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那屋子,现在破败成这德行,当时在村里,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房子。听说,那旧屋原来有三间大瓦房,外加一个气派地带瓦樑的院门,是田家村出了名的好房子。因着房屋朝向的问题,为了避免西晒,这主人家也就寻思着,在门前种了几颗大槐树——”
田大妈喝了口媳妇递到手中的茶水,润了润喉咙,那话匣子也算是彻底打开了——
虽说,这西晒的问题是解决了大半,但那树荫一直遮着,凉快是凉快了,但屋子里头,终日里都有些隐隐暗暗的、阴深深的——呆久了就让人不舒服。
据说,这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当时的田树林家,祖上还是挺有钱的,就合着村里的另外两家人家,一起造的这三间像模像样的大瓦房。
而田树林家的那间房也就是现在,唯一留下的这间。
说巧也真是巧,听以前村里的老人说,有那么一次,一个外乡的什么风水先生正巧路过这,见着这房子就直皱眉。
好像说是,在房子的风水上有“喜回旋忌直冲”一说。
而,这三间房子的院落大门,恰巧正对着直冲过来的马路,说是什么“虎口屋”,在风水上很不吉利的。
还说啊,这屋子还同时又犯了什么煞,至于具体叫什么名,我也叫不出个具体的明堂来!反正啊,总之就是一句话:住这屋里的人,早晚要出事儿。
但你想啊,当时能有钱造这样的房子,那生活条件也算是杠杠的了!住了这些儿个日子,也是舒舒服服,缓缓活活地,并不见什么不好。主人家哪儿会信这些有的没的?!三家人生活的倒也算是安稳,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的事。
再说了,那些年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行骗的江湖骗子也不少,只全当是骗子来骗钱的了——
自从这“先生”走后,日子也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过了,就在大家伙都快要淡忘这件事的时候,也许真就让那个风水先生给说中了,没多久,不幸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而更邪性的是,同院的其他两家倒还好,就是住着这正房,与院门同一个方向的田树林家,就像是中了邪,暗地里被什么人给下了咒儿似的,总是出事儿,不消停。
田树林他们家,原来人也不少,光田树林这儿兄弟姊妹也,有三四个。可是也不知道,他们家是触了什么眉头,几个孩子还没成年,就都陆陆续续地夭折了。
这么着呀,到了后来,也就只留下了田树林,这棵独苗苗。
想来啊,也是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他们家人虽是伤心着,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就自认倒霉了——
再后来,右手厢里住着的老爷子,当年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事了,先是整天恍恍惚惚,有这么些痴痴呆呆的,嘴里老是嚷嚷着听不懂的话语——
可没多久,估摸着也是那老爷子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想不开,竟趁着天黑,一家子老老小小,都睡得沉的当口,偷偷摸摸的就来到院子里,一咬牙、一跺脚,一条麻绳高挂,硬生生地就把自己给吊死在了院门的屋樑下。
而且啊,还听说,好巧不巧,那老爷子的尸首,正好面朝着田树林他们家的那间屋子。
带着抹不去、解不开的恨意,那老爷子的眼睛愣是没合上。都说老爷子是心中终有包含着怒气,那是一口气下不去,不甘心啊!一双眼就这样直勾勾地大睁着,死死地盯视着田树林家的房门口,咽了气——
一大清早,天刚刚蒙蒙亮,习惯了早起的田树林的媳妇儿,一开房门,就被那吊挂着的死尸,给吓瘫了,噗“噗通”一声一屁股吓坐到了地上。
后来啊,这人是救醒了过来,但那刚怀上不久的孩子,也就这么给吓没了。要是那孩子能平安生下来的话,也是田树林的第三个孩子了。
田树林的媳妇儿,也在无端地经了这一次后,身体啊,也总是病怏怏地不见好,还没等孩子长大成家,就撒手人寰了。
转眼间,随着时间车轮的推进,很多“知识青年”离开城市,到农村和边疆垦荒,也就“知青”的上山下乡。不少人来到了农村,在农村定居和劳动。
当年随着这波热潮,田家村也来了不少城里的姑娘、小伙插队落户。这时候,田树林家的两个小子也长大了。
特别是他们家的二小子——田小壮,不但人长得好,那脑袋瓜子也是粉的很,人也活络。
没多久,到了适婚年龄的田小壮,就和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姑娘结了婚。那姑娘啊,也算是在我们的这农村,真真正正地住下了。
田树林的大儿子早在结婚的那会儿,就住到了丈母娘家,成了邻村的上门女婿。这间旧屋子,也就留给了田小壮两夫妻和田树林住。
要说真是田树林的大儿子大方!?那也不见得,但谁让这屋子邪气,光光看着就让人瘆的慌呢?
