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念的,确实不是手稿上提前准备好的文字,夏超群皱了皱眉:
“她想要即兴演讲?”
即兴演讲相比起背着稿子,难度自然是成倍的增加。
除了需要极强、极稳的心理素质,能撑住全场观众带来的压力,还得撑得起此时通过摄像机,荧幕前亿万观众的目光。
发挥得好了,自然光芒万丈,口碑扶摇直上,发挥得不好,出丑于人前,自然地位也会一掉千丈,从此成为黑历史,遭人耻笑。
越是这样重大的场合,越是应该更要谨慎,宁愿表现普通、不出彩,也不应该冒这样大的险,临时将获奖感言的致辞改成即兴演讲。
“夏姐,要给瑟瑟打个手势吗?”
莫安琪听到夏超群的话,便开口问了一声。
夏超群犹豫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站在台中间的江瑟。
她一手握着奖杯,一手抓着话筒,抬着头,越过人群也在看着夏超群,目光坚定,似是在无声的安抚着夏超群,那眼中的神情仿佛在暗示着:相信她。
两人合作多年,她对夏超群信赖有加,在工作上从不对她指手划脚,给予她充分的尊重与自由,让她拥有更多发挥空间,如朋友、似姐妹,有亲昵、有信任、还有依赖在。
夏超群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江瑟看到她的动作,目光软和了下来,露出笑容,脸上露出愉悦之色:
“我曾经想过许多次,当有一,法国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戴高乐先生手里的信封里装着的卡片上写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应该要怎么样去话。”
她的发言,引起了现场许多人善意的笑声,就连被江瑟提到了名的评委会主席戴高乐先生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摊了摊手。
现场的人,对于江瑟已经不陌生了,许多人都知道当年私下流传的法国电影节‘欠’她一个‘最佳女主角’奖项的法。
此时她以诙谐自然的语调提起,既显示她对于此次得到法国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的重视,也将当年的‘错过’轻松带过去,让人更加明白,她到手的这个代表着‘影后’殊荣的奖杯,有多来之不易了。
“等我真正到了这样一,当我抱着奖杯,对着话筒,站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我却觉得,我为什么要讲那些背熟的,那些老套而又无趣的话?”
她到这里,‘哗啦啦’的掌声响了起来,场内的摄影机镜头对着江瑟的脸,台正中两侧的荧幕上,将江瑟的影像放大。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不想让它就这样浪费了。”
在此之前,很少有人像她这样勇敢的,哪怕是演员本来就是活在镁光灯下,本来就会经受观众挑剔的目光,可站在这样的场合里,是极少有人能拥有她这样的勇气与力量,镇定自如的讲话。
“我喜欢演员这份职业,通过剧本,将或卑鄙无耻、或胆懦弱、或平凡普实的人物都透过荧幕呈现在每一个观众面前。”
她将自己心里想的话娓娓道来,不止是令会场内的人动容,同时也打动了此时正在观看着法国电影节闭幕仪式的观众,让每一个听她演讲的人,都在为她而喝彩。
大荧幕里的她微笑着话,语调平缓,感情内敛却又自然。
偶尔抬头时,那眼里带着能打动人心的力量,并不激情澎湃,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听了她的话,浑身都像是要燃了起来。
今晚这一刻,让现场及全球的每一个影迷们都更加深刻的认识了江瑟。
如果当初切萨雷的《神的救赎》将这个华夏女孩儿带到世界的面前,让全球的影迷都得知了她的名字,那么今的她不需要别人的助力,靠着自己成功的让大家对她印象更加深刻。
知道了她不止是拥有美丽的容貌、诱人的身材,她还拥有得体的谈吐,丰富的学识,及那丝面对大众的从容自在。
她不是脑袋空空的女孩儿,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今晚的表现,足以配得上这个法国电影节的评委团主席戴高尔为她颁发的奖杯。
今晚谁都没办法再偷走这个女孩儿的风采,何从心里的那丝悸动、感动简直要溢了出来。
这是她关注、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今后的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只要江瑟还在娱乐圈,她仍会继续喜欢。
“最后,感谢我的家人,”江瑟这话时,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前面,像是要透过现场的观众,透过镜头,看到荧幕另一边的人般。
她知道此时的裴奕、冯中良一定透过电视在观看着她的演,纵使隔着汪洋大海,“感谢你们教会我成长,感谢我的爱人教会我如何去爱,感谢‘上帝’我的‘父母’,把我带来这人间。感谢一路以来支持我的影迷、观众,感谢一直帮助我、指点我的前辈与各位导演。感谢霍知明先生对我无私的教导,感谢跟我合作的每一个《犯罪嫌疑人》的伟大演员,感谢剧组工作人员的辛苦付出,感谢法国电影节的评委团,感谢你们教我如何承受失败,如何振作重来,感谢现场的观众,听我将这些话完。”
台下莫安琪心情激昂,几乎整颗心都要飞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被江瑟所主宰,今晚之后,可想而知,每一个前来参与这样盛会的记者,都会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媒体席中,陶桃已经泪流满面,恨不能让周围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样出色的人,是自己的偶像,当看到每一个参与者被江瑟的演讲所打动时,作为江瑟的粉丝,她都觉得与有荣焉。
江瑟举了举手里的奖杯,看了《犯罪嫌疑人》所在的剧组一眼,她离剧组所在的方向太远,只能看到那里坐着的人,却没办法将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清。
她看到陶岑坐在那里,整个人如同僵了般,她想起先前的事情,将奖杯举了起来:
“这不止是属于我,同时还属于《犯罪嫌疑人》剧组里和我一样努力却又没能与我一起上台的人,有些荣耀能化为实质的奖杯放在我手心里面,但有些没有变为奖杯的荣耀,大家看不见摸不到,不证明它们就不存在。”
江瑟完这话,抱着奖杯,深深鞠躬,掌声响了起来。
这一次响起的掌声不再是敷衍如例行公事一般,反倒带着大家对她先前一番即兴演讲的赞美。
“她成功了。”
陈善含着眼泪,重复了一声:
“她成功了!”
