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
大家听了,齐声说妙。老孟说:“你怎么不早说呢?这回主攻任务是我的,我来装汉奸队长。”
“不行,不行。”二虎打断他的话说,“汉奸官哪有你那么大岁数的,还是我来干吧!”
“你的伤没好,怎么行?”
“好了,好了。”
“你还是再休息几天吧。”马英也说道。
二虎红起脸说:“打吉祥镇我没参加,打大东庄也不让我去,要我干什么呢?再休息几天就生绣了。”
“你怎么这样讲!让你休养这是党对你的爱护,是交给你的任务。”马英忽然觉得话说的重了,对一个负伤的同志怎么好这样讲呢,接着便缓和地说道:“吉祥镇是振江带队打的,大东庄就给老孟,等你的伤好清了,下次的战斗任务一定交给你。”
二虎听了马英这一番话,只好罢了。接着大家便立刻行动起来,战士们一边化装,一边说笑。有个说:“今天我们也要当几个钟头的汉奸。”又一个说:“装汉奸就要有汉奸的派头,见了王秃子就要狠狠地揍,要不然就不象汉奸了。”大家听罢都笑起来。
队伍化装好了,排成三路纵队上了公路朝前行进。战士们还是说说笑笑,觉得比往常任何次战斗都轻松愉快,一来因为这次战斗特别有趣,二来大家谁也没把王秃子放在眼里。队伍渐渐离炮楼不远了,老孟向队伍命令道:“不准说话了,把枪扛到肩上,走整齐一点!”
王秃子自从来到大东庄炮楼,象是多长了个心眼,防守的特别小心谨慎,白天也把大门关上,把吊桥拉起来。他自己从没出过炮楼,活象个乌龟似的,脑袋尾巴一齐缩到硬壳里。
这天王秃子曾经接到电话,说是“皇军”要出来“扫荡”,所以忙了大半天,准备迎接“皇军”,可是久久不见人来。正在发闷,忽然站岗的报告道:“皇军来了!”
王秃子从窗口一望,果然西北的大路上来了一路人马,看样子有一个中队,可是仔细一瞧,却没有“皇军”,因为都不是戴钢盔的。他有些奇怪,电话中不是明明说是“皇军”要来的吗,怎么光皇协军呢?也是这小子挨打挨的鬼了,他把电话紧摇了两下,打算问问警备队部,可是电线断了,心里更加疑惑,莫不是八路又再用什么计谋?他用手狠狠在秃脑袋上敲了两下,为难起来:去迎接又怕中了八路的计,不去又怕得罪了上司。这时,队伍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忽然急中生智,决定派一个班下去迎接队伍,自己带着两个班在炮楼上看动静。
伪军班长带着一班人,抬着一大桶开水,拿着几摞碗从炮楼里走出来,把水桶、碗摆在路边一个石台子上,十几个伪军分立两厢。队伍已经来到跟前了,班长上前一步,举手向老孟敬了个礼,说道:“官长辛苦!”
老孟本来想着王秃子要出来的,现在一看却只来了个班长,心中大怒,骂道:“混旦!你他娘叫王秃子自己出来!”王秃子在楼上听了,觉得不对,“王秃子”本是他自己的诨名,上司对部下怎么能这样称呼呢?再一看老孟,不正是上一次在肖家镇捉他的八路吗?立刻猪一样的嚎叫起来:“八路!八路!”
伪军们一听,掉转屁股就往里跑。老孟急了,喊道:“打!打!”
一阵枪响,噗嗵噗嗵有几个伪军栽到沟里。有几个跑的快,已经钻到院里把吊桥拉起来。
这一来老孟抓了瞎,又急又气,恨不得把王秃子拽出来撕了,只见他元瞪着眼,颤抖着胡子,破着嗓子骂起来:“打呀,打呀,打他个秃驴!照炮楼的窟窿眼里打!”
战士们一听叫打,都高兴起来,谁也想过过打枪的瘾,噼噼叭叭立即朝炮楼的眼里射击。小顺架起机关枪,嘎嘎嘎就是一梭子,把炮楼眼打得希巴烂。
那王秃子倒是沉得住气,不还枪,也不答话。老孟更加生气,正要再喊叫打,就听见马英跑上来喊道:“不要打枪了!”老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头,忙解释说:“王秃子这小子鬼透了,不吓唬吓唬他,他就不知道厉害!……”
“算了算了,你真算了不起!把王秃子都吓住了。”马英打断老孟的话,接着冲炮楼喊道:“让王秃子出来讲话!”炮楼里鸦雀无声。
“让王秃子出来讲话!”老孟也邦着腔喊道,“不出来我就攻炮楼了!”
这一来倒是有些效果,王秃子靠在窗根说道:“我就是王秃子,请说吧。”
“你出来讲话!”马英听出是王秃子的声音。
“你们可不要打我。”
“保证不打你,八路军说一句算一句。”
窗子口一闪,露出个秃脑袋瓜。王秃子一见马英和那挺正冲着窗口的机关枪,又赶紧把脑袋缩回去,高声叫道:“大队长,再原谅我一回吧。我没出息又当了汉奸,也是为了一碗饭吃。”
“今天缴枪,保证不杀你的头。”马英喊道,“不要紧,你大胆出来讲话。”
那只秃脑袋又从窗口里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