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细如蚊蝇的呢喃从崖下传来,很快便随风飘散了,没有人听到,心思敏感的林锦蕴却似有所感应那般。
她止住哭声,整个人霎时便提高了警惕,凝神听了一会儿,却又什么都没听到。
她问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晨琼的声音?”
身后五个保镖面面相觑,只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谁也没干搭话,集体摇头。
“我刚刚好像听到晨琼的声音了。”
林锦蕴集中精神,侧耳凝听,最后干脆趴了下去,整个脑袋都探出崖边了,吓的顾家的保镖赶忙上去按住她。
“别吵,我真的听到晨琼的声音了。”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聚精会神地趴在崖边,一动不动听了大半裳,保镖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她是因为太过于想念白晨琼,故而出现什么幻觉了。
虽然大家面上都不说破,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白晨琼被泥石流冲下悬崖了,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
“锦蕴……”
一声轻如细丝的声音从崖下幽幽飘了上来,林锦蕴大喜不已,这回不止是她,顾家的保镖们都听见了,顿时寒毛尽立,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直接拉着要跑。
“干什么!松手!”
猝不及防被拽着跑,尚在惊喜中的林锦蕴吓了一跳,赶忙甩开保镖的手,“你们刚刚都听到了,晨琼没死,快给少爷打电话,让他们都过来!赶紧!”
“少奶奶,这里虽然不是万丈悬崖,但也是悬崖,哪来的白少,您……您刚才听到的……”
刚才大伙听到的的确是白晨琼的声音,但恐怕不是人的吧?这陡峭悬崖,下面空空如也,声音从崖下传来,怎么可能是人?
这特么深更半夜,该不会是闹鬼呢吧?
看这几个大老爷们都吓的不轻,林锦蕴便反应过来了,当下发怒,“你们以为我见鬼了么!这崖下肯定有玄机!晨琼的声音那么弱,现在必然是等着我们救助!快打电话通知少爷上来!”
几个保镖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心里都不太相信,但也只得照做,便拨通了崖下搜救人员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林锦蕴便抢过手机,她浑然不觉自己此刻连手都在发抖,“让顾少接电话,赶快!”
等了得有两分钟,林锦蕴才听到电话里顾青释的声音,她急忙说:“我刚才听到晨琼的声音了,我在崖上,声音是从崖下传来的,你赶紧上来一趟。”
那边没有回答,电话近乎是在她说完之后立即被挂断的,不出半个小时,林锦蕴就看到了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向她狂奔而来的顾青释。
漆黑的夜因他的出现,带来了一大片强烈的光明,令夜如昼。
“我听到晨琼在叫我,声音很小,但我没有听错,我确定这不是我的幻觉,我……”
一见到他,一整天的提心吊胆似乎都尘埃落定了,纵然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是泥,白净清秀的脸上也脏兮兮的,但是,只要望着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眸,林锦蕴就莫名感到安心。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因激动而不断放大的眼瞳足以证明此刻她的内心的活动有多激烈。
顾青释轻轻抱住她的腰,一下下安抚着她的背,“锦蕴,你冷静点,慢慢说。”
“好,好,我冷静一下,我冷静一下。”
靠在他怀里,林锦蕴不断给自己做深呼吸,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发着抖,“我刚刚趴在崖边,就是那个位置,我听到晨琼在叫我,我确定我没有听错,也没有产生幻觉,那就是晨琼的声音,他就在那个位置。”
“晨琼呢?小蕴,晨琼在哪?”
追着顾青释的脚步,白晨琼的父亲赶的不停喘大气,他兴奋地把林锦蕴从顾青释怀里抓过来,满面期待地望着他。
“伯父,晨琼在这个位置,这边肯定有玄机。”
因念子心切,此刻白晨琼父亲的手劲怕是要把林锦蕴的骨头给捏碎,顾青释不动声色的地把林锦蕴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再将他引到林锦蕴所说的那个位置。
“我听听看。”
白晨琼的父亲急忙趴下,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然而什么也没有听到。
顾青释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着急,“我们今天一直都在崖下搜救,顺着泥石流的方向也没有找到好到晨琼,这么看来,晨琼也许并没有掉到崖下。”
仅凭林锦蕴一句话,顾青释却深信不疑,他也不管白晨琼的父亲对此是不是有疑虑,直接对搜救部队下命令,“崖壁上可能有玄机,准备一下,现在立即下崖!”
