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御驾亲征到潞州平叛,擒获北汉宰相卫融。匡胤尊敬他坚贞不屈,要送他回国。可是北汉主刘钧却不想要。区胤对卫融说:“这样的昏君,你还效忠他干什么!”
宋太祖赵匡胤在东京汴州,接到石守信、高怀德、慕容延钊三人联名奏报来的捷报,说是于长平之南大败李筠,歼敌三千余,夺取了大会寨,李筠率残部退守长平关。匡胤看了捷报,心中喜欢。
谁知又停了几日,战报陆续到来,却仍然是攻打长平关,而一直未能攻下。而李筠本人一方面据守长平关,另一方面又分兵南下,差部将范守图袭取了孟州,并任命范守图为河阳节度使,有渡河攻打西京模样。
匡胤见此份战报,心中大惊,忽召范质、王溥、赵普、赵光义、前训等人商议。匡胤道:“李筠派范守图袭取孟州,如果让他从孟津口渡过黄河,占据西京,使可北倚黄河天险,东控虎牢关要隘,以西京洛阳为根据地,那时再歼灭他,就十分困难了。所以,必须立即出兵,加强河防,夺回盂州,以阻李筠南下之路。因而朕打算御驾亲征,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大家经过议论,一致同意兵贵神速,应由太祖御驾亲征。
那知到了第二天,枢密使忽报,有淮南节度使李重进部下谋士翟守珣,秘密来京,要求面见万岁,有机密大事禀报。匡胤闻言,心中暗惊。原来在赵匡胤即位之后,最担心的有二个人,一个是周太祖郭威的驸马张永德,一个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李重进。担心他们在宋朝建立后起兵叛乱。那张永德是个忠厚的人,并没有什么野心,一直是柴荣的得力臂膀。不过他十分相信命运,年轻时,曾拜访过洛阳白马寺一个高僧给他算命,那高僧对他说:“你以后遇到两个属猪的人,要倾力事奉他们,你一生富贵,全依赖在他们身上。”
张永德对此深信不疑。到柴荣即位征晋阳时,张永德与赵匡胤都直属柴荣中军,二人共同协助柴荣处理军务,成为柴左右臂膀。张永德对赵匡胤的雄才大略,十分饮佩,自愧不如。后来偶然问起,赵匡胤正是属猪的,张永德大惊,自此便对赵匡胤产生好感,关系渐渐密切;到后来,又一同随柴荣出征淮南,赵匡胤统兵在外线各地征战,只有张永德经常侍从柴荣左右。这时,赵匡胤的兄弟赵光义也一直跟在柴荣身边任供奉官,掌管机要,张永德见他年纪轻轻,却很有处理事务能力,所以对赵光义也十分饮佩,更因与其兄匡胤要好,遂对光义也不错,后来方知光义竟然也是属猪的,从此,他对赵氏兄弟便与对待别人不同。柴荣北征契丹回来,突然无缘无故免了张永德的殿前都点检的职务,使张永德莫名其妙。后来,他也风闻有个“点检作天子”的木牌出现,因觉得柴荣疑心太大,自己毫无野心,却白受冤屈。便对柴荣不那么热心效忠了。等到赵匡胤当了点检,竟被拥立为天子。张永便更认为这是天意,所以便死心塌地效忠于赵匡胤了。他那里能知道,这一切都是苗训布置下的一个策略呢?
