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说说死亡恐惧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真正在生活中体验到他自己生活的意义。生活并不是建立在内心体验和追寻生命的意义上的人。无论他在和别人对比时,在他人对他的羡慕中可以收获多少幸福的感觉,内心的声音都会隐隐地告诉他这种存在是有缺陷的。他怕死,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找到生的价值!
1.一个人怕死到什么程度,他就会非理性到什么程度
很多贪官为什么贪婪、疯狂?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末日心态,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被抓,没有安全感,因此在贪方面根本停不了手。也就是说,不再是金钱对于他来说有什么意义,而是贪婪本身成了他消除恐惧的药方!
如果人不怕死,世界将会怎样?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谁都不怕死,那么,这个世界将不会有独裁和专制。因为一个独裁、专制政府再有暴力支撑,想压榨人民也非常困难,每一个人都可以拿起刀枪和它对干,大不了一死。独裁、专制制度得以维持,抓住的就是人民怕死的弱点,如果人民没有了这个弱点,它统治的基础就崩溃了。
如果谁都不怕死,在一个公司里,经理、主管之类就不必受老板的侮辱,普通职员也可以不受经理、主管的折磨,那种一个人有权就可以对另一个人施暴的现象将消失殆尽。同理,城管不会在大街上对小贩拳脚相加,发达地区城中村的治安不会随便拦外地打工仔查暂住证、罚款。这个世界上,也将不会有血汗工厂。变成了庞大工业生产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的富士康员工,也不必跳楼来寻求解脱。
我们还可以无尽地想象下去,悲剧的是,这只是一场春秋大梦。事实的真相是:我们怕死,特别特别怕死。
前几年的某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0电话里的人说他整日活得神思恍惚,提心吊胆,每到夜晚来临,或者一个人单独在阴暗的巷道里走着,心里都特别害怕。他感觉似乎有一个幽灵正把自己攫住,随时有把自己从这个世界掠去的危险。他说,他有一种不存在的恐惧,害怕不知道在哪个时候,自己就不存在了。
在他说完后,我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残忍地告诉他真相:他的恐惧其实是死亡恐惧以不存在来指代死亡,说明他不仅恐惧于死亡,而且恐惧于自己的死亡恐惧!
两千多年前,有一个著名的怕死人士,那就是嬴政先生。他是中华怕死协会第一届主席、秦朝有限无责任公司总裁。公元前227年,一个叫荆轲的人,哼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小调,准备用卑劣的手段,就是图穷匕见对嬴总搞刺杀。此举创下了在商业竞争中搞恐怖主义的危险先例。但没想到嬴总命大,荆轲没有得逞,自己也挂了。不过,经此一劫,嬴总落下了怕死的心理后遗症。
于是,在公元前220年,也就是兼并掉齐、楚、燕、韩、赵、魏六个公司,垄断了中国大陆市场后,在一个阴冷的夜晚,嬴总想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自己总会死。如果有一天死去,什么权倾天下,什么山珍海味,什么绝色美女,都是浮云,他必须抗拒死亡。
于是嬴总决定要到各地分公司旅游,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以前那些地方是别的公司的地盘,而现在既然被自己兼并,那就要视察一番,表明产权归属。旅游分两个阶段:一个属于炫耀文治武功,到处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痕迹,比如,跑到泰山上,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刻在石头上,这属于在心理上不想死;另一个是寻求长生不老药,想变成神仙,属于在生理上不想死。
想想,一个人如果来到世界上,不留下足以让后人记住他存在过的东西,比如一种思想、一座庙、一座桥、一件影响巨大的事,有时候真的是一种悲哀,因为人一死,一切都跟着消失了,就像他从未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换言之,一个人如果在他死后就完全消失,等于他从未存在过。而如果他留下了足以标志他存在过的东西,并且这种东西在后人那儿一直存在,参与后来的历史,那就相当于不朽。这样,他的生命就得到了延续,他在生理上当然不可避免地要死亡,但在存在的意义上,却相当于不死。
所以,有的人就算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因为这样,在心理上他就不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会在死后变成一片虚无,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
