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没奈何,没奈何,没奈何兮我欲歌。我歌中原皆黑暗,我叹世人尽蹉跎。君不见四千余年独立国,几朝成败几干戈?入世风云多变态,过江人物易消磨。山嵯嵯,云峨峨,风吹荆棘见铜驼。
话说赣州守臣叶特密什在城中见城外火光烛天,喊声震地,晓得是大战了,却不知胜败如何,以此惊疑莫定,不敢去睡,便亲率将士登陴守城,以备不虞。看看守到四更将尽了,忽见南门外有数百残兵跑到城下来叫门,叶特密什叫军士察视真切了是自己兵马,才令开门放下吊桥。那残兵跑进城来,便向叶特密什将失营的情形细细叙了一遍,又说是不知达将军在前面胜败如何。叶特密什听说,吃惊不小,大叫道:“达将军一定被围了,但不知生死如何?此时不救,更待何时!”当下连忙亲领了三万雄师,十员猛将,登时杀出城来。转瞬来到营前,早见宋军围住达春正在血战,叶特密什便令将士从西北上大呼杀入。
那宋兵血战了一夜,筋疲力尽,如何挡得住这支生力大军?登时皆纷纷避易。叶特密什大军窜进重围,正见达春被何时、巩信等围住厮杀,叶特密什忙令那十员猛将一齐飞马上前,把何时等十人敌住,达春这才跳出圈外来,已杀得遍体伤痕了。叶特密什便飞马迎上前来,拖着达春的手,一齐飞马窜出重围来。那十员猛将也且战且走,退出围来已丧了两员猛将,这边何时、赵墦两人也为敌将刺死马下。当下两军又混杀了一回,赵时赏因见将士力战了一夜,已十分辛苦,又见元兵已逃出重围了,便传令鸣金收军,让那元兵逃入城中去了。
这里众军一齐入营,查点人马,也丧了四千余名,却杀了元兵二万六千余人;杀大将六员,裨将四十余员,自己却也丧了何时、赵墦两员大将,赵时赏好不伤感,看看天色已大亮了,自己营中那守营将士此时也得了信息,一齐都到元营中会齐了。赵时赏便下令齐集将士在中军帐里,赵时赏升了帐,命众将士各各报了功,记上功劳簿,然后下令杀牛宰马,大犒三军,今日且休息一日,明日再攻城。众将士欢呼称谢了,当日无话。
次日,赵时赏下令攻城。却说那达春自从那夜大战之后,逃入城中,遍体皆疮,已不能复战,便劝叶特密什死守待救,不可出战。叶特密什依了他的话,便令将士死力抵御。赵时赏一连攻了数日,怎奈那赣州城池十分坚固,赵时赏好不焦急。
这日正攻之间,忽探子报道:“前面有一队大军到了,想是元人救兵,请令定夺。”赵时赏听了,连忙下令三军退归营寨。原来来的那队元兵,正是李恒遣吕师夔率领三万雄师来援赣州的。当下到得城外,将大军安好了营寨,吕师夔便入城来,见了叶特密什,问了近日交战情形,才晓得被宋军夺去营寨,丧兵折将,大伤元气。吕师夔大怒道:“等我今日便去夺回营寨,也要杀他一个马仰人翻,以报此仇!”当下便吩咐叶特密什小心守城,自己出得城来,便领了三军向宋营奔来。到得营前,赵时赏也开了营门,率领三军出来。两军混战了一回,战到天黑,两军各有死伤,不分胜负。大家鸣金收军,当晚无话。
次日,赵时赏正想出营大战,以决雌雄,忽接得探马报道:“李恒亲率雄师五万,勇将数十员,奔向兴国县去攻文天祥了。”赵时赏听说大惊,心中忖道:“他此计分明叫我首尾不能相顾。我如今须先回去和大军会在一处,且杀退了李恒,然后再来攻赣州不迟。”想定主意,当下便假写了一封战书,去约吕师夔明日午后决雌雄。吕师夔接了战书,信以为真,当日便按甲休兵不动,等候明日决战。这里赵时赏却暗暗吩咐将士,秣马蓐食,准备夜间冲围出走。各将士领令,皆纷纷去整顿兵马,不在话下。