至于李重进就不同了,此人刚愎自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所以郭威在临终,选择柴荣继承帝位时,就把李重进也叫来,让李重进当着郭威面前向柴荣下拜,以定他们君臣的关系,以免郭威死后李重进来争帝位。其实李重进内心并未真正服柴荣。早在争淮南时,张永德便曾向柴荣进言,说李重进有野心,但柴荣不相信,以为是张永德和李重进不和,因而从中调解了事。赵匡胤后来与李重进分掌兵权,深知李重进此人不好共事。等到匡胤登了帝位,李重进是什么态度,便成为他暗中注意的一个重要问题。
这次他听说翟守珣来京,有机密事禀报,心中便有了预感。慌忙令召翟守珣便殿见驾。
这翟守珣一直在李重进部下担任文职幕僚,由于赵匡胤早在征淮南时,已发觉李重进不好对付,但注意拉拢李重进的部下。所以,翟守珣实际上早已成为赵匡胤安排在李重进身边的一个坐探。
翟守珣进入宫内,向匡胤跪拜朝见。匡胤连忙宣布“平身”,并让内侍为翟守珣看座。
翟守珣谢恩坐下后,便把他重进派他去潞州,结连李筠,共同造反,并暗探京城动向的事,一一向匡胤奏明。
匡胤听了暗想:“朕正要出兵亲征李筠,如李重进又在南边闹事,分我兵势,就有点费手脚了。”因对翟守珣道:“李重进所以想造反,恐怕是怕朕对他不相信吧。如果赐给他丹书铁券,誓不相负,是否能打消他造反的念头?”
翟守珣思忖一下说道:“此人久怀异志,终有暴发的一天。陛下不可不防。”
匡胤道:“既如此,你是否能设法让他暂缓起事?实因朕正用兵平李筠,不宜二凶同时并作。如你能说服李重进暂时不动,就是大功一件,今后朕必加重赏。”
翟守珣道:“他派我去联络李筠和来暗探京师动向,说明他对于何时造反举事,尚在孤疑不决。所以,说明他暂缓起兵,必有把握,请万岁放心。”
匡胤听后大喜,即对翟守珣厚加赐赏,令他回淮南去了。
翟守珣走后,匡胤心中略定,便令赵光义为大内都点检。王审价为京师内外都巡检,留守汴京。自己带了新从北边来京朝见的天平军节度使韩令坤,以及罗延瑰、宋延渥、马全义、张琼、曹彬、潘美等一干战将,以及军师赵普、李处耘,起水陆马步兵十万,从荣阳渡口过河,直趋孟州。
五月二十一日,匡胤御驾起程,三日后到达荥阳黄河渡口,正在部署河防的西京留守向拱,也就是过去赫赫有名的老将向训,闻报亲自到荥阳来接驾。
他对匡胤道:“据臣所派出探骑侦察,李筠所派范守图,兵不足五千,作为先锋袭取孟州,陛下应迅速派兵过河夺回孟州,并占领太行山口,如稍有迟延,十日内敌方大兵必定云集,扼守住太行山口,那时再过太行,也就有点迟缓了。”
匡胤听从了他的计划,当即下令,韩令坤、马全义、罗延瑰三将,各帅骑兵五千,连夜渡过黄河,分兵克复孟州和控制天井关,轵关,守太行山通向泽州的要隘。太祖领大军随后陆续渡河,向泽州方向挺进。
且说那韩令坤过了黄河,领五干铁骑,直奔孟州。
那范守图,提北汉一名牙将,被刘钧任命为河阳节度使,官位骤升数级,正在兴头不已。他在北汉也算一名勇将,手使双刀,近十年来,在北汉那些十分软弱的兵将中称雄,这次奉命攻打孟州,又正值原河阳节度使李继勋,因统兵随慕容延钊北征,留在河北未归,新节度使尚未任命,只有文官及数百城防兵。无法抗拒,遂被范守图袭取。他那里晓得来兵的厉害,闻听有宋兵来袭,便大开城门,领自己兵马倾巢而出,来战韩令坤。
二人也不答话,刀来矛去,战作一团。范守图均虽是北汉勇将,那里能敌得住身经百战,勇闻南北的韩令坤,战了三十多个回合,范守图抵敌不住,只好纵马逃走。韩令坤矛头一挥,领部下铁骑紧紧赶来,直杀得那些潞州兵哭爹叫娘,四散而逃。
范守图逃孟州城下,只见吊桥高扯,便大喊道:“快放下吊桥,接应本节度使入城。”