嬴总一开始正是用这种方式来克服死亡恐惧的。他要让这个世界打上自己的烙印。哪怕他有一天死了,但只要人们看到这些烙印,那就相当于他还存在着。问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流逝、变化的,真正不朽的只有思想、文学和艺术,物质性的那些东西迟早会湮没。思想家能用这种方式来获得不朽感,而且他有强大的思想力量支撑着他对死亡的坦然,一般人这么干也无济于事,还是不能消除骨子里对死亡的恐惧。
旅游了一段时间后,嬴总领悟到了这一点,觉得心理上不死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于是他决定一劳永逸地解决死亡恐惧的问题追求生理的不死。不死的人,当然就是神仙,想变成神仙,好像可以请神仙来提拔自己一把,次优选择也就是吃些长生不老的药丸之类。于是,嬴总到处问巫求神,大搞封建迷信活动,派方士四处搜索仙丹药丸。
这个时候,一个叫徐福的骗子出现了,嬴总的成仙思想,就是被徐同学灌输的。假如一个人陷入某种不能得到满足却又极其渴望满足的欲念之中不可自拔,他就为自己的被骗扫清了道路,只要骗子做出可以满足他欲念的样子,他就只能被骗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人被骗往往是因为他实际上渴望被骗,或预设了被骗的结局。被骗的本质是,一个人把他的希望、判断力都押给了骗子。
嬴总正是把自己的希望和判断力押给了徐福。徐同学也太聪明了,一眼就看到了我们的嬴总对长生不死是多么渴望。正常点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徐同学也明白。但一个人既然连常识都不顾及,那就说明他完全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已经被心中的欲念吞没,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就会像一个溺水的人那样本能地紧抓不放,把你当成大救星。何不利用这种心理弱点,狠赚一笔呢?
于是徐同学向嬴总提出申请,搞点财政拨款让他出海找仙药。这本来就是忽悠,哪儿有什么仙药可以让徐同学找。所以,他虽然成了伟大的航海家,但找仙药的事却是一次一次失败。不过徐同学仍然吊着嬴总的胃口,说仙药总会找到,还请继续进行财政支持。弄到最后,为了把戏演得像一点,搞得煞有介事,徐同学还要求派五百童男童女随同出海,神秘地消失了。有人说他们跑到了日本,五百童男童女一配对,便有了现在的日本人,而徐同学也成了日本第一任天皇,叫神武天皇什么的。这个,当然只是一个传说,权作意淫之用。
一个人怕死到什么程度,就会非理性到什么程度。他越怕死,在心理上就越弱。固然,仅仅不怕死并不意味着一个人心理强大,但只有不怕死,他在心理上才真正不可战胜。
就是最疯狂的人,也不敢尝试去体验死亡的滋味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平等过,如果有什么可以抹平一切人的差别,那就是死亡,它是绝对的平等主义律令,无论你是总统还是乞丐,老天都一视同仁,没有特赦这样的事情发生。存在一个生命,那就逻辑地意味着必死。
看起来死只是一个生物学的事实,但人为什么就那么怕死呢?仅仅是死亡本身并不会产生问题,比如它在动物那儿就不会产生问题。由于只能以本能对外界作出反应,只有死亡的过程让动物产生肉体痛苦,它们没有死亡恐惧。
但对于人来说就不一样了,死亡恐惧是一个心理问题、精神问题,而且是最核心的。并不仅仅是死亡的过程让人恐惧,人们害怕的是死亡本身,以及它在生活中的折射。
法国的存在主义作家加缪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个人是不是可以自杀。这种说法属于文人惯有的修辞,是文学上的夸张。准确的说法是,如何对待死亡是最重大的哲学问题、人生问题。
如果说在这个不幸的世界上,大多数人并不是在追求幸福,而只是在想尽办法逃避痛苦,那么,对于几乎所有人来说,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在心理上消除死亡恐惧,逃避死亡的结局!
在哲学上有一种要求,就是为了避免鸡同鸭讲,避免不知所云,一个人在某种语境中,用的概念必须有具体的所指,他要澄清他所用的语言,让人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而他到底又想说什么。那么,死亡恐惧是什么意思呢?
(1)害怕死亡的痛苦
人对这个世界上神秘和未知的东西有着本能的好奇,任何东西他都想尝试,哪怕是毒品。但是,就是最疯狂的人,也不敢去体验死亡的滋味,因为它代表了最难忍受的肉体和精神痛苦,而且是不可逆的,一死,就活不过来了。
这种实验是无法做的。
最残酷的行为并不是杀死一个人,而是把他慢慢折磨至死。杀人代表了野蛮,但慢慢折磨一个人到他死去,还代表羞辱。它就是利用人对死亡过程的痛苦体验来摧毁一个人的尊严,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在古代,专制统治者最喜欢干这种事情,像剥皮抽筋凌迟处死这类酷刑发明了一大堆。一个人要表明他对另一个人的刻骨仇恨,说的也是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对于某些人来说,在他感觉到绝望、极度抑郁的那种心理情境中,可能也希望用死来解脱(这和就是想死不同,死只是解脱的一种方式,从逻辑上说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让他解脱)。但是,一想到无论是拿刀砍自己,还是跳楼,或者喝毒药,在死的过程中都避免不了痛苦,他对自己就下不了手,因为死亡过程的这种痛苦,比他要解脱的痛苦更可怕,更难忍受!