“是!顾少!”
顾青释一声令下,一呼百应,专业的搜救队员立即就开始准备东西了,后面赶上来的经纪人和经纪公司的总裁近乎是连走带爬,连大气都没有喘匀,就问白晨琼在哪。
崖上灯火通亮,照的这群人各个都十分狼狈,丝毫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每个人脸上都糊满了泥巴,包括顾青释。
因为下过雨,给搜救行动带来了许多不便,即使吊着绳索下崖,也难免会存在很大的风险。
“顾少,都准备好了,现在下崖?”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一名军人身上绑着绳索,肩上又搭着一捆绳子,手里拿着电筒,等待着他的命令。
顾青释接过他肩上的绳子和手里的电筒,“给我绑上绳索,我下崖。”
“青释,不可!”
林锦蕴听罢惊讶地瞪大了眼,只是她还没出言反对,白晨琼的父亲便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了。
“崖下危险重重,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没法跟你父亲母亲交代,这不合适。”
为了白晨琼,洁癖这么严重的他今天在这样的环境下忙活了一整天,整个人跟泥潭里泡过一样,作为白晨琼的朋友,他已经非常尽心尽力了。
怎还敢要求他更多?他又有什么义务?
“是啊,顾少,太危险了,还是让专业的人士来吧?”
“顾少,为了安全着想,您还是不要下去了。”
白晨琼的父亲发声后,大家接二连三的开始发表意见,都不太同意他这个举动,唯独林锦蕴没有吱声。
在场所有人包括白晨琼的父亲,也许都认为作为朋友,顾青释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其实并不是的,他们不懂白晨琼和顾青释之间的感情,他们不会明白在顾青释的心里,白晨琼究竟占了怎样的分量。
就像对于白晨琼而言,顾青释是无可取代的一样。
“正因为危险,所以才由我亲自下崖,在场每一位,今天为了晨琼都付出过心力,我十分感激,你们跟我一样,都只有一条命,一样有家人等你们回去团员,不用争了,马上行动。”
顾青释解开那位军人腰上的绳索,自己给自己绑上,手法十分纯属。
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因他这一番话而红了眼眶,过往,一旦有天灾发生,也有不少遇难者是救灾人员,这样的心酸,却少有人能体会。
而顾青释,堂堂皇朝的继承人,却能跟他们感同身受,并一视同仁,怎不令人感动?
“青释,若你这么说,最该下崖的是我。”白晨琼的父亲握住了顾青释绑绳子的手,一张苍老的容颜上,浮满了沧桑和感动。
顾青释反握住他的手,眼神坚毅,“伯父,您体力不允许,还是我来吧,不必多说了。”
他态度坚决,不容置疑,大家也便都忙着帮他做好安全措施。
林锦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底并不是没有丝毫起伏,自和顾青释相识的这段时间,两人有过误会,有过争吵,有过相互折磨,但她从来没有恶毒的诅咒过对方。
更何况,顾青释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看他走到崖边,两手握住绳索在试力道,神情专注,神色严肃,没有一丁点儿的畏惧,就好像天塌下来,他都能顶得住。
即使盛大的黑暗在他身后蠢蠢欲动,欲将他吞没,他都无所畏惧,更不退缩。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能够被他宠着,爱着,即使世界末日,那又如何?
只是,他的命中注定,并不是她。
“青释……”
林锦蕴走到崖边,抬手温柔地抹掉他下巴上的泥,双眸定定地望着他,“注意安全,我在这等你回来,等你带着晨琼回来。”
光照耀在她明澈的双眸底,那盈盈的水光犹如漫天星辰,璀璨耀眼,
认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他笑,也是他第一次从她眼底看到给予他的光芒。
这一瞬间,想将她拥入怀里,想亲吻她的额头,只是,千言万语,终究无声。
点了个头,顾青释便下崖了,每个人都悬着心,在安全方面谨慎又谨慎,万千灯火把漆黑的悬崖照的无比光亮。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一顺不顺地盯着悬挂在悬崖边的他,所有人都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崖下的动静。
直到那一声近乎哽咽,却又百转千回的低声呢喃从崖下徐徐飘上来。
“晨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