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抬头观望了一下天色,知道黎明很快就会来临,不敢耽搁,
自己和呼延吉乐、挛鞮傲云、呼延阿木古楞,站在队列的最前面,带头向东冲去。
冒顿知道,前面尚有四千多名奥尔格勒的兵士当道,这些兵士很快就会将他们包围,必是一场恶战,才能从重重包围中脱身。
义渠代青和万俟腾和目送冒顿率军出师,心中立即翻腾起豪气和悲壮。
待黑暗中传来喊杀声和兵刃的撞击声,义渠代青和万俟腾和知道,月氏国军队已经声势浩大地冲向那二百多人,急忙挥师向东冲去。
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顺利转移到了正在厮杀的战场东侧。
按照事先约定,他们适时吹响了牛角号,并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然而,兵器的撞击声依旧,却并没有看到冒顿等人冲出战场向他们跑来。
正在拼命厮杀的,可是匈奴大单于和龙城卫队的兵士。
那些兵士与义渠代青和万俟腾和朝夕相处,亲如兄弟。
现在,他们的亲人正在与月氏人拼命,他们哪能做到袖手等待。
义渠代青和万俟腾和一商量,立即让兵士吹响所有的牛角号,率领大军向黑暗中的战场冲去。
正在厮杀的月氏国兵士,突然听到那响彻云霄的号角声,又看到黑压压的漫山遍野的匈奴兵士向他们冲了过来,以为匈奴的援军来了,急忙撤离战场,快向西退去。
冒顿非常佩服义渠代青和万俟腾和的随机应变。
冒顿不敢让大军停下来,留下几名探马监视月氏军动向,急忙继续向东撤军。
独孤敖嘎胸中的郁闷仍没有排除,在月氏国王城内走来走去。
王城内尚有一千多名兵士,但独孤敖嘎不敢打开城门率军开赴战场。
这些兵士全都吓破了胆,一心只想着逃归匈奴。
独孤敖嘎担心,这些兵士一旦走出王城,立即又会作鸟兽散。
独孤敖嘎非常无奈。
复土战争刚刚过去几十年,为什么这些兵士会如此畏战呢?
当年,匈奴兵士可不是这样,遇有战事,都争先恐后,争先恐后呀。
那时的匈奴军队,可是让临国闻风丧胆呀。
时过境迁,现在的兵士究竟是怎么了?匈奴的雄风不在了吗?
独孤敖嘎不解,不解就反复在脑海里寻找答案。
独孤敖嘎突然想到,复土战争是在匈奴的国土上打仗,而今天是在月氏国的国土上打仗,难道区别在这里?
独孤敖嘎混沌的神志猛然清醒:
对呀,当年的复土战争,是由于秦国和月氏国掠走了匈奴的土地,民众失去了家园,举国上下才同仇敌忾,兵士们的斗志才昂扬冲天;
而今是在月氏国的国土上打仗,兵士们并没有丢失了家园,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真实含义,所以才怯战而逃。
对,原因一定就在这里。
想明了原因,独孤敖嘎豁然开朗。
独孤敖嘎叹道:
兵士们呀,月氏国大军已经开进了我匈奴的国土,要不是大单于英明,关键时刻巧妙地实施了斩行动,逼迫月氏国大军退回了月氏国,我们匈奴死伤的何止是兵士呀。
在月氏国的土地上征服月氏人,正是大单于的高明之处呀。
看来,要想让兵士们明白这一道理,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自己将这些没来得及逃回国去的兵士,都圈进了这座王城,现在,即使月氏国大军来夺城,这些兵士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也会奋力反击。
因为城内兵士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月氏国大军攻进了王城,他们绝不会活命。
为了活命,他们也必须拼死还击。
想到此,独孤敖嘎的心中突然释然了,浑身都觉得轻松自在,郁闷顿消。
独孤敖嘎抬头望了一眼漫天的星星,想到,冲击自己的那支月氏国军队早已西去,若冒顿正与月氏国军队作战,必会受到前后夹击,冒顿的处境危险呀。
可是,独孤敖嘎却得不到前线的一点消息。
独孤敖嘎身体很累,却怎么也不能入睡。
独孤敖嘎昏昏沉沉躺了一夜。
第二天日头刚出来不久,独孤敖嘎便得到禀报,正有漫山遍野的大军向这里开了过来。
独孤敖嘎和宇文阿古达木一边跨着大步向城墙上走,一边问:“大军从哪个方向而来?”
独孤敖嘎的心里特别担心,若大军由西面来,那就说明,冒顿已经全军覆没。
好在兵士回答:“由东而来。”
独孤敖嘎和宇文阿古达木已经登上城墙,果然看到,东面正有黑压压的大军,浩浩荡荡开了过来,一时猜不准有几万军队。
独孤敖嘎和宇文阿古达木顿时傻了。
大军由东而来,极有可能是他们匈奴的大军。
但是,匈奴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得这样庞大的军队呢?