(2)害怕死亡这一最终结局
人生即使没有意义,人还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赋予它意义。但死亡却是绝对的无意义,它是对任何意义的一种摧毁,代表了绝对的虚无和沉寂。死亡是对一切可能性的终结,是不可穿透的永恒的黑暗。
人在茫茫宇宙中,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时间作为一粒尘埃出现。但无论自身多么渺小,在他看来,他的存在就是一个世界。如果他的存在被死亡抹去,那就抹去了他的一切。在这层意义上,对死亡的恐惧与对世间的无尽眷恋息息相关。当一个人想到,如果他死去,他将彻底与所拥有的财产、所享受的生活、所爱的人、所做的事业、所享受的阳光雨露、所看到的山川河流,这个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永远告别时,他会怕得发抖,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一个人在死亡时,能把这一切带走的话,那对于他来说,将是一个多么大的安慰。问题是,这样的美事,连做梦都不可能!
在武侠剧和里,一个江湖杀手不能有爱情。因为他只要有爱情,那就表明他对这个世界有着眷恋。而只要对这个世界有眷恋,他就有了弱点,那么,他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3)害怕死亡的不确定性
如果仅仅是害怕死亡的痛苦和死亡本身,那就不是那么可怕了,因为快要死时,一个人害怕一下就完了,平时还是可以当死亡并不存在,可以不让死亡干扰自己的生活。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最终要死是确定无疑的,但什么时候死,却具有不确定性。死亡像是潜伏在人们身边的猎手,而作为猎物的人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它宰杀。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死,那它就有可能随时降临,像幽灵一样突然攫住人们。这样,对死亡的恐惧就变成了对死亡本身和不确定性的双重恐惧。死亡恐惧由此弥漫于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中,特别是看到很多人在年轻时意外死亡后,更给人以强烈的刺激。
我曾经听很多人感慨,说一个人该玩就玩,该花就花,没必要挣钱了舍不得花,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正是死亡的不确定性有了最可怕的摧毁力,在心理上,它可以挫败一个人的努力和生活意义。
(4)害怕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死亡是以终结生命的方式抹去一个人的存在。而我们知道,一个人的存在,在他的心理上可以体验为他的存在属性,他的自我他所拥有的财产、他的地位等等。对死亡的恐惧投射到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就非常害怕他被人无视,他所拥有的一切被威胁、瓦解、掠走。
在一个饭局上,我曾经看过一张在贫富悬殊的社会背景中流露出恐惧的脸。那是一个富人的脸,据说他有几亿身家。
饭桌不同于各种纯粹表演的场合,允许说笑并发表对时局的看法,间或还会引起争论。一帮关心国家大事的人聊着聊着,聊到了腐败、穷人和富人的话题。这时我注意到了他。尽管尽力显得超脱于他的身份,堆着伪善的笑容,但一种恐惧感还是迅速地掠过他的眼神和面部肌肉。这是一种对危险不知何时来临的心理反应。很显然,他非常清楚,一旦社会这场游戏重新洗牌,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可能一夜之间失去。
很多贪官为什么贪婪、疯狂?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末日心态,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被抓,没有安全感,因此在贪方面根本停不了手。也就是说,不再是金钱对于他来说有什么意义,而是贪婪本身成了他消除恐惧的药方!
一些人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他就是死亡本身
正如不是所有的人都害怕生活一样,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害怕死亡。比如:
(1)宗教极端分子
宗教极端分子在心理上活在他的宗教世界里,这个宗教世界取代了现实的世界。他心里完全相信死是他进入天堂的一个入口,而无论是搞恐怖袭击,还是集体自杀,都是他得救并进入天堂之前的必要仪式。
(2)冷血杀手
战胜死亡的一个极端方法就是在心理上实现和死亡的亲近。冷血杀手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就是由他带来死亡,他就是死亡本身。
(3)古典哲学家
情感、意见、欲望、价值偏好,所有这些都仅仅是属于人的东西,是人对世界的一种表达,它们既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深处,也没有和支配这个世界运转的客观逻辑结构结合在一起。但理性却嵌入了世界的深处,洞悉了它的秘密。古典哲学家不怕死的一个秘诀是,理性并不仅仅是头脑的功能,而是进入了他的生命深处。这样,他就和一个不变的世界牢固地结合在一起,不会感觉到生命的逝去会导致自己存在的消失!