同一年,从那三间瓦房里搬走的,还有原本地主家那一大家子。说是人口多了,挤得慌。可就是再挤,这么多年不都住下来了,还不是嫌这屋子邪性,生活刚刚有起色,就急着搬出去吗!?
这样那三间大瓦房,原本三房人,就只剩了田二牛和田小壮两家人。
原本田小壮两口子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和和美美,前前后后还生育了两个孩子。
可那二小子田小壮,心里却总寻思着要给自家孩子、媳妇过上好日子。早早的就说服了同院的田二牛,还有同村的另一个小伙,外加他大哥,一行四人出外打工,到沿海“花花世界”深圳闯荡,谋起了生活。
怎么说呢,从田家村出去的这四个人,也可以算是第一代的农民工打工仔吧!
转眼间,五年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小两口的感情,也就是通过日常的通信,来维系着。
五年间,田小壮也回过一次家,在家歇歇的那段日子,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也是这个小家庭的第二个孩子,一个漂亮的闺女,与六岁大的小子正好凑成了一个“好”字。
也是在这一年,出门的田小壮对着自己的媳妇说:等明年啊,女儿能蹒跚走路了,再拿上这些年他在外头打工,存在银行的钱,他就回来,再也不走了。
可谁曾想,他媳妇儿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田小壮那一捧毫无生气的“骨灰”。就连那骨灰盒子,也是田小壮的大哥田大年,和同村一起出去的另外两个青年一起带回来的。
当时,田小壮的媳妇儿人就懵了。谁能受得了那个打击啊!稍后啊,人也变得呆呆地,既不哭也不笑。后来啊,回过味来,也只是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口口声声地叫着、喊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说好了要回来的——”
受了这么一次打击后,田小壮的媳妇儿这人啊,总是迷迷糊糊,原本好好的一个人也有些痴痴呆呆地,没多久就喝农药自杀了。丢下两个孩子,随着田小壮一起去了。
田树林这老头也真是作孽,人到晚年,想不到等来的却是老来丧子。而,抚养两个孙辈的重担,也就落在了这干瘦的老头身上。
此后,田树林带着两个孙子、孙女还是住在最初的这间屋内。住到丈母娘家,当了上门女婿的大儿子也难得来一次,更别说,帮着过世的弟弟照看两个娃了。
可说来也真是够邪性,还没等过完年,田树林也撒手人寰了。也是在这一年,从年头开始,田树林家一年之内,就连着走了三个人。
留下的两个孩子,他大伯说是养不起,不但没管上一口饭,没多久更是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丈母娘家,要想再联系上他,也就更不可能了。
田树林还在的那会儿,见一个干瘦老头拖着这两个孩子,也怪可怜的。村里人就常常是东家施口粥,西家施碗饭的。可现在连着老头都走了,光放着两个孩子在家,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说对不?!
正所谓“长贫难顾”,再说了,那时谁家都不富裕啊!
当时也是没法子。村委干部们一合计,就把两孩子送到了民政局的福利院里。至少在那,还管有口饱饭吃,不至于饿着,你说对不?
“看把这一个好好的家,给糟践地,哎——”说到这,田大妈又叹了口气,脸色更是黯淡了下去。
“是啊——”房内几人纷纷感叹着。
“可,田大妈,还有件事,我不明白!”感叹归感叹,此时的萧弇,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心中的疑问:“这田树林一家惨是蛮惨的,但就不知道,和这屋子所谓的不干净,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小伙子算你问道点子上了,要是说到事情的真正症结,大妈我看啊,还是出现在田小壮他媳妇儿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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