到得晚上三更时分,赵时赏令三军人衔枚、马摘铃,悄悄出了营门,来到元军营前大呼杀人,一齐窜进中军大营。那元兵从睡梦中惊醒,人不及甲,马不到鞍,四散奔逃。吕师夔急带了随身几员勇将,杀出营来,连忙调齐左右两营将士,想要来围宋军。赵时赏却早带了大军从营后杀出,奔向兴国县去了。
吕师夔见了,才晓得他原来不是劫营,却是冲营逃走。吕师夔因夜深恐有伏兵,便不去追赶,却查点了一回将士,幸亏仅丧了数百士卒,将校并无损丧。当夜仍旧安下营寨,守了一夜。次日天明,吕师夔才率了三军来追赵时赏。
却说赵时赏自从冲出元营,便连夜奔向兴国县而来,到得兴国县,正值李恒带着大军把兴国县围住了。赵时赏一声令下,鼓角齐鸣,三军奋勇冲入重围,且战且前,一直进到城下。赵时赏便匹马飞到吊桥边大叫开门。文天祥此时正在敌楼上督着将士守御,忽见赵时赏带着大军到了,连忙下令大开城门,放下吊桥。赵时赏令士卒先走,自己和十余员勇将当后,慢慢地退进城中,登时把吊桥竖起,闭了城门。
赵时赏和众将见着文天祥,便将赣州交战情形叙了一回。文天祥听说丧了何时、赵墦两员大将,感叹不已,固问赵时赏道:“吕师夔追来没有?”
赵时赏道:“他那日想是因为夜深,所以不敢追来,后来遣探马探听得他到次日才追来,如今想也要快到了。”文天祥皱眉道:“这却如何是好?我起初还道是乘破竹之势,量他这赣州城池有多少坚固,总要攻破他。哪晓得他救兵来得这般快,如今倒弄得我们被他围困在这里了。我想此回失计是将兵马屯在城中,所以才会被困。现在城中兵将虽多,怎奈粮道已为敌人所绝,兵多粮少,最为可忧。我意欲弃了这座城池,再向别处去立事业,况且这兴国县又非要害之区,就弃了也不足惜。苟能想个法子攻破赣州,就不怕这兴国县不归附了。”赵时赏道:“此计虽好,但如今到处皆是敌境,一时却走向哪里去呢?”文天祥道:“我已探听得永丰有义民数万起兵报国,为首的一个姓邹名。我们不如奔到他那里,和他商议分兵四出,攻略城池,叫李恒一人东西不能相顾。你道如何?”众将皆连连称善。文天祥道:“事不宜迟,我们就是今天晚上冲出城去吧。”当下商议定了。等到三更时分,文天祥暗传号令,命张超、刘毅、刘琨、陈国先、王铿、黄进、马自成七员大将,随着赵时赏,领了一半人马,从南门杀出;自己带着巩信、刘沫、陈光、吴永常、吕武、杜浒、金应七员大将,领一半人马,从北门杀出;大家冲出重围之后,再会齐奔向永丰去,吩咐已定,当时两下里暗暗开了城门,放下吊桥,一齐冲向元军而来。
那元军果然猝不及防,皆纷纷避易。先说那赵时赏,领着将士向南门冲出,杀开一条血路,逃出重围,便拚命向前奔来;约跑了一里之遥,忽见前面来了一支兵马,赵时赏还道是文天祥的兵马来相会,便迎上前来,到得临近一看,却是元军旗帜。赵时赏大惊道:“不好了,中了元人的伏兵了。”
连忙传令将士道:“今日进有生机,退无归路,众三军欲要性命的,须奋勇杀向前去,休得退后寻死路。”众将士如雷的答应了一声,一齐奋勇前进。
