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林奇导演的电影《穆赫兰道》,曾经给我带来一项后遗症。
这部晦涩迷离的电影出现后,观众都表示,既觉得它迷人,却也觉得它难以看懂。这时,网上出现了一篇题为《梦的解析——〈穆赫兰道〉剧情全解析》的文章,作者疯狂钻石在文章里,全面分析了《穆赫兰道》,认为这个电影所描绘的其实是一个梦,而它对梦境和现实关系的梳理,遵循的是弗洛伊德的释梦方法。女主人公在现实中满足不了的愿望,在梦境中都得到了补偿和达成。比如,现实中的女主人公是个相貌平平、演技平凡的女子,闯荡好莱坞并无多少成就,只得到若干跑龙套的机会;在梦境中,她却光彩照人,处处受人瞩目,演技也令所有人折服。现实里,是她雇人杀死自己的亲密女友,梦境中,这项罪责却被推给电影公司的幕后黑手。现实中,导演夺去了她的亲密女友,梦境中,这个导演就处处碰壁,甚至惹祸上身。总之,她所期望的,在梦境中全部落实,现实中那些帮助和伤害她的人,在她的梦境中都各得其所。
《穆赫兰道》是个梦!被晦涩的电影折磨的影评人们茅塞顿开。《穆赫兰道》于是造就了一项日渐蔓延的后遗症,凡是解释不了的电影,都可以用“它是个梦”的方式进行破解。大卫·林奇的电影固然全部是梦,《死亡幻觉》、也是梦,《堕落之地》更是梦。不但那些晦涩的新片可以用梦来解释,即便那些成为影史悬案的电影,也都被翻出来重新诠释。《美国往事》何尝不是一个梦?《穆赫兰道》里那段电话铃声,何尝不是在向《美国往事》致敬?再推而广之下去,其实所有的电影,都可照此办理,电影的虚拟性,对感官需求的设法达成,都和梦境近似,所有的电影,都是一个梦,错不了。
找到这样一个通用的、万能的公式非常不容易,就像中学时候,我数学不好,后来课堂上老师讲了一套痛快淋漓的解方程组的方法,就被我牢牢记住,屡屡用来破解所有的方程组。不论什么题目,强行套进去拆解,竟然也成功了几次。从此,我固执地把所有的方程组都和这个方法联系在了一起,几乎成为一种情结。这种万能公式其实并不罕见,我有个学画的朋友告诉我,看画展时,要想装内行,只需要挂着一点脸,面无表情地说“什么都好,就是调子有点灰”,就足够吓住许多人。不管国画西画、写实先锋,甚至不管它是否色彩浓烈、情绪昂扬,只要慢慢地说出这样一句“调子有点灰”来,都错不了,足可以全身而退。
处理社会事件时的“××是一小撮”,其实都是这种万能公式,套在哪里都可以的。虽然有泛滥的势头,也有草率的嫌疑,但好在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居家旅<strike></strike>行、打工创业、卖艺卖身,都可随身携带,总算有一招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