正穿过一片树藤缠绕的地方,炮仗用开山刀劈断一根根树藤,人还没钻过去,就愣住了,那些藤蔓的断口处正汩汩地冒出黄褐色浓浆,血腥扑鼻。几点浆液溅到了何爱娟的脖子上,嗞嗞冒出白烟,很快熔掉皮肤,我能看出她很疼,想大叫,但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那些藤蔓大多连接着“巨石”,“巨石”每呼吸一下,藤蔓中就喷出大股浓浆,台下几人见浓浆腐蚀性极强,吓得推推搡搡地往前挤,这下更乱了,梁放和何爱娟被缠住脚摔在地上,莫爷困在枝藤里出不来,只有炮仗和黑疙瘩还好点儿,借着中间的空隙钻了出去,两人本来已经暂时脱险,但炮仗拎着刀又返回身去,低吼着:“叔儿,你往后退退!”着,抡刀就往下砍——
莫爷已经用大衣盖住头脸,当那些藤蔓被砍断的时候,浓浆溅了他一身,幸好准备得当,他没受什么伤。反倒是炮仗的手沾上了浓浆,疼得龇牙咧嘴,同时脸色也变了,“这、这和那些死人骨头一个样!”
我知道他指的是墙外那些骷髅下的胶状物,当时只有他和那些怪东西有过直接接触,痛感和触感如何,也只有他最有发言权。
炮仗总算把莫爷拉出来了,转身就想跑,但随着“巨石”的震动,那些藤蔓也“活”了起来,他的手腕已被两根枝藤缠住,莫爷拉住他,却争不过藤蔓巨大的力道,炮仗也真急了,挥刀就砍,藤蔓是断了,但却像长蛇一样甩动抽打,浓浆淋得到处都是,其中最大一股直向他的脸上喷来,他本能的用手捂住半边脸,但另一半却暴·露在外,大片的浓浆呼上去,瞬间冒出“嗞嗞”白烟,他的半拉嘴、鼻子、眼睛都被灼化,哀嚎着向前栽去……
黑疙瘩本来已经跑出了很远,可听到身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又停下来,咬咬牙,也返回来救人。他套上皮手套,把梁放和何爱娟死命地拽出来,又跟莫爷合力将炮仗拖走,再回身的时候,发现前放的地面一阵震颤,又有大片的藤蔓钻了出来,挡住去路……
这话着费劲,实际也就发生在几秒之内,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因为炮仗刚才得没错,此刻,那些藤蔓粗糙的树皮已经开始纷纷脱落,露出了其中的真貌——黄褐色,犹如胶体,果然同墙外那些恶心东西如出一辙!同时,“巨石”开始剧烈的抖动,表皮的浮灰飞扬散落,同样露出了黄褐色的表面,里面似有液体在缓缓流动,倒有点像一颗巨大的琥珀。
我和阿菲退到大台边缘,紧趴地面,也不管到没到安全引爆区域了,猛地按下遥控器按钮——
没有任何反应……
阿菲再按,还是没有反应……
我呆呆地看她,“没电了?”
“应该是高磁干扰……”
我有点儿绝望,算来算去竟没算出这一点。
阿菲不肯放弃,翻身举手就要开枪,却见那“巨石”忽地鼓胀起来,同时体表陷出无数大大的空洞,瞬间狂风倒吸,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啸声,嘶冷凄厉,就好像千万只哨子同时吹响……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之前发出怪响的就是它!
我的耳鼓似被撕裂般的难受,也顾不上危险与否了,抢过阿菲的短筒猎枪就跳了起来,朝着炸药勾动扳机——
嘭!猎枪的射程太近,子弹还没接近就散开了,我大步往前走,又开了一枪,还是差点儿距离,我暗骂一声操·你奶奶地,老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你这堆狗屎囫囵个的活着!干脆到了跟前,顶着炸药就要扣扳机,却没想到“巨石”的吸力太大,竟把炸药和我手里的枪都抽了进去,我都没时间发愣,整个人也被股股大力吸了过去,双手抵在宛如胶质的“石壁”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那滋味就好像把手按在烧红的铁板上,活生生地受着炮烙之刑……
阿菲从后面甩来绳子,正缠住我的脖子,死命地往后拉,这下倒好,我连喘气都费劲了,就在眼睛鼓舌头伸的时候,“巨石”似也用尽了“力气”,开始慢慢回缩,表面的大凹洞平复回去……
我总算挣脱,一看手掌,已经被撕下了一层皮,裸·露的血肉灼得黑黢黢的一片,要多惨有多惨。
我刚想喘口气,脖子上的绳索就又是一紧,愣是被阿菲拖去了七、八米,刚要在心里痛骂,可抬头一看就愣了——“巨石”表面那些越来越的凹洞里正流淌出股股粘液,很快凝成胶状物,已遍布我刚才正站立的地方……
胶状物蠕动着爬行,好像一只只超大号的蛆,越看越恶心,我跳起来,和阿菲一齐冲下了大台……
等到和莫爷他们会合的时候,前方的路已经被无数藤蔓层层拦住,后方的胶状物也蜂拥而来,我们,无处可逃了……
就在这时,黑疙瘩抻着脖子往后看,“卧·操!那、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远处正有一个黑点,直向我们这边而来,速度太快了,带起浓浓尘雾,等到了近前都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
大伙儿连忙闪开,那物径直从我们中间穿过去,在重重藤蔓中冲出了一道缺口,我们目瞪口呆,但也没时间多想了,跟着跑了过去,在藤蔓重新钻出来之前,总算逃出了险地,再往前看,那东西又远去变成了一个黑点,我们只能跟上,十多分钟以后到了城池的另一侧大门——
厚厚的门板已经被撞出个大窟窿,茬口都是新的,一定和那东西有关。
我们钻出去是个长坡,一路狂奔上去,又过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尽头,再回头看,那些胶质物正连爬带滚地往这边涌,而那巨大的城池又重归一片死寂之中,再看大石台上的“巨石”,此刻渐渐被雨雾笼罩,我盯着它,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