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津浦线上向天津方向飞驰着。从窗子向外望去,是无边无际的华北平原,是黑色肥沃的土地。这时,13年前的往事就象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清楚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当时我是个领章上带着三个星的上等兵,头脑中对于“战争是日本生存的唯一道路”的说法深信不疑。我在山东省生活了将近4年,对那些以种田为生的手无寸铁的农民,对那些无辜的母亲和儿童,犯下了打、骂、掠夺和屠杀等种种罪行,成了一名战争狂人。
那是1943年末,我们在渤海湾一带驻扎了大约一个月时间。在离开那里的时候,白井中尉连长对我说:“怎么样?至少要荒废10年啦!哈哈……10年以后,再来一趟怎么样?富岛上等兵!”
“是!连长阁下!您说得对。”我看着他那被夕阳照得通红的脸,笑着说:“连长阁下,富岛要加油地干!”
就这样,我只要见了中国男人,不管老少,不是殴打,就是杀害;只要见了中国女人,不管妇幼,就说:“要想活命,就要听我的话”,然后就肆意侮辱和欺凌。如果遇到有反抗的,就先折磨半死,然后再杀掉。
这是12月8日发生的事情。
我们是两三天以前,从渤海湾海岸来到这片灌木丛生的几户人家宿营的。今天是12月8日“大诏奉戴日”。为此,部队在早晨举行了“圣战”纪念仪式。
白井中尉连长说过:“这一带的物资一定被藏起来了!”今天,特地抓来两个年龄40岁左右的中国老百姓,把他们活活烧死,以作为“圣战仪式”的“祭礼”!
活人被烧死的气味是一种难闻的恶臭味!而且那黄色的烟很刺鼻。
此后不到一个小时,青木四郎少尉排长和谷田一雄准尉排长指挥着两个排出发向北去“扫荡”。
虽然是“纪念日”,但是士兵们并不休息。他们穿着大皮靴子行军,已经走了20多分钟,仍然能闻到烧死人的臭味。“真倒霉!”我十分不满地说:“在这样的荒草地行军,连一个女人也没有,真没有意思!”
水岛也接着说:“就是嘛!”然后,他把轻机枪交给一个新兵背,而自己掏出香烟大口大口地抽起来。
突然,从右边传来了“喂!快过来啊!排长阁下,有女人了!”这是我的同年兵小泽正一在那边大声喊叫。他被称为“甲州山猿”,山梨县出身,长着大胡子,是个一等兵。
一瞬间,大家的情绪立刻兴奋起来,就像猫犬发现猎物一样,飞快地向右边跑去。
“等等!”青木少尉和谷田准尉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自己也向士兵们跑的方向追去了。
通过了灌木丛生的地带,来到一片田地。田地旁边有一个挖出来的约一米多深的土坑。那是一处被日军烧毁的房子的遗迹。在那土坑朝阳的一边,有8个女人。她们身穿破破烂烂的衣服,哆哆嗦嗦地挤在那里,而在她们的周围,是一群日军士兵,在那里七嘴八舌地,嘻嘻哈哈地大声吵闹着。
“噢,这回看到好东西了!杀掉她们太可惜了!现在给我们看看她们的好地方吧!好吗?慰问团吗!哈哈哈,今天是12月8日,所以……”
“权藤翻译!把那个右数第二个女人领到这里来!”青木少尉柱着军刀大声说,站在旁边的谷田准尉也点头附合着。
“是!”朝鲜出身的权藤翻译官就像被饲养得很驯服的猎犬一样,马上跑到那边,从土坑里叫上来一个女人,押送过来。这时,士兵们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说着:“哎!他妈的,这个混蛋,手伸得太长了!”士兵们尽管挥动着木棒,可是那些妇女们仍然紧紧地抱在一起。
突然,“哇……哇……”的婴儿哭声从她们中间传了出来。“哎哟,他们要干什么?可爱的婴儿犯了什么罪?”女人们这样抗议道。士兵们吃了一惊,他们举起带刺刀的步枪。女人们这时正抱着3个婴儿。
我从坑上边踢下去一脚土,嘴里大骂着:“这些小饿鬼,如果长大了,也会拿起刀来对付我们日本人的!这些畜生!”