先头部队已距王城很近。
独孤敖嘎想派出探马去打探,可身边兵士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独孤敖嘎无奈地对宇文阿古达木说:“你守城,我出去看看。”
宇文阿古达木哪能让独孤敖嘎去以身犯险,急忙阻拦。
那独孤敖嘎哪是听劝之人,下得城墙,跨上战马,出城而去。
独孤敖嘎看到,大军似乎正为该围城,还是该绕城而过犯难,便催马迎了上去。
这时,大军里也有一人离队而来,待渐渐走进,独孤敖嘎看到,原来是丘林乌日露格,心里顿时激动不已。
两人下马想见,丘林乌日露格急切地问:“我大哥现在在哪里?”
独孤敖嘎答道:“单于率军西进,战场情况我一点都不知道,也正急呢。”
丘林乌日露格一边翻身上马,一边说:“那还等什么,赶快去增援我大哥呀。”
独孤敖嘎本想问一下,这几万大军是咋来的,丘林乌日露格已经催马离去。
冒顿率军一路紧退。
探马不住来报:
奥尔格勒的大军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奥尔格勒的大军尾追过来了,度很快……
冒顿明白,一夜之间虽然与奥尔格勒的军队打了两仗,可奥尔格勒兵士减员并不多,奥尔格勒挥师东进,显然是寻求与自己决战。
而越往前走,草原越平坦、开阔,根本不适合打伏击战。
若打阵地战,奥尔格勒的军队远多于自己。
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向东、向东。
太阳落山前,前方突然开过来漫山遍野的军队。
冒顿大吃一惊,难道西进月氏国军主力,趁自己不备,已经迂回到了自己的背后?
几日来连续作战,兵士们大多负伤挂彩,加上夜里都得不到休息,自己这疲惫不堪的军士,那还打得了大仗呀,连逃亡的力气都没有了。
冒顿的心中猛然间滚过一阵悲哀。
但大敌当前,已不容冒顿多想,只好仓朗朗抽出了战刀。
呼延吉乐也已持弓在手,做好了战斗准备。
挛鞮傲云催动战马,挡在了冒顿的前面。
冒顿猜想,对面的大军也有可能是匈奴的军队。
可是,即使国内又集结了兵士,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集结到这样多的人马吧。
看对面的阵势,差不多在三万人左右。
难道是西部的万户长们,在关键时刻卖了力气,带来了刚刚集结起来的人马?
这却是有可能的。
而此时,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冒顿既不能下令撤军躲避,又不能盲目迎战,只有下令停止前进,让兵士们张弓以待。
迎面而来的大军渐近,也停了下来,有一人脱队而来。
呼延阿木古楞突然喊道:“是乌日露格!”
呼延阿木古楞嘴里喊着,已打马向前跑去。
呼延阿木古楞与丘林乌日露格陪呼延吉乐深入东胡,两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此时老远便认出了迎面过来的丘林乌日露格,自是兴奋异常。
此时,冒顿和呼延吉乐等人,也看清了正跃马扬鞭的丘林乌日露格,精神立即为之一振。
丘林乌日露格转眼间已到近前。
原来,东部各万户在挛鞮莫日根的努力下,增兵迅。
在东线作战的兰傲木嘎,担心冒顿西线的兵力太少,让丘林乌日露格带着四色马队和一万名兵士到西线增援冒顿来了。
沿途,丘林乌日露格遇到了几拨西部万户正开往月氏国的人马。
进入月氏国后,又截得了独孤敖嘎逃散的兵士,加在一起,已有三万余人。
逃散的那些兵士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匈奴法令,回去后必死无疑。
正犹豫间,遇到了匈奴大军,便重新加入到了队列中。
好在法不压众,不至于丢了脑袋。
与独孤敖嘎见面后,丘林乌日露格知道前方战事吃紧,急忙率军急进。
独孤敖嘎让宇文阿古达木留下几百人驻守王城,率领其余人马,汇入大军,督军跟了过来。
冒顿听到自己的兵力猛然间增加到了近四万人,不竟仰天大笑起来。
冒顿没有想到自己的兵力猛增到近四万,特别是他的特种部队也来了,大喜过望。
冒顿问丘林乌日露格:“东线战事进展如何?”
丘林乌日露格回答:“我来的时候,大军已经突进东胡,并没有受到东胡兵马的阻击。”
没有受到阻击?冒顿的心猛地抖了一下。
东胡山高林密,没有现东胡大军主力,可不是好兆头呀。
这时,探马来报,奥尔格勒的大军正在休整,全都大躺在草原上,好大的一片。
奥尔格勒在休整?
冒顿问道:“他们距此有多远?”
探马答道:“大约半日马程。”
冒顿抬头望了一眼已经西沉的日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立即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