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在外面听不到一点动静,天枢等得满心焦躁。
终于,门开了,天权走了出来。
“你......”
天枢见他神色复杂,刚说了一个字,里面忽然有了声响。
“咚咚咚!”
声音沉闷,并不大,却让人心神悚然,这是**和墙壁撞击的声响。
“别进去。”
天权低低喝了一声,止住了天枢的步伐,“这个时候,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里面的声响连绵不绝,天枢双眸冒火的盯着天权,到底还是没有进去。
“你说了什么?”
天权脸色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他打下衣袖上的手,惨然一笑,“你不是猜了出来吗?”
“王妃性烈,不屑多说,我得替她说。”
无视天枢难看至极的脸色,天权继续说:“夺了公主尊位又如何,她还不是好端端的活着,王妃却是死了。”
宁国长公主还活着的事情,天权果然还是知道了。
本来夺了她公主的封号,李家王朝又亡了,她不过是个卑微的仆婢。她要是安安分分的,谁也不会将昔日尊贵荣宠的宁国长公主,和那个微不足道的婢女联系在一起。
偏偏她不知好歹,借着前朝逊帝恭顺王,去见陛下。
“对她那种人,这么活着比杀了她更难受。”天枢还是要为贺铮寒辩解,他是知道那次设伏要杀了宁国长公主的,是去了的姚王妃和眼前的天权合谋的。
“呵。”天权却是冷笑,“这个世上,再没有比死亡更沉重的惩罚。不杀她,到底是为了惩戒她,还是舍不得,咱们心里都明镜似的。”
死了才是真的再无一丝希望。
任你上天入地、黄泉碧落都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见不到、摸不着,只有靠着记忆追寻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却越是追忆,越是清醒的知道,那些都是再也触摸不到的温暖,这个人再也不在这个世上了,越是苦痛。
天权饱受这种苦痛折磨。
所以,他将王妃寻他设谋杀宁国长公主时,给他看的所有东西,全部告诉了贺铮寒。
“属下本想将这些带进坟墓里,可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还活着,若王妃在天之灵知道了,怕是死不瞑目,在九泉下都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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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又亮,贺铮寒枯坐了一夜,双拳血肉模糊,墙上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阿桐,你用这种方法惩罚我......”贺铮寒面色惨然,五脏六腑如被火烧,天权的话像一把尖刀,捅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的阿桐真的死了。
是他逼死了她。
“你恨我,怎么不杀了我。”贺铮寒踉踉跄跄的起身,“为什么要自己去死,为什么?”
痴傻的坐了一夜,腿脚剧烈的麻,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双掌撑在地面,印出一个个血手印。
她恨他如斯,连梦都不肯入。
贺铮寒撕心裂肺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串串的泪滚落,混着血弄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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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听着里面的动静,一阵一阵的发寒,他真怕......他疯了。
足足又过了一日,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闭合的门开了。
风雪已停,久违的阳光照在走出来的男人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沐浴更衣。”
低沉冷冽的语气听不出一点过去两日的疯狂,要不是看到他一双手血淋淋,天枢一定以为之前的声音都是自己幻听的。
“宣宰辅大臣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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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异常的风雪到了五月才堪堪停了。
气候严寒,狄人的牛羊冻死无数,老弱妇孺也饿死了不少。
往常丰收的时候,他们还常常南下掠夺,更何况在这种举族要饿死的时候,弯弓铁蹄一次次对准了无辜的大夏百姓。
贺铮寒早已有了布置,调了重兵陈列北部边疆,狄人快马掳掠,大夏的将士反应也快,不要命的追击。
常常追着狄人进了大漠,那些抢了东西的狄人,要么不堪劳累被追上,要么为了轻身逃跑,不得不将抢来的东西丢弃。
要么丧命,要么白忙一场。
一次次的掳掠,一次次的逃命,让这些狄人疲累不堪,却又毫无收获。
“大汗,咱们的牛羊几乎都死了,族人也死了那么多,汉人狡猾,再这么下去饿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突利虽然称了帝,可狄人贵族仍然习惯称他为大汗,而不是陛下。
“贺铮寒!”
狄人骨肉里流的是狼血,擅长抢夺,可万万没想到遇到了贺铮寒,他让他们抢了也拿不到手里。
突利更加清楚部族里的情况,老人妇女的食粮已经被缩减到了最低,省出来的粮食肉干供族里青壮吃,只有青壮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去抢,去夺。抢夺回来的粮食,才能让整个部族活下去。
可现在他们抢了也拿不回来,又在一场场恶战中消耗族中青壮的性命和体力,贺铮寒这一招极其狠辣。
再这么下去,他们狄人要亡了!
突利恶狠狠的咒骂,却又没有办法,他们屠了凉州等城池,和贺铮寒结下了血海深仇。贺铮寒先前几番带军扫荡草原,他们损失惨重,就连他自己的子嗣都死了好几个。
如今,他们的军力不足和贺铮寒拼斗,否则也不会一次次的掳掠抢夺,早就攻进了富庶的城池,吃香喝辣了。
“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个狄人贵族狼一样盯着坐在突利身旁的那轻裘缓带的汉人青年,不怀好意的咒骂。
一个汉人小白脸儿,却坐在了汗帐里最尊贵的地方,大汗真是鬼迷心窍了。
突利一双狼眸狠狠一拧,就见帐子里一众人都焦躁暴怒,唯有他唇角噙着微笑,面目安然,似乎眼前的危机和他毫无关系。
乱糟糟了一通,突利将那些北狄贵族都赶了出去,走到安然而坐的青年面前。
“谢公子可有法子助我族度过难关?”
锦裘华服的俊美青年,和这粗犷的蛮人帐篷格格不入,可他似乎毫无察觉,面对突利极有压迫性的眼神,也不见一丝紧张。
“可汗和贺铮寒结的是死仇,这时候就算上降书,想必贺铮寒也不会接受。”
突利眸子狠狠一跳。
“而贺铮寒称帝,北疆、中原尽在他手里,可汗麾下兵疲粮少,此时也敌不过他。”
突利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些本汗都知道。”
见他耐心快要耗尽,那青年微微一笑,终于说出了他感兴趣的,“不过,可汗手里却有他感兴趣的人,想必贺铮寒愿用重金相赎。”
“本汗手里哪有什么人?”
突利以为他在耍他,怒道。
“可汗贵人多忘事啊。昔日破了凉州城,可汗军帐里不是多了很多汉女吗?”
突利眼眸霍的睁大,显然在思索。
“不过是些民女,贺铮寒岂会看在眼里。”
“凉州医署的医女,在贺铮寒眼里,可不是和你们狄人一样,只能发泄兽欲,生孩子而已。”那青年脸上的笑霎时收了,俊美的脸庞显得阴沉沉的。
“她的故人,贺铮寒定会重金来赎!”
突利一怔,“她?”
忽然懂了,猛得一拍手,“你说得是不是贺铮寒那个宁肯死都不愿跟她的女人,啧啧,那可是个美人儿,本汗的宠姬有那么三分像她,都让本汗离不了她。”
“砰。”
那青年打碎了手里的茶杯,一双桃花眸越发黑沉,“可汗僭越了!”
突利一惊,住了嘴,脸色变幻不定,可他要求着这青年,只得忍气。
“那些人都在本汗军帐里,你去挑,尽快找贺铮寒要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