(4)在极端情境中的演出者
在极端情境中,一个人体验到的只是他所扮演的社会角色,而不是真实的自己。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军人,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要做的只是按照对战士这一角色的要求来演出,而不怕死正是剧本的要求之一。
(5)被绝望、愤怒等极端情感吞没的人
极端情感有一个致命的心理后果,就是让人对自己所处的状态无法忍受,忘掉自己,只看到它们巨大的心理能量所指向的目标。人在被绝望、愤怒等极端情感吞没时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能量!
谁能够设计出一套信仰体系来解决生和死的问题,谁就抓住了人类的心
人类的行为和偏好千奇百怪,让兽类望尘莫及。但从根本上来说,他只比兽类要多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忘记有死这回事。
只要生存问题能够得到解决,如何忘记或不害怕死的问题,就提上了人类的议事日程。
从根本上讲,生产劳动、商业贸易、发明创造这类东西,直接和间接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或一部分人)生存和生存得更好。而唱歌跳舞、斗鸡玩狗、求神拜佛、研究哲学,归根结底是为了让生存获得一层意义,人类就是用这层意义来包装他的生活,逃避死亡的命运。
为什么几乎每个民族,都有一套和鬼神沟通的文化、宗教信仰体系呢?
这当然不是人吃饱了撑的,人要解决死的问题,而文化、宗教信仰体系就是一个或大或小的人类团体用来保护自己不被死亡恐惧袭扰的精神装置。
可以肯定:谁能够设计出一套信仰体系来解决生和死的问题,谁就抓住了人类的心。回答不了死的问题的宗教并不存在,回避死的问题的文化,最终肯定会在能够解决死的问题的宗教冲击下败下阵来。
所以,我们看到,基督教近年在中国拥有了越来越多的信徒,很多知识分子和农民都被它席卷而去。而相比之下,曾经占据中国传统文化绝对主宰地位的儒家文化,在民间正日益被边缘化。痛定思痛,搞儒学复兴的人便打出了儒教的旗号。没有办法,你要和基督教竞争,你就要解决死的问题,那就得把儒家文化解释成一种宗教。
只要一个人在心理上是国家、民族的一部分,国家不死,民族不死,他也就不死
曾经有一年,整个地球陷入一片狂欢之中,那就是2000年,所谓的千禧年。在人类恭贺自己终于跨入了21世纪的那一天,我静静地坐着,看着人群尽情地手舞足蹈。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个时间让他们那么亢奋,那仅仅是一个时间的标记而已,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后来我明白了,人类一定要合理地找个机会狂欢一把,让自己相信某个时间代表了什么意义,然后在大家所营造的心理氛围中,体验某种意义。不独千禧年,过年过节都是这样。
正如一个人在陌生危险的世界,必须给自我穿上社会的衣服来保护自己一样,他也必须给人生穿上意义的衣服,来摆脱那种生和死的真实生存状态。为什么一个人在晚上,或独自在森林里走时,会有某种程度的恐惧感呢?想一下你就会明白,因为在那一时刻,你被解除了和人群的联系,你丢了意义的衣服,被还原到了真实的生存状态!
看到了这一点,我们不难明白为什么世界各地都有巫术和戏剧,有形形色色的歌舞艺术。它们的功能,就是把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物进行加魅,予以神秘化、神圣化、崇高化。这样,人似乎就不是活在一个生和死的问题随时都在逼视他的世界中。因为害怕死亡后的绝对虚无,宗教设定了一个天堂,那是人死亡后的居所。在这个天堂的观念里,死亡不仅不可怕,甚至反而是人获得终极幸福的一座桥梁。
近代以来,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的魅力之所以越来越大,秘密并不是宣传大师和教育高手们有着高超的宣传技巧,而是在于,在这个世俗的世界上,它们变成了一种世俗宗教,迎合了我们怕死的心理。一个人当然是要死的,但只要他是国家、民族的一部分,国家不死、民族不死,他也就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