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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也很怕,可她是主子, 是这里的主心骨,若她乱了恐怕下人会更慌张。
又听有年轻的男子声音厉声道:“小贼哪里跑。”水下有人打了起来,约莫是打赢了,才有人在喊好。
“妹妹,你没事吧?”
外边传来张瑰的声音, 玉彤朗声应了一声:“哥哥,我没事,你进来吧。”
张瑰手持宝剑,进来后见妹妹安然无恙,便与她道:“外头是梁总兵大人在抓水匪, 现在已经安全了。”
“娘那里怎么样?”玉彤又担心的问道。
张瑰笑道:“娘可比你镇定多了, 你忘记以前云南土司造反,爹爹还跟着去平乱了。”张瑰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可不是甘于平静的人,他巴不得每天都有乐子瞧, 所以方才抓水贼的时候他都跟过去看了的。
“得了, 我现在去跟娘请安吧。”总要确定娘没被吓着才好。
曲氏那里正跟栀子吩咐:“你去冒姨娘处跟夏姨娘处让她们安心,说就是闹水鬼, 这边已经被抓住了。”
俩个姨娘要安抚好,毕竟她们那里伺候的人少, 跟外界不相通。玉彤觉得这才是人们都要做正房的原因吧, 宠妾灭妻的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男人的内宅都是由正妻把控着, 她们拥有的资源最多,出了事情了也是正妻这里安全一些。
夏姨娘抓着衣角,跟玉佳搂在一处,见栀子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外边没事吧。”
栀子素来稳重,她安慰夏姨娘道:“让姨娘受惊了,都是那起子水鬼闹的,现在没事了。哎哟,九小姐这脸白的,没什么事吧?”
夏姨娘也很担忧的望着玉佳:“劳烦栀子姑娘让太太帮忙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船上哪有大夫啊?这个夏姨娘平时不动声响,一提就提这么无理的要求。水鬼就是在船外闹了一下,现在就要停岸找大夫,这不是得罪梁总兵吗?人家现在可还在船上呢。受惊了喝两贴安神药睡睡就好了,嫡出的小姐都没有任何要求偏偏她倒是这样。
栀子心里腹诽,面上还得作为难状:“如今船已至中央,找靠岸点也难的很,不如让厨上做点安神汤过来?”
若此时受惊的是玉彤,恐怕船早就靠岸了吧,夏姨娘自嘲道。尽管心中不屑,面上还要做感激状:“那就麻烦栀子姑娘帮我去厨房吩咐一声,我这里走不开。”
栀子看她还算识时务,也应了。
到冒姨娘那里,冒姨娘不仅自己没事,还要跟曲氏请安,又听说曲氏那里有些忙,才说不去。栀子一走,她摆上瓜子跟清茶,一边嗑瓜子,一边喝茶。她唯一的女儿也嫁了,心中已经没什么烦恼,而且曲氏暗示她,以后如果她表现好,允许她到益州看女儿,就凭这个好处,冒姨娘也得老老实实的。
栀子回来回话,玉彤准备离开也被曲氏拉着坐下:“听着。”
在玉彤的心中夏姨娘算是很老实的,冒姨娘属于不老实的人,所以她对俩人的印象是夏姨娘好,冒姨娘差。
曲氏却道:“可见这世上最难猜测的是人心,夏姨娘年轻漂亮,你爹即便现在厌恶她以后保不住也会喜欢她,对待她这样的人,最忌要稳得住。”
“稳得住?”玉彤疑惑。
曲氏一笑:“自然是,她还没开始你就自乱了手脚,胡乱出招,那可不行。”
看玉彤一脸凝重,曲氏又拍了拍她的脸蛋:“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她生的玉佳还要我来安排,她若是惹了我,就不怕我报复不成。等她女儿嫁了,她年纪也大了,我跟你爹那个时候都含饴弄孙了。玉柔跟玉佳那里有点什么事情再让她们去看看,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真的有那等宠妾灭妻之人呢?”玉彤说实话还是很担心的。
曲氏跟傻子一样看着女儿:“有我跟你爹在,怎么会让你嫁给那等人?”
