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不问来龙去脉，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徐相思怔住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半响难以发出声音。

    “爸，我才是你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她们，她们……”徐相思声音发颤，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掌心被掐得发疼也浑然不觉。

    她本来想解释邱书珍她们的阴谋，突然没有了解释的**，23年来头一次在徐霁荣面前放下乖巧和温顺，声音略微冷硬地回答，“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就挂了电话，手机从手中滑落，人慢慢蹲下去双手抱膝坐在了地毯上。

    捡起她的手机搁在床头的软塌上，顾怀兮伸手将她捞进怀里，见她倔强地咬唇，心中暗暗叹息，摩挲着她的唇角柔声道：“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不需要装坚强。”

    只这一句，徐相思眼中的水雾变成泪珠夺眶而出。

    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徐相思揪着顾怀兮的衣袖，“一会儿外公外婆看到我眼睛肿了会担心的。”

    胸腔里充斥着酸涩的温柔，顾怀兮抱紧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我会告诉外公外婆是我惹你生气了。”

    徐相思哭得更凶了，泪珠就像开闸的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到顾怀兮的肩窝，洇湿了一片衣襟。

    她的泪珠滴在顾怀兮的衣服上，更是直接砸在他的心里，整颗心脏都皱缩在一起。收紧手臂，揽住她瘦弱的肩膀，顾怀兮决定尽快离开c市这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小时候他是一位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就算他一再掩饰，哪怕是小孩子也能敏感地觉察出这种情绪的变化。我没有做错什么，好好念书，认真做作业，常年考第一名。在学校从不主动与人起冲突，在家也乖巧安分，可是他还是不喜欢我……顾怀兮，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对，相思，你很好！就算发生了任何事，都不可能是你的错！”顾怀兮捧着她的脸，慢慢吻去她脸上的泪珠，那种咸咸的苦涩味道从嘴里一直弥漫到心里。

    徐相思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曾经认真分析过原因，有段时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但是我跟妈妈年轻时还是有些相像，跟悦悦也相像，只不过悦悦更像爸爸。后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

    在她11岁的时候，穆新桐再次有孕，医生说是个男孩，徐霁荣很高兴。那段时间，两人几乎都不吵架了，哪怕有时候穆新桐发脾气，徐霁荣也一直乐呵呵的，家里的氛围特别轻松欢乐。

    有一天，徐相悦生病了，徐霁荣送她去了医院，留下徐相思和穆新桐在家里。

    后来穆新桐在下楼梯时跌倒流产了，原因是台阶上有水，她是踩到水才滑到的。

    佣人说台阶都擦干净了，她们也不知道台阶上为什么会有水。徐相思记得当时徐霁荣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的微妙，当时她还小，以为是徐霁荣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妈妈，后来再想起，那眼神中分明有浓浓的怀疑。

    流产后，穆新桐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两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一度，徐相思非常自责，如果她能再细心一点，留心到台阶上的水渍，也许穆新桐就不会流产，也许父母之间的关系不会演变成后来的样子。

    顾怀兮慢慢顺着她的发丝，突然想到他们外出无论碰到多么调皮的小孩子，她总是耐心温和的陪他们玩。还有大学时，她摔倒住院的那次，对一位只见过几面的护工的儿子尽心尽力，暗中捐款。那次她十分忧心那个叫做小旭的男孩子，还曾说过如果她有个弟弟也该有小旭那么大了。

    “相思，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那个时候还是小孩子，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一个。”顾怀兮将她抱去了卫生间，“洗个脸，收拾一下，再不过去，外公外婆估计会着急。”

    到了外公外婆所在的小区楼下，顾怀兮去停车了，徐相思在一旁等着他。从楼道里走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爷爷，看见徐相思，笑眯眯地说道：“小红豆来啦，怪不得你外婆一中午忙进忙出的，我们家都能闻到菜香。”

    “严爷爷好，您老人家吃完饭吃完饭遛弯呢。”

    看着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朝徐相思走来，徐相思娇羞地介绍他，严老爷子暗叫可惜，看来自己那孙子该茶饭不思伤心一段时间喽。

