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玉梅夜深赴龍潭
祈禱妙藥与母餐
不料解救趙小姐
五百年前結善緣
俚句提過,前言相續:却说丫環叫玉梅給他長着胆子,手打燈籠,照定蘆席包處上前看来。唱:
小丫環手打灯籠笑盈盈,要看那蘆席财物走如風。玉梅女原來故意將他哄,那小奴却是如同在夢中。常言说一分見識一分福,奴婢們到底那有主人精。王玉梅不說财物將他哄,他怎肯黑夜去看死尸灵?走近前灯光照看只一看,原來是芦席捆上三條繩。解开繩手掀芦席仔細看,不好了里面是個秀書生。嚇的他变了声音往外叫,把一個灯笼燒得大窟籠。若不是姑娘你說有财物,我焉肯看這死人吃一惊。玉梅姐一旁喜的一聲笑,叫了聲金桂快快去點燈。
話說玉梅小姐,見丫環唬的跌倒在地,把燈籠也燒了,便叫金桂快到咱娘那里,另去點一個灯笼打來,金桂飞奔而去。丫環把心神少定,起來對玉梅說道:“那席裏面,怎麼捲着個死人,還是個白面書生,這般時候抬在此處,定有原故。”玉梅說:“上前摸摸他,口中還有氣么?”丫環說:“姑娘呀!我看你是故意哄別人上當,我方才看了他一看,唬的就跌倒在地,把灯籠也燒了,你还叫我摸他的口去。”小姐说:“不是這話,常言救人一命,勝造七階浮屠。倘此人有气,你我救他不死,咱這就是莫大的阴德。你若不敢去,代我同你前去,給你助着胆。”二人到兰英跟前,丫環伸手一摸,口中有气。丫環说:“這個人一定是被人家用蒙汗藥蒙住,往这潭裏料的。被咱们撞着,若是見死不救,与那害人的一律同罪。”小姐说:“你要救他,你就把他背到書館,解去蒙汗,问他個來历,才得明白。”丫環說:“我于他无親無故,如何使的背他呢?”玉梅說:“黑夜之間,并沒人兒,你若將他背在書館,我還有幾尺紅綾子給你,叫針工做條裤子。”丫環说:“不要過河拆橋。”小姐說:“那個來哄你不成!”丫環說:“姑娘你搭一把,我就背他去了。”丫環拉看兰英的吃膊,玉梅用手往上一抽,丫環背蘭英,金桂頭前打着燈籠,小姐随后,不多时來在書馆,把蘭英放在椅子上邊。金桂看見門外一靴子,拾起來拿進書館,玉梅說:“我照着你,把靴子給他穿上。”丫環拿了靴子用手去穿,只見隻半虎口長的金莲,穿的是紅綾綉鞋,真乃爱人。唱:
這丫環手拿靴子沒穿上,叫姑娘真是跷奇事一莊。我也曾見過多少希罕事,從未見這個女子甚非常。他的那金莲周正小又瘦,還搭上红绫綉花巧樣粧。請姑娘将他鞋兒试一試,恐怕你穿在足上短半帮。用手兒把那鞋子也脫去,上前来摘去头巾脫外裳,看了看头上乌云黑又亮,身穿着紅綢夾襖趁身長。还有絛綠綾汗巾腰間繫,恐怕是被人看出女紅粧。金桂說他既是個裙釵女,為甚么女扮男兒到這方?倘此人要是途人把他害,不遇偺早已顺水见閻王。他二人正犯猜疑不知故,玉梅女即便言說短和長。
話说玉梅说:“丫環,他既是一個女子,不便叫他在此書馆,你把他背到綉樓,与他解了蒙汗。再問他是何处的人,因何被害?”丫環聽說,又把兰英背起来,玉梅端着燈前行,不多時來至綉楼。玉梅就把燈放在桌上,丫環將蘭英放在椅子上坐下,玉梅说:“丫環,你到厨下沖上半碗绿豆湯,盛上半碗涼水拿來。”丫環聽说,遂即來到厨下滾冲了菉豆湯,又盛上涼水,一併端上来遞於小姐。玉梅把头上的銀簪拔下來,將蘭英的口撥開来,把菉豆湯灌下,又把涼水汲了頂,以解蒙汗,叫了一声小姐醒來。唱:
趙小姐灌下豆湯心微明,忽聽得耳旁有人喊叫声。这才是漸渐睁開愁眼目,但只見兩個女子面前臨。曾記的日夕住在招商店,是怎的今來他这綉樓中?还想着店中渴時把茶飲,次後来昏昏沉沉記不清。想是那店主害我殘生命,閻王爺差的兩個女鬼灵。我自從家中下樓扮男子,一路上不曾露出女形容。看了看自己還是女子樣,又聽他连連又把小姐称。趙小姐思量不解其中意,无奈何口稱姑娘問一声。
话说蘭英说:“請問姑娘,这是什么地方,我如何在此處?”玉梅說:“是你不知。只因我母有病,往那後河潭拜求神藥,撞见二贼把你芦席捲住,丢在潭邊,贼人驚跑。找叫丫環將你救下,背到綉樓,用绿豆湯解去蒙汗,這就是真情實話;不曾問你上姓高名,为何的女扮男出門的,被贼人所害?向我講個明白。”蘭英說:“姑娘聽我道來。”唱:
趙蘭英未曾开口淚雙倾,尊一声姑娘在上你是聽:提起來家爺居住也不遠,且聽我從头至尾说分明。我本是祖居原籍无錫县,我的父官居户部名趙明。母亲是王氏夫人死的早,無哥弟單生奴家一個人。孙廣德居住本縣做兵部,我父亲將奴配与二相公。不料想孫爺亡故家業敗,我父親終朝每日嫌他窮。因此上假請公子把書念,暗地里安排定計下惡情。殺丫环本是繼母带來子,我爹爹誣賴公子送衙中。
赵蘭英方又开言往下講,下回書玉梅开言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