原来前面这支兵马并非元人伏兵,却正是吕师夔由赣州追来。当下两军相近,看得真切,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吕师夔便令军士一字排开,摆成长蛇阵整队而进,要想来围赵时赏。赵时赏见了,连忙传令,叫军士摆成燕尾阵以抵敌。吕师夔见了,也知这阵利害,一时不敢围过来。当下两军扎住厮杀,这且按下慢表。
却说文天祥带着将士出了北门。杀透重围,便一直向南飞奔前来;约走了八九里路,却见前面有一队人马,也是向前飞奔而去,文天祥还道是赵时赏的军马,便拚命追来,看看赶上了,来得临近,文天祥却认得是元军旗帜,才晓得原来是李恒去追赵时赏。文天祥便令军士偃旗息鼓地追来,追到切近,众三军大呼杀入。那李恒的兵马却只顾向前追人,哪里晓得后面有人追己,当下被宋军杀得马仰人翻。李恒忙传令叫军士分向两旁,中间让出一条大路。
文天祥晓得赵时赏等一定在前面,因急欲赶上,便没命地从中间那条大路冲出来,却被元兵从两旁杀丧了数百名士卒。
文天祥逃出元军,向前飞奔而来,约走了二里多路,正见赵时赏和吕师夔两军杀得难解难分。文天祥便催动三军,大呼向前助战。赵时赏等见文天祥兵马到了,正是士气百倍,奋勇厮杀。紧接着后面李恒兵马也追到了,当下和吕师夔前后两军围拢来,这才把文天祥、赵时赏等一齐困入重围。
文天祥等在重围中东奔西窜,怎奈元兵越杀越多,直血战了一夜,只杀得积尸没膝,血浸马蹄,战到天色微明,才看出东角上元兵稀少,旗帜倚斜。
文天祥等便一齐奔向东角上杀来,果然兵马无多,众将士奋勇齐进,登时杀开一条血路,逃出重围。众将士不敢停留,仍旧是向前奔走,一直走到日影已高,约走了八九里路,文天祥才下令歇住人马。查点三军,却不见了黄进、吴永常、马自成、刘琨、陈国先五员大将,想来是昨夜丧在元军中了,文天祥伤感不已。再查点一回士卒,却丧了一万多名人马。文天祥好不丧气,没奈何,传令三军暂且安下营寨,埋锅造饭。早餐才毕,忽探子报道:“前面又来了一支兵马,却不是元人旗号,不晓得是哪里来的。”文天祥忙令三军严整队伍,却命探子再去细探。少顷,探子探得明白,回来报道:“探得前面军马系邹闻兴国有急,率师来援的。”文天祥叹口气道:“可惜太迟了。”
便传令三军拔寨起行,迎上前去。少顷,两军相会,文天祥等和邹相见了,大家叙了来意,邹感叹不已,因和文天祥商议后策。正在会议之际,忽探子报道:“元兵又追到了。”邹怒道:“文将军且请退后,等小将去杀他一阵。”说罢,便领了自己部下兵马,如飞地迎上前去。当下两军相遇,战鼓齐鸣,接着就战。哪里晓得邹部下的将士,皆是初经训练,未见过大敌的,以此战未数合,见元兵十分凶猛,便纷纷退走。邹起先还勉强禁止,到后来逃的多了,邹也禁止不住,看看势已不支,没奈何便传令三军整队而退。这令一下,那军士哪里还顾得什么整队,早已乱纷纷地四散奔逃,自相残踏,死者不计其数。
邹带着乱兵,逃到文天祥军中,倒把文天祥的兵马都冲乱了,一时也支持不住,兼着后面元兵又紧紧追来,当下大家一齐乱窜奔逃。逃到方石岭地方,看看元兵要追到了,声声只喊要捉文天祥,此时恼动了一员勇将巩信,大怒道:“可恶元贼,这般无礼!文将军且请先行,等小将拚了这条命去杀他个马仰人翻。”说罢,领了五百名死士,如飞地迎上前去,文天祥要拦阻也来不及了。那巩信带着死士飞奔前来,看看与元军相近了,巩信便立住马脚,叫五百名死士一字排开。巩信当先匹马飞出阵前,大叫道:“哪个不怕死的狗贼,快快过来受死!”