    这是一栋老宅子，楼道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顾怀兮揽着她的纤腰淡淡勾唇，“你的小名叫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据说当年我爸妈谈恋爱时，我爸常常写情书给我妈，这首诗好像是他们的定情诗。所以，他们给我取名为相思，外公外婆就给我取了小名叫红豆……”看着徐霁荣与穆新桐的相处方式，有时候徐相思觉得她和徐相悦的名字听起来很讽刺。

    顾怀兮开玩笑逗她开心，“幸亏外公外婆给你取小名叫红豆，万一他们给你取名叫骰子那就太吓人了。”

    “你脑洞能再大一点吗，谁会给孩子取名叫骰子。”

    顾怀兮戏谑的望着徐相思，慢慢念叨，“红豆，红豆，这个名字还挺可爱……”

    徐相思嗔他一眼，“有这么好笑吗？”

    “哟，相思来了！”穆老爷子穆星楼打开门见是徐相思高兴的捋了捋胡子。

    “外公！”

    穆老爷子面容严肃的打量了一眼顾怀兮，“这是……”

    徐相思晃着他的胳膊，低声撒娇，“外公……”都说好了带男朋友过来让两位老人家看看，外公这个时候却装作不知情。

    顾怀兮赶紧做自我介绍，“您好，我是相思的男朋友顾怀兮。”

    陈槿梅从厨房走出来，围裙都没来得及摘，笑眯眯地朝顾怀兮点头，“快进来，快进来。”

    外婆做饭时，徐相思要去帮忙被外婆赶出来了，“老头子，过来帮忙！”

    两位老人在厨房忙碌，除了有炒菜的声音，时不时地还传出斗嘴的声音，外婆嫌弃外公笨手笨脚的数落声。这些声音合在一起，平淡而温馨，却成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乐章。徐相思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两位老人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真是让人羡慕。

    饭桌上，陈槿梅一直乐呵呵地给顾怀兮夹菜，一句都没有问起他的基本情况家庭状况之类的事情。这位睿智慈祥的老人，从外孙女脸上掩饰不在的幸福，还有顾怀兮看着外孙女的眼神，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看得顾怀兮在饭桌上动作自然地照顾外孙女，陈槿梅满脸欣慰，又帮两人夹了一些菜，“多吃点，相思太瘦了，小顾平时也要注意身体。”

    顾怀兮笑着点头，将碗里的菜都吃光了，在这位和蔼的老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裴老夫人的影子。

    陈槿梅看顾怀兮，越看越满意。而穆老爷子，一反常态，脸色紧绷表情严肃，几乎没怎么说话。眼看妻子又要帮那个臭小子夹菜，穆老爷子伸出筷子抢下那块红烧排骨放入徐相思碗里，“这是相思喜欢吃的，你都夹给别人算是怎么回事！”

    “你这老头子，我还能亏待自己的外孙女不成。”

    看着碗里的红烧排骨，徐相思既感觉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同时还有点疑惑，外公好像对顾怀兮印象不太好。她侧首去看顾怀兮，朝他眨了眨眼睛，顾怀兮扔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穆老爷子板着脸，敲了敲桌子，“吃饭就吃饭，眉来眼去做什么。”

    徐相思捧着碗偷笑，陈槿梅一脸无奈，顾怀兮看起来镇定，其实内心也在忐忑。

    午饭后，徐相思在厨房帮着外婆洗碗。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幅围棋，穆老爷子看向顾怀兮，淡淡道“来一盘？”

    虽是询问的语气，却已经开始动手摆棋盘。

    收拾好厨房，徐相思坐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正无聊之际穆老爷子朝一旁的陈槿梅笑道：“阿梅，你不是说今天超市有大促销，正好让相思陪你去超市一趟。”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城陈槿梅站起身，“附近新开了一家大型超市，经常有大促销，相思，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呀。”

    两人一走，穆老爷子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小伙子啊，你跟我家丫头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

    “大学？不知你这次来是什么意思？”

    ……

    聊了半个小时，穆老爷子的神色未见和缓，反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戴上眼镜，点开一个页面，重重地放到桌上，“你以为我们老人家就不玩手机？哼，相思丫头早就教会我了。又是富家千金，又是什么模特，花边新闻这么多，难道都是空穴来风？”

    顾怀兮不由得苦笑，终于明白穆老爷子刚才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了。不过知道了症结，才好对症下药。

    “穆教授，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