夏超群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
陶岑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听得出来,江瑟的最后一段话其实是为了她而,相信现场的观众、荧幕外的影迷每一个人都听得出来。
可她为什么要这些呢?是因为同情?因为可怜?还是因为,她那些话只是真情实感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陶岑抿着嘴唇,低垂着头,手还在轻轻发抖,她还没从先前误以为自己拿到了法国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太想拿到这个奖项了,以至于有些失了从容,在戴高乐还没将名单念完时,自己就差点儿站了起来,这将成为她人生中一个很大的污点,可能会成为她出道多年以来,遭人嘲笑并攻击的一个点。
闭幕仪式成功结束,江瑟凭借夺得影后,一番出色的即兴演讲成为今晚当之无愧的最闪亮明星。
《犯罪嫌疑人》则是今年法国电影节最大赢家,凭借三提三中的成就,会在接下来席卷华夏电影票房。
稍后的采访里,媒体一拥而上,将《犯罪嫌疑人》剧组围在中间,连剧组其他几位男女配角都因此而沾光,接连占了一些话题篇幅与版面。
霍知明那头,被媒体重重包围,陶岑这边也是被淹没在媒体的话筒里面。
华夏好几家媒体追着陶岑,宋佚艰难的想把这些人推开。
“陶姐,请问您自认为《犯罪嫌疑人》中您的表现能胜过江瑟吗?”
“陶姐,您认为今年的法国电影节最后的‘最佳女主角’奖颁发公平吗?”
“陶姐,您是否认为您才是应该获得‘最佳女主角’奖的人呢?”
“您怎么看坊间所流传的,‘法国电影节’欠江瑟一个‘影后’的法呢陶姐?”
“陶姐……”
“……”
一个个问题向陶岑迎面砸来,她从来没感觉到如此狼狈,这熟悉的镜头追逐着她,像是魔鬼一般,她甚至惶恐得有些不敢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陶姐不舒服,暂时不能接受采访。”
宋佚将一个个镜头挡住,极力想要护得陶岑周全。
她身边的助理手拉手围成墙,试图想给陶岑开出一片道路来。
灯光闪烁着,照出陶岑那张惨白的脸,助理愤怒的拍打着镜头,不让记者追来。
这些人穷追不舍,根本没办法走开,那些闪光灯几乎闪得陶岑眼前再也看不见其他的,只听到那些人争先恐后向自己挤来。
“不要拍了,不要拍!”
宋佚及助理大声的喊,现场如闹剧一般,此时的陶岑对于记者来,如同上好的五花肉,她此时的表现越失态越好,拍到了就足以让他们写出一篇幅的稿子来。
有助理脱了外套将陶岑的脸盖住,那按下快门的声音仍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她一言不发,下意识的抓紧了衣服的一角。
另一侧江瑟也被一群记者追着,好在几个助理都非常警惕,一见有相机镜头差点碰到江瑟的脸,便将相机推开一些。
江瑟先前发言引起的悸动感还在,大部份人对她都非常有好感,再加上她身边保镖的护送,夏超群又安排妥贴,让她的情况比陶岑好了许多。
虽然仍被围得寸步难行无法离开,但至少没有乱糟糟的感觉。
“江姐,您如何看待,有传言的,法国电影节‘欠’您一个‘影后’的法呢?”
“您认为,《犯罪嫌疑人》中,陶岑跟您的差别是什么呢?”
“江姐……”
“一个一个来。”
几支要凑到江瑟脸颊边的录音笔冷不妨被夏超群抽走,她仗着身高的优势,轻而易举将记者的‘工具’没收,还一脸理所当然,身上冷淡的气场及带了些严厉的语气让一群人本能的冷静下来。
夏超群的手段及本事大家都明白,这会儿东西被她收走,她递给江瑟,示意江瑟自己将这些东西拿了起来。
记者的问题一个一个的问题,顿时现场次序显得整齐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的乱成一团。
媒体记者问起江瑟的电影,问起她拿奖的心情,夸奖了她今晚的演讲,又顺便恭喜了她成为这些年华夏在法国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奖项上再次拿奖,最后问起了陶岑。
“您与陶岑一样都是在《犯罪嫌疑人》中演出,您认为您与陶姐之间的区别在哪,导致了您能在这一次电影节拿奖,而陶姐不能呢?”
这个问题相当犀利,其他记者都安静了下来,等着江瑟的回答,就连隔壁一些追着采访霍知明的人都靠了过来,想听江瑟的答案。
“我能拿奖的原因,难道不是像您所的,评委团主席戴高乐先生认为‘欠’我一个奖杯吗?”
江瑟笑了笑,她这话使周围记者都笑了起来,当然这个答案并不能满足想要得到更劲暴回答的记者,提问的人又接着问:
“那您如何看待陶姐在戴高乐先生在宣布‘最佳女主角’得奖人选,还没有将名字出来时,就想起身的动作呢?”
记者的话音一落,其他媒体记者都将手里的录音笔举了起来,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对准了江瑟的脸。
此时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进去,直接播出,让千千万万个观众看见。
陶岑今晚的失态已经不可否认,被镜头拍个正着,无法辩解。
再加上她在华夏声名极盛,媒体便追着她不放。
另一边宋佚听到这样的问题,怒不可遏,咬着牙大声道:
“你们不能这样问……”
“江姐,您能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