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真是讽刺。”落云遥说道。
“热吗?”令狐慎体贴地问道。
落云遥愣了愣,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却大声说道:“本姑娘是那种娇滴滴的人吗,会怕热吗?”
“知道了,知道了。”令狐慎嘴角扬起,无奈地说道。
落云遥知道令狐慎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很领他的情,毕竟,那也算是自己的姐妹啊,出身于同一个家,没想到闹到这般田地,今天,还要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向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落云遥也不免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言语。
令狐慎抬头看了看高照于空的红日,望了望旁边脸上阴晴不定的落云遥,说道:“应该是快午时三刻了吧。”
落云遥也看了看天空,烈日骄阳灼痛了她的眼睛。
“嗯,快了。”落云遥说道。
落云遥望向了行刑台,那上面跪着的,就是等待着死亡的疏玉,蓬乱的头发任性地散落在脏污的囚服之上,一直以来那颗高傲的头颅正蔫蔫地自然垂下。已然不复那个娇贵秀丽的模样。
映在落云遥眼中的就是如此这般的景象。今天咱们的恩怨情仇就此根绝吧,愿你来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落云遥正想到这里,却惊诧地看到那个曾经高傲的头颅正缓缓抬起,正是疏玉,她一眼就望见了那对人群中的璧人,令狐慎和落云遥,落云遥见到疏玉眼中分明地射出一股寒光,其中满载着恨意。
呵,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我的,现在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娇俏美丽的人本应该是我,而即将身首异处的人应该是你啊,你害了我一生,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哈哈哈,我最亲爱亲爱的敌人啊。疏玉这样想着,眼睛死死地瞪住落云遥,发出一阵狂笑。
这样的轻狂举动让周围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也是惊诧不已,他们平时是见惯了如此的生死场场景,痛哭流涕的有,被吓傻的有,满口求饶的有,也有申诉冤屈的,第一次看到这种临死还狂笑不止的妄人。大家只好归结于“吓傻了”。
不过场上的围观群众们看到抬起头的疏玉,也不禁感叹道,真是白嫩的妇人,这也是他们如此热忱的前往观看的原因,因为他们听说今天即将被斩杀的是一位“娘娘”。
看来她是死也不愿意放下啊,在人群中观看的俩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如此想到。
“死到临头,还如此癫狂,真不愧是丧心病狂的疯妇。”行刑官朝着疏玉吼道。
“呸,你算什么东西?”疏玉临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照着行刑官啐道。
“知道你身份尊贵,可你也即将成为刀下亡魂,而我是大活人,活着就是最好的。好了,不跟你废话,午时三刻已到,想必刽子手的刀斧已经磨得十分锋利,算是给你身为贵族最后的恩赐,走好吧。”
“刽子手,行刑!”行刑官嗓子喊出长长的一声命令,伴随着烈烈骄阳,回荡在刑场上空。
那刽子手是一中年壮汉,脸颊身上淌下了犹如小溪流般的汗水,早已不耐烦了,见惯了眼场地上的人头滚滚,已剩不下几分怜悯心了。
手起,刀落。就在刀刃将将挨到雪白修长的脖颈之时,他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还未反应过来是如何回事,就提前见孟婆去了。
而场上那个本该死亡的人,正一头冷汗地诧异望向轰然倒塌的壮汉刽子手,胸口隐有血痕,却看不见是什么所伤,如此武功,还能是谁?
疏玉的心怦怦直跳,已然灰暗的心重新回复鲜活的跳动,看来是有希望了,若我离开,落云遥,我不会放过你的!就在这一霎那间,重获新生的疏玉心中闪过万千念头,但最后停留在心间的,只有愈来愈浓的恨意。
场下的围观群众们也不知道是如何情况,只以为能马上见到场上这位拥有娇贵身份的人的死亡,正一阵兴奋呢,可是突然那个刽子手就倒了下来,回过神来,只以为是突发疾病了?还有人说“恐怕是如此尊贵的‘娘娘’杀不得啊,老天降旨了。”
落云遥刚刚分明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向着那刽子手直射而去,暗器!
