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7年的万元户赵武亮;三年多遍访名师,抛妻弃子,荡尽家财的气功狂,赵武亮。
赵武亮前半段的人生,可以这样简单归纳。
转折出现在1992年的春节前后。那天,皇天不负有心人,赵武亮多年来踏破铁鞋苦寻不得之后,在盛海火车站附近的小公园,见到了个人,个能引雷的人。
他说他是青云门弃徒,姓韩名立。
那天清晨,赵武亮听说很多原来听从不曾听过的气功理论。
那天清晨,两声闷雷招手即来。
和其他当场被震撼住的人不样,那天,赵武亮选择追上去。于是,他成了第个,也是唯个拿到《九转金身功》原本的人,同时也成了对外,韩立大师唯的亲传弟子。
关于这个身份,韩立大师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否认过,他本身连现身都只三次而已。
第次事后,听从大师的吩咐,赵武亮回到家乡,发现父亲已经亡故,家里已然家徒四壁,处境艰难,妻子苦苦支撑,三个女儿嗷嗷待哺。
家里最后的积蓄,加上他从盛海带回来的钱,总共500块。
所有人都劝他,买种子,买肥料,把地种下去。赵武亮看看妻儿,想想大师的教诲,当场答应了,然后想了整整夜夜,到天亮,他起身看见放在床头的那本《九转金身功》……
赵武亮反悔了,他决定拼把。
带上所有的钱,赵武亮去了趟省城,找到家气功杂志,登了篇找大学生代笔的“软”广告。
收钱,复印,收钱,复印……
汇款单如雪片般从全国各地飞来,小印刷厂开始加班加点,短短两个月后,赵武亮成了十万元户。
同时,他还成了名气功大师。
按着在外面学来的套路,办气功班,收学费,教学员。了段话,九转金身功的祖师亲口说:气功师假的,只不过是强身健体的体操。
而且,他还当众让人把这些话转告赵武亮——这大概,是个警告。
赵武亮躲了阵,再出来,日子开始变得很不好过,虽然依然能赚钱,但是远不如之前好混了。方面不管他都哪,都会面临质疑;另方面,气功界和特异功能界的同僚,也开始视他为敌。
有那么些时候,赵武亮有点恨韩立大师,又不敢太恨,毕竟他到现在,已经自我怀疑,也怀疑气功了,却依然不确定,韩立大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次、两次、三次,他好像真的只要出现,就能让人惊叹。
他做的事,哪件普通人能做的?!
艰难的日子样得过,赵武亮的气功班依然办着,依然能赚钱,只是他开始变得很不安。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1993年的春节,赵武亮在盛海过年,某天,他在街头随便瞥,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师父。
不敢直接上前,但是赵武亮这回也没选择躲,他带着两名最亲信的弟子,偷偷盯了江澈好几天。当然,他并不知道江澈是江澈,本身在盛海,知道江澈是江澈的人就不多。
他主要靠代号在混。
在这几天里,赵武亮发现,韩立大师的日常真的就跟普通人样,吃饭,住酒店,打车,而且……他竟然好像在炒股!
韩立大师缺钱吗?赵武亮有点懵了。
后来,有件事突然揭晓,韩立大师不止炒股,竟然还是据说很有名的盛海滩小股神。
气功还能炒股?赵武亮彻底懵了。
普通人?很像。可是普通人能有这么多化身,能干啥啥成,怼谁谁灭?
