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爸爸知道她居然献过血,所以第二天,千沫不顾医生的叮嘱,仍准时到了学校。
勉强支撑了一天,终于挨到了下午的班会课。
因为周五的时候会有全校卫生检查,所以班主任让男生们去劳务室搬来了水桶,拖把和抹布,宣布今天全班大扫除。
同学们发了几句牢骚,开始不甘不愿地接受各项指派给自己的任务。
伊贝茗站在挪出一片空地的教室中央,微笑恬美,仿佛被皇冠加冕的公主,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众人的巴结讨好。
她的周围似乎永远有光芒散发,像耀眼的太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所以,即使才转学过来没多久,身边就已经聚拢了不少簇拥者。
“你看班长那付谄媚的模样,真像我妹妹。”李星绮荡着双腿坐在课桌上,装模做样地拿着抹布甩啊甩,像在赶苍蝇。
“你有妹妹?”千沫强打起精神问道。
“哦,我家的博美狗,我妈总说那是她的小女儿,”她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回头看到叶千沫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不禁吃惊,“哎呀,你生病了?”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那里冰凉一片。
“还是跟老师请假吧!”星绮有些担心地说道,眉头皱了起来,“反正今天留下也是义务劳动!”
她点了点头,身体倦怠的使不出力气,的确还是请假的好,只是,不等她叫老师,就被班长先一步拦了下来。
“叶千沫,去打桶水过来!”
她回眸,恰好看到了伊贝茗粲然的笑容。
“千沫在生病,你没看到她的脸色很差吗?”李星绮呼啦一声跳下了课桌,用母鸡护幼雏的口气,“我代她去好了!”
“我看不出她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伊贝茗微微一笑,“如果你那么闲的话,去扫厕所好了。”
“喂,老师只让打扫教室!”星绮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难道你的厕所是在教室上的?”
“你做不了主吗?”伊贝茗的脸色不变,微微偏头望向胖胖的班长,唇角维持着微笑的弧度,眼神却冰冷。
“李星绮,去打扫厕所!”班长显然不想在美女面前丢脸,他推了推黑框眼睛,很威严的晃了晃手中的小册子,“否则我就记你违纪!叶千沫,去打水!”
星绮恨恨的低声诅咒了两句。
附在千沫的耳边,她飞快的小声说了一句。
“你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个死女人抢走宿西雨!否则我会受不了的!”
叶千沫苦涩地笑了笑。
“去打水!”班长神气活现的指手画脚,一边还不忘讨好的对着伊贝茗媚笑,“伊同学,你到那边坐一会吧。”
她轻笑着微微点头,走到了千沫的身边。
“宿西雨今天不在,你就没办法了吗?”她身上妖娆的香气,仿佛一株有毒的花,让千沫不舒服地颦起了眉,“他不在的日子有很多,我看以后,还有谁能护着你。”
她抬起头。
眼睛里,是一股清澈明亮的神气。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护着。”她淡定地扫了她一眼,提起了地上的水桶。
冰凉的手指握在手柄上,纠紧成了一个倔强的结。
二年四班。
北晨瑾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握住铅笔的修长手指,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莹白的光,他伸手托着侧脸,微微偏头,仿佛在想着什么。
窗外有风吹来,温柔地掀起了他棉白色的衬衣,和额前如墨浓黑的发,露出了贴在那里的显眼胶布。
额前的伤口并无损他的绝美,略显苍白的肌肤,氤氲出微微晶莹的光,美的更加让人着迷。
仿佛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美丽,而让那种美,盛放出更加惊心动魄的魔力。
不少女生都在偷偷地观望着他,同时暗恼自己的没有勇气,毕竟在宿西雨的控制下,谁都不敢去和学院中的“禁忌”说话。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课本上的词组和语法。
他在白纸上随手画出脑海中浮现的新设计构思,笔尖在纸页上滑动着,勾勒出简洁流畅的服饰线条。
“北晨瑾,你来解释一下这个词组的意思。”大概看出他的不专心,英语老师敲了敲黑板,点名叫道。
笔尖顿了顿,他慢慢站了起来。
目光却无意中瞟到了,操场上某一个移动着的单薄身影。
叶千沫提着大半桶水,吃力地穿过操场。
太阳在她的头顶燃烧,灼热的仿佛能够蒸发掉所有的力气。
厕所的水槽很小,根本没办法把水放到桶里,只有穿过大半个学校,在校务办公楼的外面才有大水槽。
手脚酸软的有些不听使唤,但千沫努力坚持着,她并没有把这当成伊贝茗的挑衅,而是看做一场和自己的战斗。
细密的汗水滑过额头,濡湿了额前乌黑的发,她的眼前模糊一片,身体的疲倦几乎到了极限,胸口的喘息那样急促。用力咬了咬牙,她低声鼓励自己。
“没关系,我行的,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只是打水而已,这是每一个普通学生都会做的事,不是说过……要过正常的生活吗,那就要坚持住啊!”
她坚决的一点头,鼓足气,艰难而蹒跚着向教学楼走去。
“北晨瑾!”老师用教鞭大力敲了敲讲台,不满地提高了音调,“我让你翻译一下这个词组!”
他收回目光,视线转向了黑板上那几个醒目的粉笔字。
“fallih……”他轻念出这几个单词,迷离的雾气,在他剔透的瞳仁中萦绕,“它的意思是——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