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鼠庙,果然没有风,这里依然阳光灿烂,地上青草郁郁,小伙伴松了一口气。
但回头一望,身后已经是雷电交加,飞沙走石,无数的稻草居然被雷电击中,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他们惊慌不已,把刚才斗殴的事暂时忘记了。
“硬币,谁掉的?”突然有人大喊起来。
小伙伴们立即躁动起来,各自去找硬币。
罗山杰朝草地望去,果然现草丛中有一道亮光闪了一下,是一牧崭新的硬币。
罗山杰立即捡了起来。
咦,还有一个,他又捡了起来。这样一连出现了三个。
靠,这是谁掉下的?他心里有点纳闷起来。
“这里,也有很多。”不时有小伙伴出惊喜的喊叫。
“这里也有。”
“谁丢的?这么多。”
“……”
罗山杰也蹲下去,现一个,捡一个,然后又冒出一个来,竟一连捡了十多个。
罗山杰觉得这事太蹊跷,联想起这一阵暴风骤雨,隐隐感觉到一种危险在临近。
“不得了了!”突然老鼠庙里有人惊呼起来。
罗山杰闻声跑进了老鼠庙,他的裤兜里响着硬币轻微的撞击声。
这个老鼠庙其实不过是用泥巴和杉木砌成的,与其说是庙还不如说是破房子,因为里面并没有可供人们祭祀的塑像。
这庙前后有二间,连在一起,后房的天花板中间,有一个三尺转方的正方形孔,上面别有洞天,有一个低矮的小阁楼,但没有楼梯可以上去。
罗山杰曾踩在鲁恩的肩膀上,把脑袋伸进去,现小阁楼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在斜顶上,朝南开了一个天窗,透着亮光。
罗山杰不是第一次进来,每年的暑假他都会到此一游,有时一个人来,有时跟伙伴们一起来。
庙里光线暗淡,地上撒落着一些零乱的稻草,散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臊腥味,可能跟饲养过耕牛有关。
这时,小伙伴们都围在一起,突然听到阁楼又是一阵风响,紧接着哗地一声,眼前闪过一道光芒,只听地上叮叮当当地作响,把他们吓得急退三步。
“硬,硬币!”小伙伴们惊奇地喊了起来。
“钞票雨?”
“钞票雨。”
“下钞票雨了!”
小伙伴亢奋之情难以言表。
“硬币?我了?”马拉扬激动地说,恶狠狠地把二个小伙伴推开。
他双手捧着硬币,兴高采烈地嚷着,同时凶狠地警告道:“这些全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动!胆小鬼,你听到没?”
“看,是什么?”张安妮紧张地看着马拉扬的双手,尖细的声音有点颤。
“这,这……刚才明明是硬币啊。”马拉扬惊异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硬币,竟然慢慢地变成了树叶,象是旁边有一个魔鬼在操纵一样,吓得马拉扬慌忙扔了树叶,缩回双手。
小伙伴不约而同地看过去,果然刚刚掉到手上的,地上的,确实是硬币,但好像眼睛一眨间,慢慢地就成了树叶。
硬币雨还在不断地从天花板上往下落下来,很快地上积起了一大堆枯黄的树叶,夹杂着零星的硬币。
罗山杰试着去接硬币雨,也是一样,只是几秒钟功夫硬币就变树叶了,被风一刮,都飘了起来,旋转着飘到地上,和那些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树叶混在一起了。
小伙伴们见硬币变成树叶,都傻眼了,有的面色苍白,有的小脸通红,同时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口袋里藏的硬币。
于是,他们迅地把手伸进口袋里,现装的都是树叶,哪有硬币?就是说,从庙外捡的硬币其实也一样是树叶。
是眼花了,还是幻觉?
小伙伴又惊又疑,互相对视。
“山鸡,这……明明是硬币哩。”鲁恩拼命地眨着眼睛,他不相信地看着罗山杰。
罗山杰把手伸进口袋中,一抓,一摸,硬邦邦的,证明放在袋子里的依旧还是硬币,没有变成树叶。
他小心地摸出来一牧,放在手心,竟慢慢地化成了树叶。
硬币见光变成树叶,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吓了一跳,但随即脑海里跳出了一个念头,这怎么跟外婆讲的故事如此相似啊?
他琢磨起别人的口袋里是树叶,为什么自己的依然是硬币呢?
“妈呀!妖怪!这里有妖怪……”在诡异的气氛中,不知谁大声叫了起来。
“跑啊!香瓜子!”马拉扬率先叫了起来,推倒旁人,抢先就跑。
人吓人吓死人。
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中,大伙儿吓得阵阵尖叫,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跑,但还没跑出大门,只听哗啦啦一声,地上巨震,罗山杰感到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吮力把他往地下面吸。
罗山杰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身体就失去了控制,象被人抛下了悬崖,身体急坠下去。
罗山杰反应还算敏捷,急忙撑开四肢,随即感到有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现自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的伤处一阵阵疼痛,四周一片漆黑,已看不见任何东西。
更要命的是,他的嘴巴正啃在地上,嘴唇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他咂巴了一下嘴,感觉舌头上含着滑*湿而柔软的东西,类似以前吃过的果冻。
但这果冻无味无色,在老鼠庙这么脏的地方,除了牛屎,老鼠屎,还有什么?