赵武亮决定探究竟。
“如果韩立大师是假的,只是个普通人,那我就当他不存在,我自己想个说法,把故事圆了,继续混下去。”
“如果,他是真的,那……反正现在不好混,我也该趁机收山,回去好好过日子了。继续折腾?师父的警告都已经传达了,谁知道他下次在出现,倒霉的会不会就是我。”
谋害江澈的心,赵武亮是不敢有的,他也没必要这么做,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比江澈晚班飞机追到庆州,正愁找不到韩立大师呢……韩立大师上街了。
赵武亮带人偷偷跟了路。
他进了几家大师进去过的小卖铺和批发部询问,发现件更可怕的事情——师父竟然好像在做生意,卖种叫做辣条的东西。
师傅真的这么缺钱吗?赵武亮买了包尝了尝,发现挺好吃。
然后他又买了几包,跟带来的人起,边吃,边“嘶呼……哈”辣着,喘着,跟着江澈。
师父的辣条生意好像遇到麻烦了,有人找事,问题闹得挺大。
所以,他到底是真是假,是普通人还是返朴归真,大隐隐于市。赵武亮觉得自己大概能通过这件事做出判断。
…………
所有这些,江澈点都没有察觉。
他正沿街收集信息,同时寻找假冒的辣条。
路走了两个多小时,手上拿着十几家小卖铺买来的假冒辣条,江澈对比分析了下,似乎出自同家作坊,同个老板。
这些辣条的包装,跟茶寮辣条完全模样,连防伪印刷都毫无分别……但是江澈依然能眼看出来,里面的辣条,不是自己家的。
江澈稍稍安心,既然这样,只要找到源头,法律、舆论,他都有预案和提前准备,完全可以逆转形势,同时还能借此机会,进步确立茶寮辣条唯正宗的品质和口碑。
而这个源头,顺着供货渠道,应该不难找。
另外,包装厂也得查。
“澈哥,可以动手了吗?”站在家小卖铺门口,赵三墩问。
江澈看他,笑笑,说:“还没查到源头呢……”
赵三墩说:“这个,不是很简单吗?抓住个,打顿,问上家,再找个,抓住打顿,问上家……我们以前查事情都是这样的,特别方便,查个准。”
柳将军撸袖子说:“是啊,港片里警察都是这么干的。”
江澈没搭理他俩,转头,笑着对谢兴夫妇说:“谢哥、嫂子,你们放心。我叫你们来,真的是做生意的……不是落草为寇,当绿林好汉。”
两人木木地点了点头。
“嗯,待会儿打起来,你们不行别进去就好。我俩……我个就够了。”三墩听不懂什么叫落草为寇,但是能看懂江澈的神情,于是他也帮忙安慰了句。
江澈:“……”
抬手看了看表,他说:“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吧,晚上过元宵,明天开始把事情解决掉……早日回茶寮。”
他往前几步,抬头在街上找饭店招牌,扫了圈,发现街对面就好几家。
挥手,刚想说走……
林俞静走在街对面。
个大概二十四五岁的男的走在她身前。
她站住了,只手捂着肚子蹲下,不像是肚子疼,倒像是在撒娇、耍赖。
男人伸手要拉她,她躲开……回头指着家饭馆,似乎在说什么。
男人也说了两句,不耐烦的神情浮现出来,走近几步,再次伸手要拉她。
“找死!”
赵三墩见过林俞静,隐约也知道,林俞静对于江澈很重要。以他的思维逻辑,是不会去想褚涟漪是自己姐姐,自己是不是应该选立场这些破事的。
赵三墩只知道,澈哥是好人,是老大。
他朝街对面冲了过去。
江澈只觉阵风从身边刮过,三墩已经过街了,看来这个年过,他身体和反应都恢复了不少。
“三墩,停下。”
江澈边喊边追过去。
赵三墩刹车,很尴尬地停住了,停在林俞静和那个男人之间。
林俞静记得赵三墩,她也听见了江澈的声音。
但是那个男人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愣下,他伸手想推赵三墩,但是伸半又缩回去,梗着脖子说:“你谁啊,想干嘛?”
赵三墩动不动,但是眼神死死盯着他。
江澈赶到,连忙上前把赵三墩拉回来,看着男人,缓下,微笑说:“抱歉,我朋友认错人了。”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看见林俞静偏过头,不看他。
“不好意思,打扰了。三墩,走。”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站住,想了想,又回头,走近对男人说:“她饿了就会很难受,严重了还会出冷汗,打摆子。其实是胃不好,所以别看吃得多,就是都不吸收,才会直这么瘦……”
江澈有点语无伦次。
林俞静抬头看他。
江澈说:“总之,如果她饿了,不管急着去哪,先让她吃饭。”
说完,江澈再次转身离开。
走出没几步,身后有脚步声。
“你走慢点……”林俞静说。
江澈错愕下,转身看她。
“我饿了。”看着江澈,林俞静说:“我是想赌气来着,可是我饿了……你知道的啊,我饿了就没骨气。”
江澈点头,微笑问:“想吃什么?”
林俞静踮脚,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个新开的饭店。
“好。”江澈说。
男人在后面问:“静静,他谁啊?”
赵三墩挺身挡住他的视线,怒目相视。柳将军夫唱妇随。
谢兴和妻子互相看看,决定入乡随俗,有样学样。
间隔了堵人墙,林俞静回头看不见男人,伸手臂挥了挥,说:“小舅你先回去吧,帮我跟你二姐还有我外婆说下,我吃饱就回来了。”
男人的二姐,就是林俞静的妈……这么看,外公外婆似乎挺生猛。
…………
进了饭馆,江澈点了桌子菜,给服务员小费催促尽快上菜。
赵三墩对和谢兴对识趣地另外坐了张桌子。
“吃吧。”菜上来了,江澈说。
林俞静看着菜,摇头,“不吃。”
江澈猜她的意思,大概是吃饱就有骨气了,就不能再搭理他了。
刚想开口劝说,林俞静默默拿起了筷子……
“果然是自作多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