玉彤心里一暖。
是啊,她有家人,不用怕。
因为船上有梁总兵在,女眷们不便走动。张钊跟张瑰在屋里读书,曲氏一向能干把父子生活弄的妥妥帖帖的,玉彤在旁边帮一点小忙。
玉彤还抽空去看了玉佳一次,她有点咳嗽,却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颓废了。曲氏带了许多成药,看来也算是对症了。
“姐。”玉佳昂起头来对着她一笑。
这几天在船上着实闷的很,就像一直精力旺盛的冒姨娘这几天都卧床休息,不想出门,更何况是一向低调的夏姨娘和玉佳。
玉彤扬起了手里的一个提线木偶给她,“想起你喜欢我的这个小玩意,所以带过来。”这是她跟着父亲去灯会的时候,张钊跟她买的。
小人偶大概有一个半手掌长,用人的真做的小人偶的头,像扶桑人那样穿着白底绣红梅的斜襟,手跟脚下方都系着线,上面一拉,手便扬起来了。
这个时代女人出门的机会太少了,玉佳平时玩个九连环都能玩半个月,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玩偶。她十分欣喜的接过,又不安道:“平日里我不知道白贪了多少姐姐的好物,姐姐又跟我拿东西过来,我实在是……”
玉彤笑道:“这值当什么,你我是姐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照顾妹妹。”
这话玉佳相信,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把下人打出去后神神秘秘的跟玉彤道:“姐,上次我看到水贼了。”
“不是吧?”玉彤惊讶。
玉佳急道:“是真的,而且我还见到那个梁总兵了,他真的太可怕了,那大刀一挥下去瞬间水贼的血就喷出来了。”
她说完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姐,太吓人了。”
玉彤轻笑:“他把贼抓了,咱们更该安心才是。而且过几天我们就要到杭州了,到时候咱们快活了,你也要早早的好起来,以后才好出去玩。”
“好,姐姐,我肯定…咳咳…会马上好的。”玉佳立马保证道。
“那我就等你快快好起来了。”
夏姨娘在内间听她们姐妹说话,听得玉彤走了,她身边的丫头才开口:“姨娘,七姑娘对我们姑娘倒是挺好的。”
是啊,太太对玉佳淡淡的,可玉彤对玉佳倒是不错,若是外人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俩人是嫡嫡亲亲的俩姐妹。她又不敢劝玉佳不跟玉彤来往,这屋子里的人包括刚才说话的那个丫头都是曲氏的人,她还敢说什么。
论相貌,曲氏跟她不相上下;论出身,俩人虽然都是庶出,可她不过是云南举人家庶出的闺女,曲氏却是国公府的庶女,比她娘家给力;论生育,曲氏虽然死了一个孩子,可一儿一女都不是池中物,而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再论得男人的心,曲氏别看清清淡淡的,可是很能拢得住张钊的心,而自己在张钊面前是半分面子没有,甚至还不如冒姨娘。
样样都不如人,夏姨娘想了想,还是老实窝着吧。
梁总兵本是在江宁任职,现在要回京赴命,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面容冷凝,不苟言笑。张钊都有点憷这位梁大人,跟他同桌吃饭都有点虚。
桌上摆着几道菜,都是风干鸭或者火腿这些腌制而成的菜,唯一一道比较鲜一点的就是刚从船上打捞起来的新鲜鲫鱼。张钊不好意思道:“因在船上,只能备些粗茶淡饭,还望您不要嫌弃。”
梁总兵是二品官职,年少有为,这样的人张钊可得罪不起。
这位梁总兵淡淡说了一句:“无妨。”
张钊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顿饭,梁玖忽然问了一句:“平西伯跟府上是否有姻亲关系?”
张钊也不知道梁玖跟平西伯是有仇还是有怨,不敢说姻亲,便道:“我四弟媳出自平西伯府。”
却见那梁玖冷笑一声:“祸害遗千年。”
看来是仇敌了,张钊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仇什么怨,没有细问,倒是劝了他一句:“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能事事顺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梁总兵年纪轻轻能做到二品官不容易,别让仇恨迷了心智才对。
梁玖笑了一下没做声。
老天要是有眼就不会让贱人们活的那般滋润了。
听到这里玉彤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她们能听的,连忙拉着玉佳进了次间,曲氏看到冒氏跟玉柔一幅悔恨莫及的表情,跟张钊无奈对视一眼。
这下冒姨娘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仿佛明白过来:“妾是个没见识的,都是妾鬼迷了心窍,还望爷跟奶奶替玉柔多费心。”
又跟玉柔道:“玉柔,你过来跟你爹和三太太磕头。”
玉柔正准备起身,却被曲氏按下,曲氏跟冒姨娘道:“你们母女今天先下去,照三爷说的让玉柔抄女诫,这段时间先别出去走动了,日后等这件事情消弭下去再做打算。”庶女的事情若是不办好,以后也会影响自己的女儿,这年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庶女不懂事,别人难免也会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