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与魔鬼就在咫尺之间。张池权衡几日,决定借李广森的手除掉凌方仪。
决定的第二天,张池一天心神不宁,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眼看要下班了,他咬咬牙,用似乎不听话的手拨出了李广森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张池一阵心慌,在李广森“喂”了二声后方稳住劲,故作轻松地说:“李总,好久不见了,找个地方一起坐坐?”
电话那头李广森哈哈笑了两声:“你张总现在可是大忙人。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是指楼外楼,这是一家从装潢到菜系都仿杭州西子湖畔楼外楼的中式餐厅。餐厅二层,一楼与许多餐厅差不多,是大厅。与众不同的是二楼,十六间大小不等、私密性极好的包厢,都带着套间。很适合在办事中吃饭、在吃饭中办事的中国习惯。
这个地方是李广森常光顾的餐厅之一,张池感觉不错,李广森也就常把与张池的饭局安排在这里。不管是谁约谁,说老地方就是指这里。不管是谁约谁,买单的一定是李广森。
李广森通常选择2o6包厢,据说是有个高人告诉他6是他的幸运数字,所以他不管是订包厢、订房间,还是选日子、付款,只要有可能,他都选择6这个数或是其倍数,甚至喝啤酒都要凑上6的倍数。
2o6包厢虽小,却也是外面餐厅,里面会客厅。餐厅里一张小圆桌,三张高靠背椅,会客厅里两张单人沙,中间是一个小茶几,餐厅与会客厅之间是一道厚重的拉门。几盆绿色植物、几轴中国字画将包厢装扮得古色古香。
张池到的时候,李广森已经到了,斜倚在会客室的沙里,琢磨着天讯的事。
“唉,真他妈的累。”张池一屁股坐在李广森旁边沙上,用长叹和国骂掩饰着内心的忐忑。
“我这两天正想请张总吃饭,只是担心张总没心情,不敢冒然相约。”李广森递上一支烟,打着火,隔着茶几凑过去帮张池点着。
“就是因为心情不佳,才约老朋友聊聊。”张池长长吐出一口烟雾。来的路上,他再次推敲了自己的想法。反复权衡后,他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觉得让这个常在自己面前说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为自己插上一次应该没太大问题,这个人应该不在乎在已经湿透了的鞋子上面再浇一瓢水。
李广森用眼角扫了一眼张池,立即感到了张池的异样。他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一个个圆圈。蓝其川走了,张池难道是想借天讯的秦湖基地多要些回扣?心里猜测着,嘴里打着哈哈:“张总,我看你都忙瘦了,天讯公司的家不好当啊。”
张池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唉,没办法,现在实在是分身无术啊。”
李广森做出佩服无比的样子说:“天讯倒霉瞌虫的,多亏了有张总啊?”
张池也做出碰到知已的样子:“唉,这个世上还是你理解我。”
李广森从沙上站起来:“我们别他妈的干坐着,请。”
张池将烟蒂丢进烟缸:“我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餐桌上已放好四盘冷菜,用粉色的纸罩子罩着。
李广森按了一下桌上的白色的按钮,一个女服务员应声进来。这包厢你不按按钮服务员一般是不会主动进来的。上菜也是敲过门1o秒钟后才推门。
李广森对服务员吩咐道:“把酒倒上,二十分钟后走菜。”
服务员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先把冷菜上的罩子取下,开了桌上早已放好的一瓶五粮液,给俩人斟上后把酒瓶子放在李广森的右手位置,然后轻轻把门带好退了出去。
“为张总的天讯干杯。”李广森端起杯子。
“天讯可不是我的。为我俩多年的友谊干杯。”张池也端起杯子。
俩人一干而尽。
“名义上不是你的,可现在还不是你掌舵?”放下酒杯,李广森不以为然地说。
“副总,永远是副总。”张池一脸苦笑。
“那小子什么都不懂,还不是听你的。”
“什么叫懂,什么叫不懂?我当年到天讯公司,不也是什么都不懂吗?再说当老总关键是用好人,又不需要事必躬亲。”
“但也没有那么简单。什么叫‘用好人’,好说不好做。现在这帮子富二代都是捧在手心长大的,有几个是他妈干事的?我倒真担心他把老子的公司赔进去还帮着人数钱。”李广森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这就不是我管得了的了,我只能听天命、尽人事而已。”张池做出无可奈何样子。
