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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士兵看来经常干让人激扬的演讲,雨溅在钢盔上转眼又流下来,像微型的尼亚加拉瀑布,他的话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脸酸得像吃了生柿子:“罗伯特,柏林人,1921年生,41年自愿参军,装甲兵。”
“在万恶的魏码共和国时期,我全部记忆就一个字——饿,全家五口只父亲一人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共上了5年班失了7年业。那时我们全家每个星期从政府领到7马克的低保,长期吃不饱,弟弟妹妹饿得哇哇叫。由于英法的残酷剥削和压迫,德国人民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日夜挣扎在死亡线上。我们买得起的食品就是发绿的土豆和黑面包。母亲把土豆煮得稀烂后捣成泥,然后拌上盐,让我们抹在面包上吃,就像今天在面包上抹果酱和黄油那样。”
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表情也生动起来,嘴里盛开了喇叭花:“1933年,我们敬爱的元首上台,带领德国走上复兴之路,德国获得了重生。生活很快得到了改善,老百姓不但吃饱了肚子,还有肉吃,消灭了失业。作为一个7岁的孩子,我当时最鲜明的记忆就是:日子好过了,我们有希望了!”
士兵的忆苦思甜在吼叫中结束:“我们生在旧社会,长在卐字红旗下,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甜。现在,英国和法国……不,英国和美国要侵略非洲,把德国人民重新踩在脚下,让我们受二茬罪,吃二遍苦,我们坚决不答应。我代表德意志帝国非洲军团的士兵宣誓:勇敢战斗,战则必胜!希特勒万岁!德意志万岁!”
“勇敢战斗,战则必胜!希特勒万岁!德意志万岁!”广场上沸腾了,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
病泱泱的隆美尔两眼发光,被人架到讲台上向元首伸出手。冉妮亚迅疾跳上前挡在他面前,在他耳边吹风:“小心传染。”希特勒没好气地说:“你也太夸张了。至于吗!”“至于,万一传染给我们的儿子怎么办?”
冉妮亚伸长脖子喊叫:“下面由前非洲军团司令隆美尔一级上将为你们授旗。”
隆美尔整衣敛容挪过来。“报告!”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一切都瞬间定格,超级美女向前踏进一大步,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希特勒:“我亲爱的元首,我即将奔向沙场,也即将与您生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临别之时,我想对您献上一首歌,俄罗斯母亲送别儿子的……”姑娘哽咽起来。
“不是对我,是对将士们。”希特勒说完又觉得自己好虚伪。“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昨晚双方巫山之会,之欢,今天远隔重洋,相别万里,别说唱支歌,那怕……对了,我身上有个俄罗斯主教送的蓝宝石戒指,本来是送给爱娃的,送给我的小甜心吧。
正摸索间耳边传来冉妮亚精似鬼的声音:“别动,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已经给爱娃嫂子说了,元首要送你一枚沙皇公主戴过的蓝宝石戒指。”
超级美女与一个瘦子男少尉站上来了,在轻柔的乐声中,他们唱起了:
军旗飘,战鼓敲,出发时刻到,
只见你含着泪对我瞧,
你和我分别时紧紧拥抱,
望远方,惊雷动,起风暴。
天茫茫,雾蒙蒙,硝烟笼罩,
亲人们,常担忧,心内焦,
俄罗斯在号召建树功勋,
好男儿,雄赳赳,志气豪。
再见吧,我家园,再见吧,常思念,再见吧,亲人们,
再见,这一去,谁知有几人能生还。