城楼上站着孟州州掾,指着范守图道:“你这叛贼,趁机袭取了本州,如今天兵已到,却不许你再入孟州了,快快下马投降。”
范守图见势不对,只得饶城而逃。才走了数步,韩令坤早已赶到。范守图无法,只好挥刀再战,战不到十余个回合,被韩令坤用矛尖逼开他的双刀,倒转柔杆,在范守图背上狠狠一击,喝声:“下去!”登时抒范守图打落马下。早被宋兵活捉起来。潞州兵见主将被捉,也纷纷投降。
这时,孟州掾才开城放下吊桥,到韩令坤马前用伏地请罪。韩令坤道:“你本是文官,城中又无可守城之兵,而被叛贼袭破,非汝之罪,如今又扯起吊桥,断叛贼归路,功罪可以相抵,今后安心拱职便了。圣驾不日就到,你速去准备粮草,供应过境大军,则又是功劳了。”
州掾自去准备不提。
次日,韩令坤听说圣驾已到达怀州。便押解了范守图,到怀州来见匡胤。奏道克复孟州经过。
那范守图见了大宋皇帝,吓得战战兢兢,只是叩头请降。匡胤即命他先在韩令坤部下效力,如有立功表现,再正式任用职务。可笑这范守图只当了五天节度使的虚名,结果几乎连个牙将也当不成了。
这时,马全义、罗延瑰也都差人来报,已经顺利控制了天井关,轵关两处交通要隘。匡胤便令分兵一部分镇守孟州和两处关隘,余众仍随太祖过太行山,往泽州前线。
再说那慕容延钊、石守信、高怀德、董遵海,攻打长平关,只因关势险要,一连攻了五六天,未能奏效。这时,听到太祖赵匡胤引兵御驾亲征,已经渡过黄河的消息。石守信当即与慕容延钊等人商议道:“长平关久打不下,圣驾将至,如果圣上到来,我等仍未攻破长平关,岂不显得我等太无能了吗?所以必须智取,力争在圣驾到来之前,拿下此关。”
正议之间,忽报说王全斌将军派了二位裨将前来联络,慕容延钊大喜,忙令请进。
只见那二个裨将道:“王将军领兵袭泽州,由于山势险恶,地形复杂,怕孤军深人,有所不利,所以于西北山中隐蔽,让我等寻找幕容将军队伍联络商定行止。”
石守信忙问道:“王将军的队伍距此约有多远。”
一个裨将道:“大约有三十余里,但由于山道弯曲,按道路计,怕有近五十里的路程。”
石守信沉思一会,对慕容延钊道:“王将军即在附近,大事定矣,我有一计,必可以占据长平关。”
慕容延钊道:“有何妙计?”
石守信道:“可以效万岁当年清流关、涡口、紫金山等地的战例,加以溶合贯通,如此,如此,破关必矣!”
计划已定,便让那二员裨将回复王全斌,大家按计划行事。
次日一早,慕容延钊便领了万余兵马,陈列阵式,横刀大驾,叫李筠出来答话。
李筠闻报大怒,也率兵万余出关迎敌。
慕容延钊见李筠出来,便高喝道:“叛贼李筠听了,现在我大宋皇帝御驾亲征,马上就要到来了,你如识时务,速速下马投降,否则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李筠大怒道:“背主小贼,少逞利口,来来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合!”
挥刀向慕容延钊便砍。慕容延钊横刀急架,战了二十多个回合,高怀德纵马挺枪,来到阵前喊道:“慕容将军稍歇,待我来擒此叛贼。”
慕容延钊便退过一旁,让高怀德接上与李筠厮杀。二人战了数十会回合,慕容延钊又大叫道:“高将军稍歇,我来与他决一死战!”挥刀又杀上来。高怀德便退立一旁观战。
李筠哈哈大笑道:“你们用这种车轮战法,吾何足惧,就是你们一齐上,我也不怕。”
挥起大刀,奋勇砍杀。长平关内的北汉相卫融和监军卢赞,怕李筠有失,忙提起兵刃引本部军马,出城助战。
慕容延钊忙举刀战住二次,又战了二三十个回合,慕容延钊假装力怯,拨马便走。卫融、卢赞那里知道厉害,只道是慕容延钊不敌,引兵掩杀过来。高怀德也装着战李筠不下,看慕容延钊后退,也虚晃一枪,退了回来。
李筠见宋兵全线溃退,喊道:“此时还追击,更待合时?”
