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八路军三五九旅屯垦南泥湾,开展大生产运动,创造了我军建军史上的奇迹,也涌现了众多英雄人物。其中一位突出的代表就是七一八团团长陈宗尧。毛泽东在一次会议上亲切地接见了这位屯垦英雄,赞誉他“打仗是英雄,生产是模范”。
从1939年至1941年,肩负着保卫党中央和陕甘宁边区重任的三五九旅指战员,于1941年3月,由绥德开赴南泥湾,开展大生产运动。
开荒的战斗打响了。战士们唱着:“南泥湾好风光,红红的太阳照山岗。革命战士不怕苦,扛起镢头去开荒。”陈宗尧扛着镢头,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初春的陕北高原,一早一晚仍是寒风刺骨,开荒的健儿们布满了南泥湾的山头田野。起伏的丘陵上长满了荆棘,还有不少碗口粗的树木。在这里开荒困难很大。但指战员们在陈团长的带动下,个个斗志昂扬,呈现出“春天里来春风吹,满山遍野镢头挥”的动人景象。
陈宗尧号召全团开展大竞赛。他规定,每人每天开荒一亩,任何人不得例外。他还把团部的参谋长、通信员、警卫员、司号员等8个人组成一个开荒小组,由他任组长。每天,陈宗尧起早贪黑,到各营连布置、检查工作。他镢头不离手,走到哪个连,就在哪个连边干边了解情况。其他时间,他就带着他的开荒小组,抡起镢头,弯腰挥汗,不停地挖。树枝戳破了他的手,狼牙刺划破了他的脸,手上磨出了一个个血泡,他只在双手上缠上纱布,毫不在乎,越干越猛。有时,大家都休息了,他还在一个劲地挖地。战士们从他手里夺过镢头,劝他休息一会儿。他却笑了笑说:“同志,你没有看这是什么时候?毛主席在杨家岭种地,周副主席还亲手纺线,朱总司令还挑着筐子拾粪,我休息得下吗?”
大片的荒坡,变成了耕地,种子很快播进了泥土。1941年,三五九旅共开垦荒地1.1万亩,平均每人种地5亩。他们种植了粮食、棉花和蔬菜,供应了自己的需要,节约了公家的开支,减轻了群众的负担。1942年,该旅开荒2.5万多亩,种植了粮、棉、麻和蔬菜,收细粮5451石,蔬菜10万斤,南瓜5万个,养猪1819头,还有一大群鸡鸭,每连都备下大量的过冬木炭和柴禾。部队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每人每月吃到2斤多肉,每天1斤半菜,会餐时常吃到鸡鸭、大米。全旅战士穿上新衣服和鞋袜。陈宗尧带领全团指战员,年年超额完成开荒、生产任务。到1944年,他们做到全部自给,而且粮食可以积余一年,为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保卫陕甘宁边区做出了贡献。七一八团被评为“生产练兵模范团”,陈宗尧被评为边区生产劳动英雄。
陈宗尧的名字,在三五九旅是人们很熟悉的。说起这名字,还有一段来历呢。
他出生在湖南省茶陵县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里,父亲给他取名冬苟。他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后给地主当长工。1927年秋,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上了井冈山,土地革命斗争在湖南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茶陵县委书记谭思聪等人在茶陵拉起了工农赤卫队,搞武装斗争。这年,18岁的冬苟在尧水参加了游击队。
冬苟在游击队表现很突出,打了几次仗,都很勇敢。他在斗争的烈火中很快成长起来。这年冬,谭思聪要介绍他入党,并任命他当班长。填表时,冬苟问谭思聪:“我这苟字,怎么解释?”谭思聪说:“这要看怎么用:苟且,是妥协,没有斗志;苟延,是拖……”冬苟沉思一阵后,便将“苟”字改成了“尧”字。他说:“我是冬天在尧水加入赤卫队的,取‘冬尧’是为了作个纪念。”从此,他的名字就成了陈冬尧(后为陈宗尧)。
陈宗尧入党后,1932年担任独立营政治委员。1933年6月后,先后担任湘赣红军独立第三师第七团政治处主任、红八军二十四师某团政治处主任、红六军团十七师五十团副政治委员兼政治处主任,参加了巩固和发展湘赣革命根据地的历次斗争。1935年11月,他随部参加长征,先后任红六军团四十九团团长、政治委员,红六军团模范师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到达陕北后,1936年10月,被选送到保安(今志丹县)红军大学第二期第六队学习。
全国抗战爆发后,红六军团改编为八路军一二零师三五九旅。陈宗尧任七一七团副团长,奉命率领少数部队和干部,到华北平汉路西侧发动群众,组织抗日武装。陈宗尧到华北后,依靠地方党组织,很快组建了一支抗日队伍——三五九旅平山独立团,他任团长。陈宗尧率领平山团,活跃在滹沱河畔、井陉矿场、平山以东的平原上,给日本侵略军以沉重的打击。这一带的男女老幼都知道陈宗尧的名字,一提起他,谁都说:“他打仗真勇敢,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1938年1月,平山独立团改编为三五九旅新七一八团,陈宗尧仍任团长。这时,日本侵略军正沿同蒲铁路南下,妄图消灭抗日力量。七一八团奉命在原平县田庄一带寻机歼敌。一天早晨,陈宗尧和团里其他领导及各营干部正在开会研究作战计划时,作战参谋刘仁跑来向他报告:“鬼子一个中队,拂晓前乘车向崞县(今原平县)开进。进到田家庄附近时,下车搜索,没有前进,三营正监视着敌人……”
陈宗尧一听,立即作了战斗部署,并下令:“出发!揍他狗养的!”
