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门上方的灯亮着。
最先赶到的是蒋彦,他正好在公司加班。警察是根据凌方仪身上天讯公司的名片,打电话到天讯公司的。
接到电话,蒋彦大吃一惊。在路上,他先打了蓝昆的手机,让他陪薛亦梅到医院,接着又拨打了张池、颜慧乐和闻欣的电话。
薛亦梅到医院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腿一软差点倒下去。她无法想象出门时还好好的丈夫,此刻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一个护士出来,大家都把目光投过去,想从其脸上看出点答案。
护士象是没有看到门口的病人亲友一样,匆匆忙忙出来,又匆匆忙忙进去。
闻欣来了,想扶薛亦梅坐下休息一会,但薛亦梅摇摇头。
“情况怎么样?”张池带着潘云杉跑进来,紧张地问。
“正在抢救。”蒋彦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池头上的汗直冒。他的确紧张透了,如果凌方仪被救过来,警察就会调查张跃然赌债之事,那自己就有可能成为嫌疑人。他心里直骂李广森,安排的人这样不中用,上一次没办成,却也没有留下痕迹,这一次如果人救过来,一切就暴露了。
潘云杉抽出一张纸巾给张池,张池烦燥地推开。其实,他头上的汗还不算多,后背上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然而,此时此刻,张池的紧张不安被大家理解为对同事加战友生命的担忧。
“张总,你别着急,医生说还是有希望的。”蓝昆安慰说。
听了这话,张池心里更是慌乱,他觉自己的腿在抖个不停,忙就势坐在旁边的一排椅子上,手撑住额头,掩住了苍白的脸色。
他不能不想如果凌方仪被救过来自己如何掩饰。
他想,凌方仪只知道是接到赌场老板的电话,虽然听到了跃然的呼救声,但自己完全可以说是骗子骗人的,自己当时懵了,没有识破。自己可以说在家门口等俩人汇合时碰巧跃然回家,方知是上当的。只是跃然的声音带点沙,这个特点太明显了,能混得过去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有一口咬定是骗子,反正骗子的办法很多。这事只要找不到凶手,查不到李广森头上,自己就应该是安全的。
他突然想到应该给李广森报个信,让他安排作案人立即离开锦江市。他用不太听使唤的手给李广森了条信息:“明天上午不过去了,我现在医院,凌总正在抢救。”
罗正迈着大步匆匆赶来了,他后面是带着小跑步的颜慧音姐弟。罗正是在去许都的路上折回来的。他在省厅开会时听许都的战友说儿子另外租了套房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立即联想到儿子的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到许都了。对儿子的这个女朋友,罗正是坚决反对。客观的说罗正倒也不是嫌贫爱富、吹毛求疵,他连见都没见过。不同意的主要原因是这女孩子父亲坐过牢,罗正认为这种阴影不仅会影响他们这一代,还会影响到下一代,必须阻止。会议一散他就直接赶往许都。在路上接到了颜慧乐电话。
罗正一边往医院赶,一边联系高院长,要求高院长尽最大努力救人,需要什么他来安排。
高院长是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毕业的,参加过79年的对越自卫战。他和罗正的关系是在越南战场上建立起来的。
8o年代末,高院长为了照顾双方家里的老人,转业回到锦江,在锦江市算是有名的胸外科专家。后来随着职务的升迁,就很少上手术台了。但他还算是有些远见,虽然不上手术台了,却经常关注国内外胸外科的展,与前沿科研和临床未脱节,对一院的一些重症病人,只要有时间也都参加会诊,所以在专业上始终是锦江的一块牌子。碰到一些疑难杂症,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也要听听他的意见心里才有底。
5年前老院长退休,他水到渠成的由副职转为正职。他深知医院的展靠的就是一流的医生,加强了与在上海工作同学的联系。这些同学中,有的象他一样成为行政领导,有的一头扎在业务里,成为某一方面顶极的专家,他每年都派5-1o名医生到上海去进修,几年下来,一院在锦江市三家三甲医院中,逐步突显出来。
“真是想不到。”见罗正来了,张池强打精神站了起来与罗正握手。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罗正见张池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
“听说凌总出事了,他就向医院跑,刚才还直冒虚汗哩。”潘云杉凑过来说。
“咱们战友不能再出事了,我快撑不住了。”张池有气无力地说。
到底是战友,罗正理解的拍拍张池的肩膀:“不行你就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张池摇摇头:“我想知道结果,否则回去也睡不着。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约凌方仪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的,吃完饭我们就分手了,谁知刚到家一会功夫,就接到电话,说凌总出事了。唉,都是我不好,约他钓什么鱼啊。”主动说出自己与凌方仪钓鱼的事,是他和李广森商量好的。
罗正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张池的手,张池的手冷而湿。他向手术室门口的一个小警察招招手。
“罗局,有什么指示?”小警察走过来向罗正敬了个礼。
“现场什么情况?”罗正问。
“鲁队他们正在事现场勘查,好象是抢劫杀人。”小警察说。
“抢劫杀人?抢的什么?”罗正又问。
“现金。被害人到aTm机上取款被劫匪盯上了,劫匪杀人抢钱。我知道的就这些。”小警察挠挠脖子。
罗正慢慢踱着步子,在aTm机提款最多也就二万,劫匪为二万杀人?也太猖狂了吧。是凌方仪拼命抵抗?招至劫匪动了杀机?这也不符合凌方仪的性格,他不缺钱,也不会为了二万元去拼命的。那是劫匪失手?
凌晨四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高院长走出来。大家刷地一起围上去。
“怎么样?”罗正两步抢到高院长面前。
“如果挺过三天,命应该能保住。但,但他脑部损伤很重,可能很难再醒过来了。当然,也许会有奇迹。”高院长疲惫地说。
薛亦梅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下,幸亏颜慧音和闻欣一边一个架着,她已是泪流满面。
“薛老师,先保住命,以后慢慢来吧。”罗正劝慰道。
“谢谢,谢谢大家。”薛亦梅哽咽着点点头。
听说很难醒过来了,张池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想只要不是立马醒来,就有办法徐徐图之。
护士推着凌方仪出了手术室,只见凌方仪面色苍白,身上插满管子。
“方仪,方仪——”薛亦梅轻轻喊着。
“请安静,他还没脱离危险。”护士说。
凌方仪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属进去,薛亦梅守在窗口执意不肯离开,颜慧音留下来陪她。
张池已经恢复常态,佯装拗不过潘云杉,在潘云杉的拉扯中离开了医院。
罗正和高院长走出外科大楼。
高院长说:“到我办公室坐坐?”
罗正说:“算了,深更半夜的到你办公室水都没有一杯。我请你吃肯德基吧,这个时候也只有那里还开着门,你就将就点吧。”
高院长笑笑:“还真饿了。”
俩人进了肯德基店,里面坐着几个不知算吃宵夜还是算吃早餐的年轻人,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罗正买了两份汉堡、老北京鸡肉卷和热牛奶。
高院长拿起一只汉堡:“你说吧,要了解什么情况?”
“刀口的位置和深度?”
“一共四刀,二刀在前,二刀在后。从病人手上的血和背部的手印判断,后背的一刀是第一刀。脑后的一刀象是投掷造成的。”
罗正有些疑惑:“投掷?”
“是的。胸部有二刀,有一刀离心脏只有o.5公分,刀口很深,象是一定要夺命。”
“有没有现有什么异常的?比如说病人表情,梦呓,或留下什么记号之类的?”
“没有。”
“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几乎没有可能。除非有奇迹生。”
罗正隐隐感到此案有些不合常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