指挥他的三万大兵,随后追杀过来。
由于大会寨山路狭窄,宋兵一时难以都进入寨内,便沿山角大路、广阔峡谷之中,向南退去。
一时之间,峡谷之中人头钻涌,拥挤不堪。宋兵逃出峡谷南口不久,李筠的大队人马,后尾方进入北口。
李筠正在兴匆追击,忽然后队大乱,董尊诲引宋军早已埋伏在西边山上,滚石擂木纷纷落下,还夹杂着火箭,如雨点般射下,虽然这峡谷宽处达十余丈,两边山坡也不陡峭,但谷中已塞满了兵马,滚石依然伤了不少人。加之火箭燃着枯木野草、李筠后队秩序大乱。刚入谷口的潞州兵,纷纷压路出谷向长平关方面逃去。
这时慕容延钊和高怀德又引军杀回,李筠抵敌不住,只好从原路退回。虽然这时山坡上已停止滚下木石,李筠的兵马已折损不少,队形已乱,刚刚出谷不远,前边一声炮响,一彪军马拦住去路,乃是大将石守信,提枪直取李筠。李筠不敢恋战,勉强斗了几合,夺路而走。
看看来到长平关下,只见关上遍插大宋红色旗号。关门大开,一将金盔铁甲,手执烂银枪,大喊道:“李筠,认识某家吗?”原来正是彰德军节度使王全斌,他在慕容延钊等诈败诱李筠大兵离关之后,便从山后袭取了长平关。
这时,前后来兵已达七八万人,李筠的三万兵马已死伤近半。如何抵敌得住。也顾不得众多兵了,与卫融、卢赞集中数千精兵,拼命冲出重围,向泽州方面败退。
看看距离泽州方面不过十余里的地方,李筠见慕容延钊,高怀德的追兵已被摆脱,心中略慰。惊魂甫定。又见只南方山道上尘土扬起,一队铁骑急驰而来。当先一将手执支八长矛,大喝道:“李筠休走,认得俺大将韩令坤吗?”
原来,太祖大兵已过了天井关,杀到泽州附近安营,令韩令坤率几千骑出来哨探,正遇李筠败兵,卢赞如何知道韩令坤的厉害,挺刀来战韩令坤,李筠趁此机会,招呼卫融,刺斜里夺路向泽州方向逃去。
那卢赞和韩令坤战不到三十个回合,被韩令坤一矛挑于马下,登时了帐。
李筠与卫融拼命逃走,正行近泽州附近,前边又有一彪军马拦住去路。李筠不由魂飞天外,叹道:“天丧吾也。”
只见那为首一将骑一匹青花马,执九环金背大砍刀,高叫道:“公主勿扰,快快进城,末将阻挡来兵。”
李筠定睛看时,原来是自己部下大将儋圭,方始放心。连忙与卫融领数千残兵,逃入泽州城去了。
那儋圭果然武艺不凡,接住韩令韩厮杀。二人战了数二个回合,不分胜败。儋圭见敌韩令坤不下,宋兵大队也源源而来。不敢恋战,虚晃一刀,荡开阵脚,也顾不得手下兵丁,夺路独自向泽州方面逃生去了。未来得及逃走的潞州兵,见主将已逃,纷纷向宋军投降。
韩令坤见李筠已逃远,赶不上了,又见慕容延钊等人率大兵已到,便上前与他们一同见礼。
慕容延钊听说万岁圣驾已在南边十余里外安下大营,便传令鸣金收兵,把自家队伍,委托部将指挥兵士就近选择旷地方安营,打扫战场,安抚降卒,自己约了石守信、高怀德、王全斌、董遵诲同到匡胤大营来朝见。
匡胤听说已打下长平关,这一战把李筠三万精锐杀了个落花流水,心中大悦,对五将慰勉一番,令他们回营,明日齐集泽州城下,攻打泽州。
次日黎明,匡胤起来,令众将整顿队伍,连绵十余里,向泽州前进。匡胤见那山路崎岖,路上大小石块不计其数,便亲自跳下马来,搬了两块大石,扔入临近山沟。众兵将见圣上亲自动手搬石,那敢怠慢,也都纷纷投入清道,搬的搬,背的背,不一时,已清出了一条平坦大道。午牌过后,大军已达泽州城外,匡胤传令放炮安营。
次日,命慕容延钊到关外才弱战,城内派儋圭出战,与慕容延钊大战百余合,不分胜败。匡胤怕慕容延钊有失。传令鸣金收兵。以后接连日,匡胤先后派出高怀德、罗延瑰、石守信、王全斌出战,城中只是有儋圭一人出马。但是总是打个平手,战儋圭不小。
匡胤因向众将道:“泽州城中所恃仗者,看来只有儋圭一人了,此人确是一员勇将。我欲收报此人为我所用,不知众卿有何妙计?”
