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元旦,对于胡乔木是异乎寻常的。
这天,胡乔木并未为《人民日报》写元旦社论,却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词十六首》。
更异乎寻常的是,中共中央的理论刊物《红旗》居然也同时发表了《词十六首》。
沉默多时的胡乔木,忽然以诗人的身份,站出来亮相了!
显然,这是胡乔木重返中共政治核心的讯号。
胡乔木这样谈及他的《词十六首》:
“都是在毛泽东同志的鼓励和支持下写出来,经过他再三悉心修改以发表的。我对毛泽东同志的感激,难以言表。经他改过的句子和单词,确实像铁被点化成了金,但是整篇仍然显出自己在诗艺上的幼稚。”
胡乔木《词十六首》以“高规格”发表,在全国引起广泛注意。周振甫两番注释《词十六首》,王季思教授则对《词十六首》作了讲评。
陈毅于1965年1月20日致函胡乔木——
……那天在主席处,主席说,乔木词学苏辛,但稍晦涩。主席又说,中国新诗尚未形成,恐怕还要几十年云云。把这消息告诉您,供您参考。您填的词我是能懂的。我认为旧诗词可以新用,您的作品便是证明。因此您初次习作,便能入腔上调便是成功,中间有几首我很喜爱。您多写便会更超熟练,以此为祝!大创作是等着您的,更以此为祝!中国新体诗未完全形成,我亦有此感。我也是主张从旧体诗略加改变去作试验。我写新诗亦习作旧体,就是想找一个办法有助于新诗的形成。这想法不坏,但实践还跟不上。因而看您填词,便大喜,以为我们是同路中人也。自然您比较严守词格,这是对的。
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但也有到了大破规矩的时候,便更好些,这看法也是可以成立的。……
毛泽东的首肯,“元帅诗人”的称赞,广大读者的鼓励,使胡乔木诗兴更浓。
他不断地写诗词,每月数首,在1965年又写出《诗词二十六首》。
如1965年2月看了影片《夺印》,写了《梅花引·夺印》一词:
领袖语,牢记取,百年大计争基础。背行囊,带乾粮,眉飞色舞队队下乡忙。当年八路今重到,共苦同甘群众靠,万重山,不为难,不插红旗定是不回还。
社藏鼠,欺聋瞽,不爱贫农爱地主。话连篇,表三千,偷梁换柱黑网结奸缘。人间自有青霜剑,慧眼何愁形善变?起群雄,灭阴风,还我河山长作主人翁。
他的诗词,带有那个时代的明显的特色,“带着鲜明的政治印记”。
内中,《采桑子·反“愁”》四首,倒是超脱一些,也就更为隽永些。现录二首:
“谁将愁比东流水?无限波澜,载得风帆,踊跃奔腾直向前。登天独首何须怨?不止高山,突兀颠连,怎见人间足壮观?”
“相思未了今生愿。万里烽烟,怒发冲冠,岂可缠绵效缚蚕?孤芳绝代伤幽俗。待入尘寰,与众悲欢,始信丛中另有天。”
胡乔木不断地写诗词,不断地朝毛泽东那里送。他压根儿也没有想到,此事竟深深地激怒了“政治新星”江青。
那时,毛泽东对胡乔木的诗词“终日把玩推敲”,帮他逐句修改。江青极为不悦。正因为这样,江青后来曾当面斥责胡乔木道:
“你的诗词主席费的心血太多,简直是主席的再创作。以后不许再送诗词给主席,干扰他的工作!”
胡乔木的“诗词热”,至1965年6月戛然而止。直至1978年3月,他才重新有了写诗词的“雅兴”——那时江青已成了阶下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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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