却说此时元人的追兵,当先两匹马正是李恒和吕师夔两人。当下听得巩信这一声大喊,倒把他两人吓了一跳,勒住马缰,定睛一看,见前面那员大将只带着数百军士,却在那里叫骂百端,心中惊疑道:“他莫非有诈吗?为何只这数百军士便敢来挡大军呢?”正疑虑间,那边巩信见他两人勒住马不追过来,却等得急了,便把大刀一挥,登时和五百死士一齐冲杀过来。李恒旁边正跑出两员将官,要想来迎战巩信,巩信早赶到面前,斜挥大刀劈来,那员将官措手不及,早被巩信连肩带臂劈下马来,登时身死。那一员将官见了,早已魂不附体,拨转马头跑回阵中去了。巩信正赶上前来,吕师夔旁边忽飞出四匹马,四员大将一齐挡住巩信厮杀。来回战了十余合,巩信战得不耐烦了,便运动神力,舞得那把大刀如雪洒梨花,上下翻飞,寒光咄咄逼人,早杀得那四员大将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兵之力。李恒和吕师夔见了,啧啧惊叹,便又遣了两员大将出马助战。巩信一个人敌住六员大将,毫无惧色,来回又战了二十余合,巩信一面迎战,一面暗忖道:“我不可和他在此久战,须冲进他阵中,杀他个马仰人翻才是。”正思想间,忽值一员大将冲到马前,举大刀迎面砍来。巩信不慌不忙,斜挥大刀,隔开了他的刀,却顺势将刀向右一挥,那员大将要想逃也来不及,早已人头落地,身死马下。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巩信马后又是一员大将,手挺长枪向巩信后心刺来,巩信急将身向左一歪,右臂上早着了一枪。巩信气起来,拨转刀头一连几刀,只听得“叮叮”兵刃相拚,把那五般兵刃挡得东斜西歪,那五员大将不住的往后退。巩信见了,连忙弃了那五员大将,把两脚用力一夹,那坐下马便如飞的奔向元军阵前来。
转眼已到李恒面前,巩信便举起大刀,向李恒迎面劈来,只吓得李恒和吕师夔两人连忙双枪并举,挡住了这一刀。这一下真有千斤之力,只震得李恒和吕夔两人虎口皆裂,登时拨转马头拖着枪,没命地逃入阵中去了。巩信便催动五百死士,也杀入阵中,来追李恒、吕师夔,只见他两人向旗门里钻进去,转了几弯,早不知去向了。巩信大怒,便带着死士四向冲杀,挥动那把大刀,真是神出鬼没,无人敢近。巩信和五百死士从东杀到西,又由南冲到北,只杀得元军马仰人翻,迎风避易。从巳初一直战到未末,那五百名死士也死得将尽了,只剩得十余名残卒。巩信身上也中了十余枪,流血遍体,自知筋力已尽,不能再战了,便率领那十余名残卒,冲出阵来,向旧路逃走。
约走了五六十步以外,巩信见满身疮口,流血不止,自己忽觉一阵头晕眼花,几乎撞下马来,连忙提起精神,离鞍下马,拖着大刀,走到一块大石旁边,便倚刀坐下。此时那十余名残卒也是遍体流血,见巩信下了马,便也一齐跳下马来,走到巩信身旁,团团围住坐下,一个个双手按膝,怒目横眉。那元兵追到,见了这光景,吓得一齐停住马蹄,不敢前进,却叫人去报知李恒。
李恒和吕师夔听了,便一齐出马,来到阵前看时,见了这光景,也是惊疑不定。吕师夔道:“难道又是什么诡计吗?”李恒默默不语,心中忖道:“不管他有没有计,我只不来上他的当便了。”便传令军士一齐放箭。只见箭到他身上,他却如不觉得一般,仍旧坐在那里,分毫不动。射了一回,巩信和那十余名死士身上早已插满了箭。李恒下令停射,便向吕师夔道:“这却古怪了,难道还不死吗?”吕师夔道:“眼见得他满身是箭,哪有不死之理。”
李恒道:“死了为何尸首却不倒呢?只怕他有什么邪法哩。”吕师夔道:“他有邪法就应该箭射不入他的身体,如今眼见得他箭集满身;人是肉做的,哪有箭射不死的道理?”正疑虑间,旁边一员小将出马请令道:“等小将上前一看便明白了。”李恒点头道:“很好。”那小将领会,便飞马上前,来到临近。那小将晓得巩信总是死了,便跳下马来,走到巩信身旁,弯下腰,低着头,先看那十余名军士,是皆死了;再看巩信时,口中大叫道:“死了!”