王全斌道:“明日可由末将前去搦战,与他战上几十回合,故意不敌,落荒而走。我见此处西南地方虽略平坦,但灌木丛杂,可暗中在此埋伏绊马索挠钩手,待我引他到此,将他绊倒,便可生擒了。”
马全义道:“王将军之计虽然可取,但王将军已与儋圭见过阵仗,如诈败逃走,儋圭未必相信。不如明日由我出战,儋圭不知我的武艺,如诈败,他必然认为战了几天未拿下一人,今日见我败走,必贪功追来,就可用计了。”
计议以定,次日黎明,马全义率兵到城下大喊:“让儋圭出来,与本将军决一雌雄!”
谁知一连喊了一会,城中毫无动静。马全义让士兵轮番叫骂,城中只是不理。看看天色已午,只好收兵回营,来见太祖。君臣都估摸不出城中为何不让儋圭出战。
次日,马全义又领兵去城下骂城,城中仍然不见动静。
直到第三天晚上,有潞州兵十数人在一小头目率领下,来宋营投降。
才知道这个儋圭本是契丹人,流落中原,投入李筠部下为将。如今见宋朝近二十万大兵包围了泽州,又一连五天,一天一换战将,个个都比他武艺高强。已挫动他的锐气,暗想,城中兵不过数千,又无什么战将,目前李筠只靠我一人,如此下去,日久城池必破,我也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便乘夜缒下城来,逃回契丹去了。所以,城内无将可以出战。
匡胤闻知此情,便对众将说:“叛贼已无斗志,军心动摇,应趁此攻城,破城之日可经到来了。”
即下令,高怀德引兵五千攻打东门,慕容延钊引兵五千攻打西门,王全斌引兵五千攻打北门,马全义引兵五千攻打南门。对泽州发起猛烈攻击。
那李筠在泽州城内,自得知儋圭乘夜逃亡,城内军心已乱,急得惊慌失措,毫无主意。这时,他有一个小妾刘氏随他在此,便劝他说:“事已至此,只能乘夜开城突围,退保潞州,那里尚有守节驻守,而且北汉刘钧也屯兵于太平驿,尚可重整旗鼓,与赵匡胤决一死战。”
李筠听了,犹豫不决,这时却又有人对他说:“目下如果开城突围,手下无有足够兵力,也无勇将,如冒然出城突围,并没有成功把握,如军士见宋兵势大乘机劫持将军投降宋军,那时就不好办了,不如死守为宜。”
李筠见说:“也觉得有理,因而心中毫无主见,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天他正在帅府与卫融商议如何对付宋兵入城,只见部下一员裨将浑身血污,奔跑来说:“宋兵由马全义率领,组成敢死队攻城,那马全义身中数箭,仍然奋不顾身,攀上城墙,杀死城上士兵,下城打开了南门,现在宋兵大队已进城了,请王爷速速离开,杀回潞州去吧!”
李筠凄然一笑,对卫融说:“你我和卢赞三人,领兵南下,现在数万兵马全军覆没,卢赞也死,我还有什么面目返回潞州!丞相你逃命去吧。我自当以死报答后周,克尽臣节!”