部队立刻开始行动。陈宗尧背上望远镜,跨上战马,向敌人的方向飞奔。他的身后跟着刘参谋和政治处李主任等几个人。当他们奔上一个小山头时,只见三营的一个连已经同敌人接火。
“打得正好,要把敌人抓住不放!”陈宗尧大声地说道,回头命令刘参谋:“快去告诉三营,再加一个连上去!”刘仁知道,三营新兵多,许多人还没有枪,便提醒陈宗尧:“他们的枪少……”
“上去,上去!新兵靠在战斗中锻炼。没有枪,到敌人手里去夺!”陈宗尧说。
刘仁正要走,李主任叫住他说:“我去三营,你跟陈团长在这里。”陈宗尧说:“那好,刘仁去二营,叫他们抄敌人的后路,让八连从定凤庄南面插到忻崞公路上去,把敌人尾巴斩断。”陈宗尧很了解自己的部队:八连是个老连队,连长顾英洲是个勇猛善战的指挥员,这任务他们保证能完成。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陈宗尧的指挥所又前移了,离三营阵地只隔一条山沟。这时,敌人把炮也搬来了,三营阵地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子弹嗖嗖地从陈宗尧的头顶飞过,山坡上的土块被打得飞溅。
陈宗尧观察着战场的情况,胸有成竹地说:“敌人跑不掉了!”遂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叫司号长吹号,命令三营后撤。
不一会儿,二营方向的忻崞公路上响起了枪声,三营方向的枪声也由稀疏转为密集。陈宗尧猛地站起来:“司号长,快吹号,全线出击!”
随着冲锋号声,全团指战员猛向敌人扑过去。日军受到前后夹攻,死的死,伤的伤。战斗很快就胜利结束。旅政治部的捷报上写着:“八团首战田家庄,歼灭日寇一个中队,缴九二式重机枪4挺,轻机枪3挺,步枪120余枝,短枪12枝,其他胜利品一大批。”
1944年10月,党中央决定在南泥湾的三五九旅挺进湖南,开辟以五岭山脉为中心的华南敌后根据地。三五九旅奉命组成“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独立第一游击支队”(简称“南下支队”),王震任支队司令员,王首道任政治委员。七一八团3个营组成支队第二大队,陈宗尧任大队长,罗章任政治委员。
部队一路斩关夺隘,突破敌军的重重封锁线,于1945年3月在大幕山、大源镇歼灭顽固军一部,解放了湘北重镇平江。部队改称“湖南人民抗日救国军”,陈宗尧任该部第二支队支队长。
就在这时,蒋介石却调集6万人马,企图在平(江)浏(阳)地区夹击南下支队。6月7日黄昏,部队集结在岳阳相似山中准备夜行军,二支队为全军的前卫。天刚黑,即遭到敌人的猛烈进攻,陷入包围之中。前卫连边战斗,边向跟随前卫连行动的陈宗尧和罗章请示。陈宗尧紧握拳头,用力一挥:“打过去!”他亲自指挥部队,在黑夜为部队打开了一条通路。第二天拂晓,部队冲出了包围。
天亮了,敌人又尾追上来。这时,二支队由前卫变成了后卫。陈宗尧指挥二支队抗击敌人,掩护全军行进。他带领部队抢占了一座小桥,接着又占领了一个小山头,向敌人猛烈开火。敌人集中火力向小山头射击,密集的弹雨打得人抬不起头。敌人还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妄图夺下山头。部队趁机迅速摆脱了敌人。
陈宗尧指挥部队打垮了敌人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冲锋之后,突然一颗子弹从他的腹部穿过。他被抬进一片竹林中的一个小院,还未来得及做手术,敌人又发动了更大规模的进攻。大家抬起担架进入一个村庄。陈宗尧呕吐不止,伤势恶化,生命垂危。这时,王震司令员赶来了。
“宗尧!”王震急切地呼唤着,“你伤重了,有什么话,就给我说……”
“王司令,”陈宗尧吃力地说:“请你告诉毛主席,说我再不能为革命继续奋斗了……”话未说完,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死得慷慨!”王震泪流满面,大声说:“宗尧同志,你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而我们,将永远活在你的事业中!”
(兰州军区政治部组稿赵长寿、李敏杰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