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崆峒。
“主上。”大长老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有丝毫分神。
黑袍人自那日从洛阳回来之后,就没有像以往一般匆匆离开崆峒,反而在崆峒停留下来,但是大长老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好。
“石空,你说,要怎样才能让逝羽回来?”沉默了许久之后,黑袍人突然把目光望向一旁的大长老,淡淡问道。
大长老猛地抬头,略有些许惊讶,“主上的意思是?”
黑袍人闻言却没有立即回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大长老不敢打扰他,只是却听得到黑袍人似乎在说什么。
“初浅婳、初浅婳……”半晌,黑袍人突然开口,“除了一个初浅婳,还有一个绝天殇。”
大长老的身子微微一颤,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主上想要做什么了,大长老斟酌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了,“主上的意思是,要对他们两个下手吗?”
黑袍人微微摇头,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大长老却能感受到他心情突然变好了,“不,杀了他们,只会让逝羽更加死心塌地的留在十大门派那边。”
大长老不解的抬头问道:“那主上的意思是?”
黑袍人看着他,心情显得很好,语气都带着几分笑意,“既然这两人对他很重要,那我倒是想知道,哪一个更重要?”
大长老心中已经掀起了惊天波澜,他跟随黑袍人多年,又怎会不知道他话中隐藏的意思。饶是大长老见惯大风大浪,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主上,是要他们两个自相残杀?”
“这个世间,情人反目的事,又不是没有。爱得越深,就恨得越深。更何况,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说到后面,黑袍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向大长老,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我记得,绝天殇当年对那个炎宗的星月,可是情深义重啊。”
大长老心中已经无法再镇定,只是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低头,不敢让黑袍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惊骇,“是,老奴明白了。”
黑袍人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事情就交给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大长老连忙跪下,惶恐道:“主上放心,老奴一定不会再失手了。”
洛阳,凌霄阁。
今日的凌霄阁十分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因为今日,初云航将正式认回叶依依。
逍遥掌门初云航遗失多年的女儿居然是云池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这个消息可谓是震撼至极,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神州大6,街头小巷都有人在议论纷纷。
为了弥补对叶依依多年的愧疚,初云航将场面办得很浩大。只是如今浩劫当前,三族虎视眈眈,初云航思量再三之后,还是不敢真的请太多人,因此只请了十大门派与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就怕不小心混入三族的人,导致场面失控。
这一日的凌霄殿,怕是近百年来最热闹的时候了,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云航,恭喜了!”任清风脸上带笑,对着初云航祝贺道。
初云航见是他,脸上的笑更真诚了几分,今日的初云航,当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叶依依一身白衣如仙,她静静站在初云航身旁,脸色不似以往冷清,难得带了几分浅笑,显得温婉动人。
“恭喜初大掌门又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啊!”老叫花子手上拿着一壶酒,也凑过来对着初云航恭贺几句,他看上去虽然乱糟糟的,但仔细一看,身上却很干净,显然从来到凌霄阁后,老叫花子就开始注意起这些。
“多谢前辈。”面对老叫花子,初云航不由多尊敬了几分,老叫花子为人随和,来到凌霄阁后,帮了十大门派很多,而且他不拘一格,许多年轻弟子都和他玩得来。因为他没有名号,十大掌门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最后只能以辈分尊称。
老叫花子也不在意,他凑了个热闹就直接扑向桌上的美食了,显然对于他来说,美食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有酒有肉的时候。
“哈哈,看来老朽来晚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初云航看去,原来是此前洛阳会武出来告诉他们的千岩老人。
见是他,初云航微微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连千岩老人也会过来,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初云航却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叶依依迎了上去,笑道:“千岩前辈也来了,真是贵客,前辈快上座。”
听到动静,君问天也立即迎了过来,他年轻时曾被千岩老人救过,因此对千岩老人十分尊敬,“前辈真是风采依旧,让晚辈汗颜啊。”
千岩老人闻言只是笑了笑,显得十分温和,“云航,恭喜啊,又多了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不像老朽我是独自一人,倒是羡慕极了。”
初云航连忙谦虚道:“真是让前辈见笑了。”
千岩老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初云航还要招待人,便对一旁的君问天道:“问天小子,你看起来又有进步了,不错不错。”
君问天领着他一边往宴席上走去,一边笑道:“晚辈能有今日,还得多谢前辈当年舍身相救之恩啊,否则晚辈早就死了,哪来的今日。”
千岩老人闻言立即吹胡子,不满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老是提这事,你喊我一声前辈,我又和你师傅他们相熟,见你遇险,难道还要见死不救?”
君问天见千岩老人生气看,连忙道歉,“是是是,是晚辈的错,晚辈等下自罚三杯。”
千岩老人这才笑道:“这才对嘛。”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酒过三巡,绝天殇突然心中一叹,他扫了一眼四周,明明这里那么热闹,但是他却突然觉得无限的落寞,他的目光中浮现一丝怀念,突然想起多年以前,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如果她还在,该多好啊。
心中一时意兴阑珊,绝天殇趁着没有人注意,悄悄退出了大殿。
今日的凌霄阁很热闹,但观星台却很冷清,该去的人都去了凌霄殿,何况观星台的景色只有夜晚才好看。
观星台上,绝天殇独自一人负手而立,他望着下方的洛阳,目光中尽是怀念。
二十多年了,仍是放不下。那一年,爱上星月的,又何止是初云航一人?只是到最后,初云航成功抱得美人归,而他和君问天两人,则是失败者。君问天洒脱,可以放下,可他却始终无法忘怀。
那个和初浅婳一般狡黠明媚的女子,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离开这世间十八年了。可是这十八年来,对她的思念,却是一日胜过一日,不曾忘记,多少个午夜梦回,总是能梦到她一身红衣似火的美丽身影,在茫茫人海中那回眸一笑的惊艳。
当日急匆匆赶到逍遥门,还来不及见她一面,就只听闻她逝去的噩耗,绝天殇当时的心情,绝对好不过初云航,只是同样的悲痛,初云航可以泄,可以表现出来,他却不能。他甚至不敢参加星月的葬礼,一个人匆匆回了绝鸣谷,将自己关在房内整整十日未出,从此以后,他就将一门心思全部放在教导夜逝羽身上。
一直到,初浅婳渐渐长大,她与星月长得极像,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就仿佛当年的星月。看见她,就好像星月还活着。绝天殇的心中,除了夜逝羽,又开始多了一份牵挂,他不顾初云航的不满,将初浅婳视如己出,疼爱至极,就仿佛是亲生女儿一般,所以在听闻夜逝羽和初浅婳在一起的时候,绝天殇比所有人都要开心,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两人可以幸福,他得不到的,让自己钟爱的弟子可以如愿,也算一种另类的幸福吧?
“哎。”绝天殇长叹一声,心中暗自嘲笑自己,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自己都老了,却依旧还放不下。
只是下一刻,绝天殇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