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时候,顾森西都会在楼道口牵着单车等着自己放学。
两个人骑着车,慢慢地消磨掉一个个黄昏。他也和齐铭一样,是个话不多的人。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或者是易遥讲起今天班里的笑话,顾森西听完后不屑地撇撇嘴。
也会和他一起坐在操场空旷的看台上吹风。或者看他踢足球。
初夏的时候,每到傍晚都会有火烧云。汗水打湿了T恤,洒在草地上的时候就变成了印记。
可能很多年之后再重新回来的时候,这些印记都会从地下翻涌出来,跳动在瞳孔里,化成伤感的眼泪来。
天空滚滚而过的云朵。
“昨天我去看过医生了。”顾森西喝着水,沉着一张脸。
“生病了?”易遥侧过头,看着他沿着鬓角流下来的汗水递了条毛巾过去。
“心脏不好,心跳一直有杂音,心率也不齐,搞不好活不长。”
“骗人的吧!”易遥抬起手拍他的头,“没事触什么霉头!”
顾森西打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没骗你,你不信可以自己听。”
易遥把脸贴到他的胸膛,整齐而有力的心跳声,刚刚想抬起头来骂人,却突然被环绕过来的双臂紧紧抱住无法动弹。
耳边是他胸腔里沉重有力的缓慢心跳。
一声一声地像是从天空上的世界传递过来。
学校的老校门被彻底拆除了。
连带着那一个荒废的水池也一起填平。
拆除那天好多的学生围着看,因为有定向爆破,听起来好像那么回事。
顾森西站在远处,对身边的易遥说:“当初我大冬天地从水里帮你往外捞书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种‘非他不嫁’的感觉啊?”
易遥抬起脚踢过去,“我要吐了。”
然后就是轰隆一声,面前高大的旧校门笔直地坍塌下来。
耳朵上是顾森西及时伸过来的手。
所以几乎都没有听见爆炸是震耳欲聋的声响。
易遥抬起手按向脸庞,轻轻地放到顾森西的手上。
树叶在季节里茂盛起来。
阳光被无数绿色的空间分割。光斑照耀在白衬衣的后背上来回移动着。
不记得是第多少次和齐铭一起穿越这条两边都是高大香樟的下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