“有人劫法场!”落云遥朝着令狐慎说道。
“什么?快,还愣着干嘛?有人劫法场!”令狐慎朝着那已是呆呆的行刑官吼道,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如此的情况,之前只是在游侠故事中听说过。
话还未落地,之间一个神秘的黑影从不知名的地方一跃而起,大家还没来得及捕捉其身影,就见那全身上下都着着黑衣黑裤,黑色布巾蒙面的人,窜到了行刑台之上。
快速确认过疏玉情况后就将疏玉搂于身旁,看样子是准备扬长而去了,这时,那些差役才三三两两地逼近,只是面对着眼前这个身手实在了得的鬼魅身影,大家都不敢快速进前。
黑衣人看到眼前的官兵,冷笑了一声,呵,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只是正在这时,黑衣人看到了人群中正一脸严峻的令狐慎和落云遥,那个凡事都喜欢动拳头的姑娘现在正在跃跃欲试,想要过来支援?那好,那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吧。
黑衣人放下了他搂在腰间的疏玉,快速跃向了那两个人的旁边。疏玉看到黑衣人将她放下,瞬间感到一阵惊恐,那种等待死亡,然后重获新生,接着又被抛弃的感觉,恐怕这世上没几个人能体会到吧。又是因为那个落云遥?上前的几个官兵将疏玉重新控制了。
黑衣人进入人群,今天的围观群众比往日要多上四五成,大家看到这个杀人于无形的杀手悄然而至,都吓得四散奔逃,甚至高声叫嚷,因为刚才那个收割了无数性命的老刽子手就那样轰然倒塌在他的工作台上,怎能让人不害怕。
就在这样的推推嚷嚷中,令狐慎和落云遥也被周围的人挤得东倒西歪,可是即使如此,当落云遥看到黑衣人抽出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剑向前时,也知道他的目标是令狐慎,因为他露在包脸布巾之外的一双眸子正闪出比长剑更加冷酷的寒光,死死地锁住了人群中的令狐慎。
落云遥知道,这是属于杀手盯住自己猎物时的目光。
落云遥一层一层地推开周围的人群,奋力跑向那黑衣人的方向,接近了,落云遥和黑衣人缠斗了起来,落云遥今次没有带上任何武器,缠斗不到半刻钟,落云遥就感到逐渐不支。
对手实力实在是过于强劲了,即使是我,也不能抵挡啊,那些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到此时也不见支援?落云遥只是因为和眼前的强劲对手纠缠,才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似的,其实,从他跳下台来,到现在,还不到一刻钟。
缠斗中,落云遥感觉眼前这个黑衣人实在是熟悉得紧,是在哪里见过吗,还是曾经交过手?这个身形,这个气质,还有这深不见底的一身黑,实在是很像……
就在这时,落云遥因为对手强劲,又力竭不支,败下阵来,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黑衣人手刃当场,没想到对方只是将她重重地推向了一边,眼中又重新燃起了令人战栗的寒光。
再次锁定猎物,黑衣人轻轻挥着自己的长剑,来到了几步远的令狐慎身旁,他刚刚一脸担心地看着与黑衣人缠斗的落云遥,现在正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杀意满溢的人。
他明白眼前这个人的目标是自己,正缓缓后退,试图隐于人群,令其无法锁定目标。缓过劲来的落云遥也看出了令狐慎的意图,缓缓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眼看着就要挨近了,黑衣人手起剑落,刀锋扬起一串妖异的血花,喷洒于地,一个瘦小的女子身影落于尘埃,溅起一阵泥尘清扬。
怎么,怎么会,黑衣人也呆住了,你就这么爱他的吗,用生命去爱的啊,好了,我知道了。黑衣人心底竟然冒出一丝酸楚之意,他究竟和落云遥是什么关系呢。
原来是落云遥在这千钧一发的之际,迅速赶到,替正在节节后退的令狐慎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令狐慎正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落云遥,大声地呼唤着她,全然管不了眼前这个渗人的黑衣人了。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又看了看周边越来越多的官兵,有看了看还在行刑台上的疏玉,转身离开,迅速跃上了行刑台,以开始的手法带走了疏玉,当真是有着大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身手。
眼前这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只教那周围没见过如此场面的围观群众大呼过瘾,以后恐怕多了个向子侄辈吹嘘的好谈资了。
黑衣人早已带着疏玉不知去向了,令狐慎赶紧命令周围跟着的几个废物侍从带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的落云遥回去宫里,找太医救命去,眼中尽是悔恨担忧和痛苦,种种复杂情绪都在脸上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