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
这一张利口好厉害,直把吉官起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你要害怕咱一块到炮楼里住。”
“谁住你那个王八窝子,男不男女不女,不知道都是些啥人!我不知道哪辈子作的孽,寻了个你,叫我跟着受这个罪,我的天呀!……”说着便大哭起来。管帐先生在一旁附和着说:“少奶奶也够作难的。再说总住在炮楼里也不是办法,你比不得人家当兵的,东跑西颠,两个肩膀夹着个头,混到哪里算哪里。你有家有产,也得为孩子老婆想想。”
吉官起心里也有些活动了,老头子说得也是理,又见老婆还只顾哭,便说:“就依你们,可是这枪怎么办呢?”“把它埋了,等八路来要的时候再给他。”
“也好。”吉官起答应了一声,立即便把枪埋在厨房的地底下。
过了两天,赵振江又来了。问那管帐先生:“我叫你保存的枪支可在?”
“在,在,保存得好好的。”管帐先生巴不得叫他赶快把枪起走,慌忙提上马灯,领着路说:“跟我来。”
走到厨房,管帐先生说:“就在这下面。”
赵振江命战士把砖起开,那三支枪果然放在下面,还用麻袋好好地包着,赵振江让原封不动地仍然把它盖好,管帐先生忙问:“你们不把它起走?”
“我们只看看藏的保险不保险。”
“不保险,不保险,藏在这里怎么能保险呢?我看你们还是起走吧。”
“不,我看这地方保险的很。”赵振江接着警告他道:“枪就好好放在这里,再不要动,保证没有问题,出了事情也与你无关;若把枪挪动了,将来连累着你,我们可不负责。”“是,是。”管帐先生连声应道。
赵振江连夜派人赶到东关,把详细情况告诉了侯老奎。第二天,郑敬之接到这一情报,便找肖阳、王小其作了布置,随后便到监狱里给陈宝义送信去了。
第三天上午,肖阳忽然慌慌张张地跑到杨百顺屋里报告道:“我昨天派王小其到吉祥镇侦察敌情,不知道怎么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
“王小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准他妈的是跑啦!”杨百顺气得眼里直冒火星,一步从炕上蹿下来,揪住肖阳的衣领子骂道:“你这个蠢货,我是怎样交代你的,告诉你这家伙通八路,你怎么轻易叫他一个人出城?”
“我是想试一试……”
“现在人已经跑了,皇军找我要人怎么办?那我就找你,让你他妈的去顶帐!”杨百顺骂着举手正要打肖阳,忽然院里一个便衣队员报告道,“王小其回来了。”
杨百顺觉得奇怪,把手放下,说道:“把他带进来!”两个便衣队员把王小其扭进来,王小其故作莫名其妙地说:“杨队长,这是怎么了,好生生的把我抓起来做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
“我究竟是犯了什么法啦?”
“私通八路,死了死了的!”
“这才是冤枉,我通八路有什么证据?”
“我先问你,昨夜你上哪去了?”
“这才奇怪,不明明是肖班长让我去侦察敌情吗?”他转过脸来问道:“肖班长,你说呢?”
肖阳故意不做声。杨百顺又吼道:“你说的倒好听!老实说,你跟八路送的什么情报?”
“我也老实告诉你,我不通八路,我倒侦察出一个私通八路的人!”王小其忽然变得强硬起来。杨百顺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要瞎咬人,谁信你那一套。”
“不信拉倒,你把我交到太君那里咱再说,看看我调查的是不是真八路!”
杨百顺见王小其态度这样强硬,有些犹予了,本来怀疑王小其通八路的根据就不足,昨天出去没有按时回来,也说不定真的侦察到情况了,如果他要在中村面前说出重要情报,那自己不是往脸上抹灰吗?于是问道:“你且说谁通八路?”“吉祥镇维持会长吉官起。”
“哼!你这点鬼把戏我早就猜透了。”杨百顺冷笑道,“谁不知道吉官起效忠皇军,私通八路的陈宝义就是他告下的。我知道你要反咬好人!告诉你,这点把戏只能胡弄别人,瞒不过你杨爷。”
“不信拉倒,反正我有证有据,咱们见了太君再说也行。”杨百顺又放心不下,只得问道:“你说你有什么证据?”“八路打吉祥镇炮楼的时候,就是在吉官起家里集合的,炮楼上吃饭时间也是吉官起调查的,要不八路怎么能掌握那么准。他为了掩盖自己,才故意给陈宝义栽赃。你想八路就是借着陈宝义送粮的名字,他想借哪个村长的名还不是一样!再说吉祥镇炮楼里的事情陈宝义怎么会知道呢?你不要光看他表面上怪不错,那是故意装的。”
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杨百顺暗暗有些心动,只听王小其继续说:“这还不算,他家里给八路藏的还有枪!”“你见了吗?”
“没有。可是我调查了好几家都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