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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美人的好奇心,足以害死猫。
在她的万般请求下,骊美人堪堪将有关公子胜的事情说了一遍,绛美人当下却好奇了起来,“既然这齐姬现在还在宫里,何以我进宫这么久都不曾见过她?”
“她跟随在孟嬴身边,孟嬴将她当成姐妹看,特地让人僻了一块院子给她单独居住,谁也不许打扰,大王也没异议,谁还敢言说二句?”骊美人轻哼了一声,打自心眼里就对那个齐姬没什么好感。
从来,在她的眼里,齐姬就只是一介宫婢,哪怕为当初的太子建生下了公子胜,也是抬不上台面的婢女。
然而,绛美人却对这个齐姬充满了兴趣,“骊姬姐姐何不带我前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少娘娘?” 她怕骊美人不肯,又赶紧央求道:“我保证不惹是非,更何况你就不好奇这个齐姬,难道真的就宁愿舍弃自己的亲生孩子,自己留在这宫里孤独终老?”
“你什么意思?”骊美人斜觑了她一眼,心中却也沉吟了下来。
绛美人见骊姬似乎有心思了,赶紧火上浇油道:“我们先去刺探刺探,看这齐姬心中是如何想法,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出破绽,我就不信,她留在这宫里,不是为了等她儿子回来!”
骊美人一听到这话,更加沉默了下去,“你的意思是,她还奢望着什么?”
“谁说得准?”绛美人说着,却又顿了一下,朝望着身旁,确定了没有人之后,才敢放开了的说:“如果太子建当年不死的话,以后王位哪里有公子珍的份?既然公子胜乃是太子建的遗腹子,齐姬甘愿舍弃亲生骨肉留在宫里,难道就真没有更大的心思?”
“公子胜,能有这能耐吗?”骊美人嘲讽一句。
可是,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也不免着重思量着绛美人的这一番话。换做是她,也未必不会没有这种心思。
想着,骊美人抬起头,“算了,就且当做满足你的好奇心,便带你去看看这传说中的少娘娘吧!”
闻言,绛美人一喜。
自当年太子建死后,齐姬本来随着迎娘一起出宫等候伍子胥的,可是那一夜,等伍子胥到了迎娘兄长那里的时候,齐姬却犹豫了。
之前在破庙里的时候,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最终拖累了大家,太子建也因此殁了。
是以,在那夜伍子胥到达的时候,临行之际,她却停了下来,只朝着伍子胥跪拜了再跪拜,万万拜托照顾好她儿。
她不愿意沿途连累,只随着迎娘回了楚宫。
回到楚宫,齐姬便已经想好了各种难堪的境遇,更也想到了孟嬴会拒绝自己的场景,可是,却没想到孟嬴既没拒绝,也没说什么,而后便只是向楚王求情,替她要了这一处院子给她住,无人敢前来打扰。
兴许是楚王想到齐姬已然无用,更何况当初还是一枚听话的棋子,再加上太子建已死,公子胜也不见了踪影,故而也没有多大的为难,便遂了孟嬴的请求。
如今,她便是一个人在这里,无有侍女,也没有当初的锦衣玉食,便只在这里默默的等待,期待哪一天听到伍员带着公子胜回来的消息。
可是,一去数载,齐姬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只听闻伍子胥去了吴国。
吴国呀!
山迢水远,他国他乡,异国遗孤身在那里,想必……也不好受吧!
想着想着,齐姬眼泪滴落了下来,正好滴落在了洗漱衣裳的盆里边,将原本倒影着她的影子给打破了,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齐姬赶紧伸出手来将眼泪给擦干,只觉得脸上冰凉,糊花了一章如花似玉般的脸。
正巧,骊美人和绛美人到来的时候,恰恰看到了这一幕,不禁,骊美人嘲讽出声来,“哟哟哟,看看我们的少娘娘,往日多么的举世无双,如今怎么沦落到这般境地,就连一个贴身的丫鬟都没有,还得自己洗衣裳,孟嬴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好姐妹的吗?”
绛美人没有见过齐姬,一进门来的时候,也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当处静静的打量着齐姬而已。
白驹过隙,岁月的划痕在骊姬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这些许年来骊美人沧桑了许多,可是反观齐姬却并没有这般痕迹,这粗茶淡饭般的生活,只是更增添了几许恬淡罢了,并无任何苍老下去的痕迹。
齐姬初初见到这两人的时候也有些诧异,这些年来她无人问津,除了偶尔孟嬴会派人送来一些东西除外,便一直过着这隐居一般的生活。
她有些仓促,“我,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故而推辞了公主送过来伺候的人。”
“堂堂少娘娘,真是太让人吃惊。”绛美人说。
一提到少娘娘这称呼,齐姬也沉默了下去,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况太子建已经死了,还死得那样的不堪,成为了整个楚宫的禁忌,谁还敢违着大王提起此事?
“罪人而已,何敢再称少娘娘?”齐姬淡淡说着,别开了脸,不敢去与她们二人对视。
骊美人向来看不起齐姬,此刻逮到了机会,更是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番,“太子建死有余辜,大王心存仁慈,留你一条贱命至今,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却不知道,你这小小贱婢,忽然飞上枝头当了少娘娘,又忽然跌落地狱,是一番什么样的感觉呢?”
齐姬的心一痛,抬眸起来看着骊美人,一双含水的眸子中尽是凄楚与愤恨,可是,终究还是将所有的怨恨都压了下去,“齐姬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更何况太子建已死去,逝者已矣,里米尔呢又何必这般言语刻薄?”
“我刻薄?”骊美人讪笑了一声,娇娇媚媚的,“我再刻薄,也不如孟嬴待你的那般刻薄吧?说什么好姐妹,把王后、太子建一害死了,她独霸后宫,你可曾见到她现在那般春风得意的样子,就差整个楚国都被她收入囊中了,你真以为替她嫁太子有愧吗?你这是为她做了嫁衣裳,替她的儿子铺就以后当上楚王的大道。”
齐姬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骊美人,心中百感交集。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齐姬才道:“骊美人不该再提及此事,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
然而,骊美人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要跟我说,你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心里会不恨孟嬴,哪怕一丝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