“干掉!干掉!”士兵们怒骂着。而权藤翻译官的声音更狂暴。一个30多岁的女人被权藤抓住头发站立起来。她的脸上流满了泪水,一滴滴地落在黑色的土地上。
而在另一旁,一帮新兵正在那里不知道围着什么人而大声喧哗着。我们走过去一看,被围着的是一个17—18岁的长得很漂亮的少女。
“让开!让开!”老兵们大声喊着。新兵们只好闪出一条路来。我走在最前头,随后是小泽正一。我们一起挤进了人群。只见那个少女看见又来了一帮日本人,吓得直发抖,连声叫“妈妈!妈妈”旁边那位被女儿哭喊着妈妈的女人,是一个土生土长、长年劳动的头发花白的劳动妇女。她跪在地上,不住地向我们哀求着:“快饶了她吧!快饶了她吧”
“老太婆,真碍事!”我抬起右脚,就朝老太婆的肩上踢去,她惨叫一声倒下了。随后,小泽正一又抓住她的头发和衣领,从地上把她拽起来。“啊!妈妈,妈妈”少女又发出令人肝肠裂断的凄惨哭叫声。她紧紧抱住妈妈大声哭着,眼里充满着仇恨与恐怖。
“畜生们,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赶快说话!”我用枪把子朝少女的后背砸去。把她砸倒在地。她脚上穿着的一双绣花鞋,也掉了一只。
这时,有人喊:“快!快!快脱啊,快脱裤子啊!”
小泽正一用手抓住正在哭喊的少女的裤子,使劲向下一拽,一下子裤子被撕裂了,拽了下来。
“小泽一等兵,好!让她学狗爬!”青木少尉在后面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哇哈哈!好!爬呀,爬呀!”周围的士兵们都哇哇地大叫起来,他们围的圈于也愈来愈小了。不堪忍受的耻辱和悲伤使少女雪白的细嫩皮肉在发抖。士兵们的120只眼睛和凛烈寒风像刀子似地刺到少女的身上。少女哭喊着向妈妈的求救声,在大地上回荡着。
“喂!爬呀!爬呀!你不爬就杀死你!”小泽正一一边喊叫着,一边逼着少女在地上爬了一圈。
我用刺刀向少女的白嫩皮肤狠狠刺去,一下子扎出了鲜血。这时,少女的哭叫声已经嘶哑了。接着,她已发不出声音了。而她妈妈发出的哀号声,叫人听了真是悲惨已极。
“哇哈哈……”早已丧失人性的士兵们又爆发出一阵淫荡的笑声。
“混蛋!”小泽正一挥动着木棒向少女的腰部打去。“好!今天过个开心的纪念日。喂!权藤翻译,今天特别一点,这些女人都不杀了。分到各部队去充当慰问团啦!把那些男人都杀掉!”青木少尉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哈!今天夜里开荤了!就这样干吧!”权藤这样说着,边向老百姓那边看着。
那些妇女的哭声停止了。老太婆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她又把那双沾满了泥土的绣花鞋穿在女儿脚上。她们瞪着那双充满仇恨与恐怖的眼睛看着我们。则她们脚下的黑色土地早已落满了她们的血和泪。
海边刮来了刺骨的冷风,到处弥漫着灰尘。灌木丛林被风吹得发出阵阵可怕的吼叫声。
当天夜里,被捉来的男人、孩子,都被白井中尉和权藤翻译官在前天纵火烧死人的地方烧杀而死。这是我那天夜里站岗时亲眼看到的。
第二天,我和水岛上等兵一起跑到女人那里。把一个正抱着吃奶婴儿的妈妈,大约27—28岁的女人,用枪逼着,连踢带打地强奸我是趁着战争的机会,就这样地杀害了中国许多无辜的妇女和老百姓。在中国,有这样遭遇的人真是不计其数啊!
我是犯了如此卑鄙的可耻的罪行的人。是谁让我犯罪?是可恶的战争!
如果是在和平的环境中,这样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了。今后,我决不会再犯这样的罪行了。那些痛苦的被侮辱的妇女,还存在于世界上,在日本也有。我诚心诚意地向她们认罪。
作者简历:
生于神奈川县川崎市,原为电器修理工人,毕业于电机学校。入伍后,在日军第59师54旅110营任伍长、班长。1945年8月25日于朝鲜咸镜南边咸兴市女子商校被俘,时年3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