一声未了,只见巩信的尸首“扑”的倒下来,那把大刀斜倒过来,不左不右,正靠在那小将的颈上,他那项颈偏又生得不牢,禁不得他这一靠,早已头颅落地,连刀连身一齐倒下来,跌到军士身上,那军士的尸首便也纷纷倒下去了。李恒和吕师夔见了,不胜惊异,感叹了一回,便传令军士仍旧催马前进,来追文天祥。
却说文天祥自见巩信去后,实在放心不下,一面奔逃,一面叫探子去探听信息。到最后的探子回来说了这般情形,文天祥听了,不胜悲痛,怎奈元兵又要追到了,没奈何只得仍旧没命地奔逃,那一路上军士又逃亡了不少。
到得晚上,文天祥便下令三军少歇,匆匆地将干粮饱餐了一顿,仍旧拔队起行。
走到夜深,忽听得后面喊声大震,鼓角齐鸣,元兵已追到了。可怜文天祥等拚命再逃了六七里路,文天祥的妻子皆为元兵所执,那将士逃亡的逃亡,被杀的被杀,被执的被执,也不知死亡了多少;文天祥身边只剩得赵时赏、吕武、陈光、张超、王铿、杜浒、金应、邹八员大将和千余残兵。看看元兵已临近了,声声只叫要捉文天祥,赵时赏见势不好,便向文天祥道:“事急了,将军快走!等小将冒将军之名,去替将军一死,且缓他追兵吧。”文天祥拖住赵时赏的手,大叫道:“我所以逃生者,未忍弃天下事耳。即有不幸,生死当与将军共之,安有独自逃生之理!”赵时赏道:“将军既知天下事为重,便不可顾这些小仁义。如今天下事非将军无以任之,将军请快走吧!”
说罢洒脱了手,便飞马迎上元军去了。
文天祥见赵时赏已去,没奈何,只得洒泪和众将逃到一个深山中伏了一夜。幸亏元军没有寻到,次日便和众将从小路一直投奔循州而来,一路上收集残兵,到得循州,也渐渐集了有一万余人。文天祥见了这衰残景象,不觉大恸道:“我辛辛苦苦费了一年心血,才集得这些兵将,如今一旦弄到如此地步!苍天、苍天,你就不助宋室,也要助我中国;你苟不把中国送与异族蛮夷,仍旧楚弓楚得,我就也不来与你抵抗了。”说罢,不胜悲痛。众将劝解了一回,文天祥当时雄心又壮,便和众将商议定了,带领军士,一齐奔向惠州图再举去了,这且按下不表。
却说赵时赏自别了文天祥,便迎上元军来,到得临近,便勒马大叫道:“我便是姓文,哪个不怕死的快点过来送死吧!”那元军听说是文天祥,便一拥齐上,把赵时赏围住。赵时赏还想奋勇杀个痛快,怎奈四下里绊马索齐举,早把赵时赏的坐下马绊翻了,赵时赏跌下马来,登时飞过数十把挠钩,将赵时赏搭住了捆起来。众将士好不欢喜,以为拿住文天祥了,便也不再追赶,登时如飞地回转来,迎着大军向李恒报功去了。李恒听说拿住文天祥,便先下令三军安下营寨,然后命军士将文天祥带进来。军士们答应了一声,推进赵时赏来。吕师夔一看,便大叫道:“不好了,中了他的计了!此人乃赵时赏,为何说是文天祥?”李恒一看,果然不是文天祥,便大怒骂道:“你这东西,为何敢假冒文天祥?”赵时赏睁目大骂道:“你这该死的东西,要想见文将军吗?你且小心等着吧!总有一日,文将军要亲来取你这首级哩。”
李恒听了大怒,登时命军士将他推出营门斩首。当下宋将被执的还有刘毅、刘沫等,和裨将凡数十人皆被害。李恒此时也晓得文天祥已逃远了,也不追赶,次日便拔队回师。
那文天祥幼子二人被执在军中,皆死于道。李恒便另派两员小将,将文天祥之妻欧阳氏囚送往大都去了,不在话下。
却说李恒等回到赣州,那文天祥所克复的郡县重新皆纷纷叛降元人去了。这日李恒在赣州忽奉到元朝的诏书,又命他出师。正是:纷纷天下何时定,滚滚中原到处兵。
欲知李恒奉诏出师向何处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