岁月年复一年,列车夜色中驶向前,
满车的士兵,抬头望苍天,士兵的星辰亮闪闪——
唱到“绿草原,黑森林,高山丘陵”时美女已经泣不成声。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对家乡的留恋溢于言表。
满广场俄国士兵随唱,德国士兵拍手,不管是德军还是俄军,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离别。超级美女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爱意,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诗情:“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随着歌声他的双脚不由地往前挪动,美女张开双臂迎过来,两人紧紧拥抱亲吻,姑娘盈满秋水的明眸不停转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雪水和泪水。她毅然决然推开,一步三回头地回到队伍。元首与超女玩深情,那些德俄官兵们还有心思哄笑打口哨。连冉妮亚也玩忽职守,过了好一会儿才喊:“下面由前非洲军团司令隆美尔一级上将为你们授旗。”
施蒙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展开,隆美尔颤巍巍地接过来,那旗寒碜得很,不光是白布而且是块儿被烧糊和打穿了的白布,旗中间用墨画的三颗椰子树重叠着数字15,还有一些暗红色的印记,笔锋古拙得很倒像多少个世纪前的壁画。隆美尔满脸神圣尽力压抑着咳嗽言:“去年3月,我带着第15轻装甲师,先头营到利比亚,匆忙的很,飞机落到的黎波里检阅部队,我才发现竟然没有非洲军军旗。我的副官从一个阿拉伯人手里花三块钱,买了块白布,我花了三分钟画,画就了这面旗……旗……啊嚏”
隆美尔又是喷嚏又咳嗽,仿佛把五脏六腑都要折腾出来。希特勒接过旗大声喊叫:“非洲军团在这面旗帜的引导下,从利比亚打到了中亚,这上面的弹孔和鲜血见证了隆美尔将军与非洲军团的丰功伟绩。”
希特勒朝隆美尔点了点头,后者停止了咳嗽望着元首,腊黄的脸上泛上了红晕,耳边响彻着元首激动人心的讲话:“非洲军团自出德意志便是一腔赴死之心,蹈血肉杀场,看魂魄激扬。今天这个一往直前的精神就要在你们这里传承了。军团的旗是白的,因为本来就是裹尸的寿布。裹战死之躯。可不是拿来给你们投降!”最后一句是喊出来的,站在最前面的赫特将军只好吁口气兼之挠头。
希特勒驱散了遮挡他视线的雨伞,脱掉了妨碍他大幅度手势的雨衣,高昂着头发出振聋发聩的激昂声音:“英国和美国的好战份子,一再蛊惑大众的心灵,他们明知道没有胜利的契机,偏偏给他们民众肥皂泡沫一样破碎的新希望,唆使年轻的士兵们到处纵火和杀戮。士兵们,你们此去并不孤单,国防军223师的战友们在东非与意大利并肩作战,德军快速部队与俄乌盟军在突尼斯厉兵秣马,伞兵健儿们在马尔他枕戈待旦,德意志地中海舰队正乘风破浪巡航。一句话,你们是强大的,而且随着你们加入,地中海、这个轴心国的池塘必将更加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我的士兵们,我要求你们永远记住我的话。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是人民。为了我们的人民,为了我们的每个家庭,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必须战斗,决不松懈、决不疲惫,决不丧失勇气,决不抛弃信念。德意志帝国必将压倒一切——”
满广场的不仅仅是欢呼,而是噼哩啪啦的巨响,激动过头的士兵们也把雨衣狠狠地甩到地上,然后振聋发聩、经久不息的掌声。
“非洲军团的勇士们,前进——”希特勒向前伸出胳膊,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滚落,冰霰打进他的瞪圆的眼睛里,他依然像一尊雕像一样。
