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恕和许天华驾车向南岭监狱疾驰。
事先已经与代理监狱长黄保全通过声气,对宇文承的办公室实施监控。沈恕和许天华到达后,黄保全迎出来,说:“人一直在办公室里,我有两个心腹在楼道里监视,他没出去。”
沈恕点点头,和许天华径直走到宇文承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
宇文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批阅文件。他正值盛年,又有过军人的经历,腰杆笔挺,动作利落,外形非常精干。他抬头见沈恕二人进来,似乎早在意料中,淡淡地说:“你们来了。”
沈恕说:“宇文承,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宇文承说:“从你发现地道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可惜我们这样周密的计划,竟然百密一疏。不过,还不到最后,未知鹿死谁手。我不会开口的。”
说完,宇文承伸手拉开抽屉。许天华立刻掏出枪指向他。
宇文承微微一笑,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枪放在桌面上,说:“我不会向同胞开枪的。”
许天华不理睬他,举着枪的右臂异常稳定,纹丝不动。
宇文承忽然冷笑一声,从桌面上拿起枪,抬手做出射击的姿势。
与此同时,许天华手里的枪击响,子弹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宇文承的前胸,血花四溅。
宇文承痛苦地闷哼一声,手捂心脏趴到桌子上。
沈恕走上前,拿过宇文承手里的枪,取下弹夹,里面没有一颗子弹。
许天华既震惊又愧悔,说:“原来他是故意让我们杀死他。”
沈恕说:“是这样,他要掩盖住这个秘密。不过你也不必内疚,你不杀他,他也会自杀。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犯罪团伙,每个人都慷慨赴死,似乎被一种信念所驱使,而且这个信念格外强大。”
许天华说:“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而本案的关键人物黎小龙,也一定正在暗中紧锣密鼓地筹划。”
沈恕说:“案情已经逐渐明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和黎小龙争夺时间,看谁的行动更快。”
马经略在彩虹孤儿院的调查也有收获。黎小龙确实有一个亲生弟弟,名叫黎幼龙。黎小龙在彩虹孤儿院长大,而黎幼龙则在德惠市平武县博爱孤儿院长大。张四海和宇文承是黎小龙在孤儿院里最好的朋友。
虽令人震撼的是,四个人的背后,有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四个人都出生在德惠市平武县上西村,年纪相仿。在黎小龙十二岁的那年,上西村发生了一起全村灭绝的悲剧。一个村民在盖房子打地基时,从地下挖出一个封闭的铁盒子,出于好奇打开后,里面却空无一物,就随手抛弃。
村民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里面封锁着目军侵华时期731部队研发的致命病毒,是兔热病和炭疽热的变体。一个小时后,最先接触到这个盒子的人开始发病。起初的症状是突发高烧、头痛、口渴,村民们以为是平常的感冒,都没有在意。谁知道两个小时后,这个村民的身体许多部位开始出血,四肢蜷曲痉挛,直到猝然眼珠上翻,吐出大量乌黑色的鲜血,咽气死亡。
几乎与此同时,村中有许多村民出现感染症状,而表现各不相同,有的腹泻,伴有呕吐,有的严重脱水,呼吸系统衰竭,有的则肌肉痉挛。村民们相继死去,死状异常诡异。
整个上西村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
等县防疫站汇报到省卫生厅,卫生厅又协调省委和武警部队,对上西村实施戒严时,已经有三分之一的村民暴毙。由于这种病毒扩散极快,短期内迅速发病,在卫生部门派出专家寻找病源及解决方法时,上西村民一千二百七十一口,已经全部死亡。为防止病毒扩散,整个村子和一千多具尸体付之一炬,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幸运的是黎小龙兄弟和张四海、宇文承当天在村外玩耍,直到傍晚7时才回到村外,当时上西村已经戒严,数百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把整个村子包围得风雨不透。四个男孩想尽办法也不能溜进去,致使未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
男孩们守在村外,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和家园被熊熊烈火吞噬。他们哭喊着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名字,泪流满面,嗓子嘶哑。
此后,四个男孩被分送到两家孤儿院,直到年满十八岁后,黎小龙三人参军入伍。而黎幼龙由于年龄未满,继续留在孤儿院,但他在十七岁那年悄悄离开孤儿院,从此不知所终。
刑警们都被黎小龙四人的悲惨身世所震撼。
沈恕说:“黎小龙形成这样偏激的性格,应该与少年时留在心头的阴影分不开。他们四个男孩亲眼目睹在一天之内,上西村村民群体灭绝,会在记忆里留下永不能抹去的痕迹,甚至酿成深仇大恨,一旦有契机,就会爆发出来。”
马经略说:“我听说过,在东北三省和南京的民间,都有反日团体,成员们非常极端,必要时不惜付出生命,以鲜血洗刷仇恨。”
许天华年纪轻,听到这样闻所未闻的故事,感觉惊心动魄,说:“一段国仇家恨,竟然延续这么多年。”
沈恕说:“是要永远记住仇恨,还是应该宽宥原谅,那也很难讲每个人各有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