“不能这么说,你张总在天讯也十来年了,这里面也有你的心血。”李广森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张池的表情。
“是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为天讯可以说鞠躬尽瘁了,可凌方仪还老给我使绊,他为天讯公司,我就不是为天讯公司?”张池拿起面前的酒一口喝干,让脸上布满沉沉的郁闷,
装出一副借酒浇愁的样子。
“凌方仪这么不上路子?你俩都是副总,他凭什么给你使绊?”李广森笑着拿起酒瓶给张池满上。
李广森对那天的失败很是想不通。约见凌方仪前,他自觉是有几分把握的,虽然张池说过,凌方仪跟蓝其川的关系很铁,但他相信自己的处事哲学,就是只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只要凌方仪接受了他的提成,接下来他就能让凌方仪按照他的步骤,一步步地走下水,这方法他曾经屡试不爽,他深信在巨大利益面前谁都经不起考验,谁知凌方仪让他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在凌方仪面前受挫后,李广森一夜没睡好,如果摆不平凌方仪,即使拿下张池,也仍然难度不小。他正想借今天会面挑拨张池与凌方仪的关系,引起窝里斗自己好有机可乘,没想到自己还未挑动,张池已经对凌方仪不满了,这对自己来说可是好消息。
张池叹道:“他管财务,以前就是蓝其川的心腹,现在与小凯也是情同父子。”
李广森有几分意外:“哦?”
敲门的声音,稍停,门拉开了,服务员送上一道热菜。
等服务员出去,李广森露出关切的神色:“张总啊,我说句屁话,真如你所说,这局面对你可不利呀。”
张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谁说不是呀。所以找你李总说说,说说心里就痛快了。”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瓶酒很快见底了。
李广森在建筑行业混了多年,就象从十八层地狱滚出来的,什么阵式没见过。不仅炼就了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还炼就了一副心狠手辣的心肠,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见人做人,见鬼做鬼”,这是他的生存之道,也是他的财之路。他基本上判定张池今天约自己是有所图。他一边用公筷给张池夹着菜,一边试探着说:“不痛快,就出来自己干。凭你张总的才干,干份事业还不是绰绰有余。”
张池也试探着说:“我当然想自己干,可也得有第一桶金不是,要不然,李总你借我一桶金?”
李广森大笑起来。看来自己猜的不错,张池今天相约确实是想多要些回扣,上次给他五十万的时候就有不足之意。他想,想要钱就有办法,这年头就怕碰上不要钱的。
张池被笑得有些尴尬:“你笑什么?笑我异想天开?”
李广森收住笑声,带着点调侃说:“我笑你守着座金山要饭吃。”
见话题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张池不禁心跳加:“金山上有门神把关,万夫莫开啊。”
李广森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搬掉就是了。”
张池相信李广森应该是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见李广森说的这么干脆,装作有些喝多的样子说:“我当然想搬掉。你,你有办法?说来老子听听。”
李广森微微怔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张池不仅仅只是想要回扣,可能还想有大的动作,不禁心中一喜,有张池配合,在秦湖基地上笔不义之财还不是鼻涕流到嘴里——顺势。但有了前面凌方仪例子,也不敢冒然行事,张池毕竟也是蓝其川的战友。他谨慎地说:“事在人为。”
张池似乎身在云里雾里:““事就是这点事,你说人怎么为?”
阅人无数的李广森确定张池是有大想法的。张池夸张的动作和信口开河的话象是酒喝多了,但他心里有数,张池是清醒的。他决定给张池一个底,也同时探探张池的底。于是说:“在锦江地面上,我想怎么为就怎么为。”
张池用手指指里面的会客室。
李广森会意,俩人先后进去。
李广森把门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