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过问世事?”望着明空大师渐渐消失的枯干的身影,李风云苦思冥想,忽然脱口道:“难道是他?”
“风云哥哥,你说的是谁?”苏语侬问道。
李风云又想了半天,方才答道:“天策府府主令狐嚣!相处此人一直在闭关,关于天策府的所有事情,都交由两位副府主办理,他从不过问。难道此人便是轩辕台五位长老之一?所谓闭关,不过是他不愿涉足江湖恩怨的托辞?
语侬,你还记得上次泰巅争锋之时,天策府的高手几乎是全部出动,协助我争夺《归藏经》之事么?当时我还感到蹊跷,就算轩辕台曾经有恩于天策府,天策府也没有道理倾巢而出吧!如果令狐嚣真的是轩辕台的五大长老之一,那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苏语侬奇道:“如果令狐嚣真的是轩辕台的五大长老之一,那他为何要反对轩辕台支持我们?我们与天策府的关系可不一般啊!天策府中的佘破财佘前辈、玉堂春玉女侠、周纵云周堂主等人可都在风云卫中效力。他不该反对才是呀?”
李风云摇摇头,道:“这些我也不知道,想不明白。我与令狐嚣从未见过面,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此次泰巅争锋之后,看来我需要问一问佘破财他们。
如果不是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是轩辕台的长老。
先不说这些,我们继续赶路,前往泰山!”
十月十五日,两年前洛阳城外陈家村之约的日子到了。
泰山之巅,为了安全,也为了不打扰这一次泰巅争锋,玉皇顶已经完全被本地的帮派完全封锁了,任何游人都不允许上上。
与上一次泰巅争锋,泰安镇上接踵摩肩的拥挤人群不同,这次泰巅争锋没有惊动江湖中人,天底下除了参加泰巅争锋的那些武林高手之外,只有寥寥可数的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这一次的泰巅争锋的意义,只怕比上一次要大得多。因为这次泰巅争锋的结果,很有可能就决定着未来天下的形势。
十月中,刚刚下了一场大雪,银装素裹下的泰山一改昔日雄浑的气度,显得格外的精致隽秀。
李风云早早带着苏语侬沿着山间的小路登上了玉皇顶,却没料到有人比他来得更早,玉皇顶上已经聚集了十余人,大多是被邀请来观战的武林名宿。路惊鸿、永固宫主、杜如月、孙婆婆、程姨、等人也已经上到了玉皇峰上。
李风云抬头看到杜如月之时,正逢杜如月也朝李风云这边望来,那目光对撞的一刹那,杜如月眼中现出一丝伤感与落寞,但转眼即逝,目光又转为漠然与无情,转向了一边。李风云的婚事震动了天下,杜如月不可能不知道,也不知她是否会有些心酸。
天意作弄,原本如胶似漆的一对鸳鸯,却被狂风吹散,孔雀东南飞,也不知是谁的错。但过去的事无法挽回,现在的杜如月已经不是当初的杜如月,因为修炼了那古怪的太上忘情诀,杜如月心中已经容不下一丝感情的涟漪。
李风云暗自感叹,痴痴地发呆。
“哼!”永固宫主冷哼了一声,挡在了杜如月的身前,目光如刀。
路惊鸿朝李风云笑了笑,并未走过来打招呼,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分已经疏淡了不少,或许,路惊鸿心底从来就没有真正将李风云当做他的师弟。以前的事,不过是为了得到那本改良过的《北冥神功》。
也不知路惊鸿有没有开始练习北冥神功,看上去,他还没有发现北冥神功所隐藏的危险。李风云暗暗地想道。
苏语侬的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李风云一下,压低声音道:“见到了旧情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李风云醒过神来,微微地摇了摇头,低声答道:“莫瞎猜了,我与她,终究是无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总要去触动它?”
苏语侬白了李风云一眼,望着杜如月那婀娜的背影,怔怔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李风云的到来,一拨拨人登上了泰山之巅,辰时快到之时,已经聚集了四十多人。熟识之人彼此打着招呼,玉皇顶上渐渐热闹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冷冷清清,没有半点人气。
“小师弟,呆会儿比试,我不会留手,你也不必对我留情,高手过招,胜负生死只在刹那分毫之间,你自己小心!”燕无双走到了李风云身边,声音中透出一股浓浓的关切,背后还是背着那只大剑囊。
李风云呆了呆,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他还是难以接受,他不明白,他们三个同门师兄弟,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彼此敌对的地步。
“嗯!我也不会留手!”李风云答应了一声,又轻叹一声,问道:“燕师兄,难道不能挽回吗?”
燕无双沉默了半晌,答道:“你能放弃你的坚持吗?”
李风云摇摇头。
燕无双长叹了一口气,道:“中原战乱太久了,我们武人,没有治国的本事,但有匡复社稷,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世界的责任。郭威是一位很好的君主,有他在,中原中兴有望。相比之下,你我师兄弟之情,就不足道矣!
而且,你说的那一套,在我看来,完全是惑乱人心的歪理邪说。
天下哪有平等这回事?有人生而富贵,有人生而贫穷;有人见识不凡,有人鼠目寸光;有人胸怀伟略,有人苟且偷安……所谓众口难调,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强行施行平等,只会让纲常大乱,道德沦丧,让那些奸诈之徒有机可乘,以口舌之利,索取一己之私。奸险小人得利,而厚道之人吃亏。这样的平等,不要也罢!”
李风云默然,燕无双所说的这一切,也都是实情,在定州、易州、深州三地已经露出了苗头,也让他们十分头疼。不过李风云认为,这些都是小问题,建立起一套新的规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不想与燕无双争吵,争吵也没有意义,燕无双太固执了,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也许,燕无双也是这么看他。也许那句古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