他感到一阵恶心,想扭转脑袋,让嘴巴离开土地,可是一件让他惊骇的事情生了,粘在嘴唇上的果冻,突然活了过来,就象一条蛇,倏地一下,钻进嘴巴,一直滑入了喉咙。
他只觉食管一胀,一凉,那整条蛇“吱溜”一下,进入了他的肚皮里。
一阵冷汗从心底直冒上来,四肢百骸象散了架,罗山杰的念头里只有二个字:完了。
他张大了嘴巴,用手指抠起喉咙,想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但显然是毫无作用。
他的第二个念头也是:完了。
他心念甫动,想挣扎着起来,可他觉背脊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压着,肩膀被什么东西咬着,非常疼痛。
是妖魔附身?
这一惊非同小可,就象在手上爬上一条毛毛虫,谁都想立刻甩掉。
罗山杰身体用力一拱,再一挺,接着打了一个滚。
果然附身的妖魔被他甩掉了,只听咚地一声,那妖魔掉在地上了。
罗山杰终于松一口气。
“啊!”
突然,传来一阵女人尖利的叫喊声:“救命!救命!”
然后是哇哇的哭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猛然间听到这样恐怖的声音,把罗山杰吓得不轻。
“谁?女鬼?”
“喂,你是谁?”分明是张安妮的声音。
张安妮听出是罗山杰,止住了哭,“山鸡!女鬼你个头!痛死我了。”
罗山杰一听是张安妮的嗓音,总算放心了。虽然她是马拉扬的小女友,平常跟着她男友一起取笑他,但总比独自一个人在这种鬼地方好。
罗山杰没好气地说:“你趴在我身上干吗?”
“谁趴在你身上了?”张安妮脸皮一热,嘟着嘴巴骂道:“是你欺侮我好吧。”
原来老鼠庙坍塌时,张安妮也同罗山杰一样,被一股强力吸下去。她在慌乱之中,四手乱抓,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很快昏了过去。
她没想到抓到的救命稻草是一个人,而且竟会是罗山杰,把指甲都嵌入到罗山杰的肉里。
罗山杰感觉到张安妮就贴在身旁,便马上退后了一点,想想刚才张安妮趴在他身上时的那种柔软,脸孔竟有点躁热起来。
“吓死我了,你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张安妮埋怨的声音,“我腰疼。”
张安妮见罗山杰没理睬她,她刚才被罗山杰一摔,屁股撞在地上,所以有点痛,其实并不碍事。
“山鸡,这是什么地方?黑古隆冬的,是不是我眼睛瞎了?”
“我也看不见,”罗山杰没好气地回答,他的肩膀是一阵热辣辣地痛。
“我要告诉马车,说你欺侮我。”张安妮噘着嘴气愤地说。
这时,罗山杰也无暇跟她对话,他正卷曲起身体,因为他感觉到体内是一阵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你在干吗?”张安妮听到你一点怪异的动静,感觉到是罗山杰传过来,不由得吃惊起来。
一阵奇寒,冷得罗山杰的牙齿格格打颤,他竭力忍受着。不一会儿,身体上所有的部位都僵硬起来,就象结成冰块一样。
“山鸡!山鸡!”
罗山杰没有回答。
张安妮见罗山杰突然没了动静,心里有点害怕,大喊大叫起来:“马车,马车……”
她大着胆,慢慢地摸过去,摸到了罗山杰的衣服,然后碰到了他的皮肤,吓得立马缩了回来。
因为一股奇寒传到她的手上,把她的手指快冻僵了。
“山鸡!罗山杰,你怎么啦?你装什么?”
她带着哭腔,拉着罗山杰的衣服,摇啊推啊,但罗山杰就象跟地上的石头长在一起似的,纹丝不动!
张安妮想到罗山杰刚才的呕吐,更加害怕,“山鸡,你别开这种玩笑。想吓唬我,没门!”
张安妮突然把手伸入他的腋下,呵起痒来。
可是罗山杰既不笑,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次真把张安妮吓得半死,“啊”地哭了起来,跌坐在地上。
“山鸡,怎么啦?怎么啦?你不能死,不能死!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告诉马车说你欺侮我。”张安妮边哭边抱着罗山杰,摇着,喊着,“山鸡!”
其实,罗山杰的身体虽然冰冷僵硬,但感觉和思维却没有停止,张安妮的每一声喊叫,每一个动作,罗山杰都能感知到,只是嘴巴不能回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