说毕,命令卫士将师府柴草库点燃,自己便要跃身火窟。他的小妾刘氏一见,哭着也要寻死。李筠道:“你不能死,现怀孕在身,快逃命去吧,如将来生下一男,务必让他为我报仇!”
说毕,推开刘氏,自己一跃而跳入火中,登时衣服,头发都燃出火来。火光中,只见李筠挣扎一阵,终于跌倒,随着一股焦臭气味迷漫升来。观看的几个卫士无不骇然。那刘氏哭拜于他,叩了几个头,逃命去了,卫士们也一哄而散。
只剩下一个北汉丞相卫融,他也想跳入火中自焚,但是看了李筠在火中挣扎的惨状,又失去了勇气。只好叹口气,跑出帅府,找到一匹无人骑坐的马,飞身跨上,向北门跑去。才走了一箭之遥,只见前边宋兵蜂拥而来,为首一将正是王全斌,王全斌大喝一声:“叛贼哪里走!”
他见卫融手中没有兵器,便摧马向前,轻舒猿臂,一把抓住卫融束甲带,把他扯下马来,掷之于地,喝令军士,将卫融牢牢缚住。
这时,太祖在众将保卫下,已经进城。太祖急令停止追杀,愿降的一律免死,并派人救火,安抚百姓。
匡胤到了帅府大堂坐下,王全斌解卫融来见。匡胤对卫融道:一现在城池已破,李筠已死,你还不降顺吗?”
卫融喝道:“你能够负周,我却不能负汉!”
匡胤最讳的就是怕有人说他负周,听了此言,不由大怒,执手中铁骨朵一下敲到卫融额头上,只打得卫融血流满面。
卫融却大叫:“死不负主上,死了也值得!”
匡胤叹道:“此忠臣也!”
命人把卫融带下,为他医伤,好好调养。
次日,匡胤整顿兵马,向潞州进击。
这时早有从泽州逃出的李筠几个部下小头目,赶回潞州,向李守节报信。李守节闻报大惊,慌派人到太平驿向北汉主刘钩处求救。谁知刘钧闻知李筠全军覆没,如何敢再抵敌宋兵,早已连夜拔营,逃回晋阳去了。
这时,宋太祖大兵早已到潞州城下,李守节无法可想,只好开城投降,负荆拜伏于匡胤马前。
匡胤道:“卿过去几次哭谏李筠,劝他不可造反。如今他不听劝告,而兵败身亡,与你没有干系,不必惊慌。”
李守节谢恩,遂迎匡胤进入潞州。匡胤下令开仓救济潞州城内百姓,并豁免本年应缴钱粮。大宴随征群臣,让李守节和卫融也参加宴会。
席间,说想卫融不肯降宋,应成全其忠于北汉之志。便命卫融修书一封给北汉主刘钧,报告自己作战被俘经过,以及尽忠决心。同时,又让李处耘起草一诏书,向北汉主提出,愿送还卫融,以交换被李筠送到北汉的监军周光逊。写毕书信,派人送往晋阳。
谁知停了几天,使者回来,带回的信息都是北汉主刘钧不肯用周逃逊交换卫融。
卫融真想不到,自己身为北汉宰相,而北汉主竟不愿用一个地方州的监军去交换他回国。不由长叹一声。匡胤因对卫融道:“如此无义昏君,还效忠他干什么!”于是卫融方表示愿降。太祖遂任命卫融为太府卿。
又命李守节调任山东单州团练使,处理了潞州家务后,可直接往单州上任。李守节谢恩。后来匡胤回京以后,李守节把李筠小妾刘氏从民间找回,领她一同往单州赴任。刘氏后来果然生了一个男孩,由李守节抚养成人。不过,却没有再与李筠报仇,也作了宋朝的军官,这是后话。
匡胤对潞州安抚既毕,驻在监近邢州的安国军节度使李继勋赶到潞州来朝见。匡胤便让他担任昭义军节度使,镇守潞州,泽州则由随慕容延钊出征的董遵诲镇守。
六月二十九日,匡胤起驾,引兵凯旋回京,七月一日到达开封府,这一次征代李筠,不足二个月,便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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