希特勒转过身子望了一眼克里姆林宫,跨进了大轿车。在游览了亚历山大花园以后,他对这个俄罗斯的神圣之地心生厌倦,说戾气太重,要回莫斯科大酒店开会。其实,这是他一贯的安保习惯。这几天他在克里姆林宫流连忘返,出头露面,半个莫斯科的人都知道了他的行踪。随时转移住所,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兔子都懂的道理,不是说狡兔三窟吗。
前几天参观了莫斯科西郊斯大林的孔策沃别墅,那里的安保才叫严密,它配备着最先进的保安系统,有两道围墙守护,其中一道围墙还有监视孔,负责别墅保安工作的是经验丰富的前苏联军人。内部房间走廊都是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门牌号码故意打乱,而且都有地下通道。中国的皇帝有七十二嫔妃,斯大林有七十二个卧室,你根本不知道今晚他睡那个房间。
斯大林有近百座别墅,他只有上萨尔茨堡一处,还住不痛快:因为他是在通货膨胀最厉害的时候买的,原住户到现在还到处告他趁人之危呢。慕尼黑给爱娃的二层楼是自己掏腰包,柏林冉妮亚和丽达的公寓也付了银子。与斯大林相比,希特勒还处在学前班。
几人从后门驶出神秘的克里姆林宫。希特勒神秘兮兮地对冉妮亚说,今晚所有的帝国要人都会回来的。
“你就那么肯定?”冉妮亚似乎不信。元首笑了: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刚才广场上的厉兵秣马早就传到到希特姆莱戈培尔耳朵里。时刻掌握一把手的一举一动是下属的基本功。
变成浓雾的雨又凝结成纷纷扬扬的雪花,天气一天三变,希特勒的心情也大起大落。今天早上他已经悬浮在空中当自己是耶稣的老哥,沉醉在救世主中不能自拔,被胆大妄为的冉妮亚一阵虐主,一棒打得现出了原形。下午,他为出征非洲的将士举行悲壮的“祭祀礼”,现在,希特勒正把鼻子贴在玻璃上,贪婪地望着窗外。
这一看他的鼻子遭殃了:鼻子本来让玻璃压歪了,这一看又被气歪了。多日前进城时的景象浮现在面前:宽阔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秩序井然,一片和平祥和的景象。穿着高领毛衣、披着米色风衣的男人们悠闲自在地踱步,丰满的俄罗斯妇女提着菜篮子,领着孩子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赶。一队小学生在女老师的呵护下穿越马路,旁边还有交通警察维持秩序。
今天看到的是满大街醉汹汹的德俄士兵,德军醉鬼扶着俄国醉鬼,德军胸前吊着自动步枪,手里提着一只鹅,俄军步枪上挂着一只鸡。市民们顺着墙跟低着头匆匆而行,在一处墙角里,希特勒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少女蜷缩在一个士兵面前,士兵毛绒绒的手顺着领子伸进她的内衣里。
他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舒服地躺在专用座椅上,一丝温暖从屁股底下透过来,原来椅子还可以加热呀。饱暖思淫欲,一阵阵爆笑让他睁开眼睛。情人与副官们正热火朝天地打扑克。冉妮亚咖啡色风衣下穿着红色的高领毛衣,超级波霸上戴着他从巴黎偷偷买的项链,黑色丝袜配上棕色的靴子,时不时站起来叉腿拧胯,温柔中带着狂野气息,美腿与翘臀的极致诱惑。
再看丽达,扭腰摆臀时露出后背上的一大片雪白的肉,牛仔裤绷得屁股沟都出来了,他的眼光已经透过牛仔裤,白皙丰腴诱人的无敌美沟浮现在眼前……
激昂的军乐声打断了他的德国梦,一看乐了:莫斯科大酒店覆盖着卐字旗,一队供他检阅的仪仗队杵在街道两旁,第三帝国极品贵胄和俄罗斯的衣朱带紫们冒着风雪在莫斯科大酒店门口垂手站立,元首的车刚一出现,军乐队马上高奏起。
希特勒一本正经地与高官们热情洋溢地握手,好像他们八辈子没见面了,实际上昨晚他们还在一幢楼上搞——各自搂着文工团的姑娘睡觉。
他发现少了一个人:“哎,怎么不见鲍曼?”几个人抢着回答:“他给你收拾房间呢。”
大家众星拱月一般将希特勒送入四楼金碧辉煌的总统套房,满楼道脚步的轰鸣盖不住鲍曼的吆喝声:“傻瓜啊笨蛋啊叫花子啊,你给元首买的什么床单呀,他不喜欢粉红色你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