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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娘子看他的目光有那么几分不善,带着玩味,偏偏面上又在笑, 种种神色交织在一块, 就让人感到惶惶。
“沈大娘子,我奉主命,前来钱物两讫。”秦晋顶着她的目光, 娓娓道来,“大娘子是以七日为期, 却不想过了昨日, 还未到当铺中来, 已是违期了。”
违期?
听到这个词, 沈卿卿笑了笑, 沈二老爷却是眉心不停跳着。他说:“怎么可能违期了。”
明明应该是到今日日落。
秦晋不慌不忙继续说:“本当铺向来过了子时就是算一日, 哦, 并不是只有通宝如此, 是这满朝当铺都如此。所以说已经违期了。”
“你们这是坑人!”沈二老爷还是有着官威的,脸一板, 气势就上去了。
沈卿卿是真不知道这点,挺认同地点点头。
秦晋就呵呵一笑:“沈大人,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疼侄女, 想为侄女出面, 我懂, 但你不能说我们坑人。将时间放宽到日落,是我们给的情份,不放宽是我们的本份。”
一个商人跑腿的说起话来条理极顺,噎得沈二老爷脸阵青阵白,特别是那句为侄女出面。他什么时候要给沈卿卿出面了。
不过是为了取回把柄。
听到这,沈卿卿哪里还不知道秦晋是来帮忙的,只是通宝居然是容公子的产业,是让她惊讶了。
他还真是个商人啊。
沈卿卿索性坐定看热闹,心间思索着嬴戎对她的事知道多少。
沈二老爷那头被噎得不轻,有管事前小声给他禀报卫永嘉已经起身,他听得眉心突突地跳。对秦晋不耐烦地说:“我们本就是要去赎回的,卿卿,我让人准备银子,你将当票正本与玉佩要回来。”
“好,九千两。”秦晋很爽利地接话。
...九、九千两?!
沈二老爷被这句话惊得脸色都变了,他有些失声:“不明明是三千两?!”
“凡是当铺里违期的物件赎回,当是以三倍的价钱。”
高大的男子理直气壮,沈卿卿险些要笑出声。容公子还真有趣,怎么就猜到她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张嘴就给她翻了三倍。
沈二老爷整个人都被气得哆嗦,秦晋此时偷偷瞥了女郎一眼,见她眼中都有了笑意,知晓是叫她欢心了。声音更加坚定:“九千两,现在不给,过一日再翻三翻。哦,那还是我们当铺没将东西寻主的时候,有新主,九万两都不会回来了。”
通宝的名头本朝响当当,各大州府都分号,相传后面东家与权臣有着关系,也暗地里干些不光明的事。
这玉佩落到他们手里,其实就是一个把柄。卫家的把柄,沈家的把柄,只要有心人想要...沈二老爷几息间仿佛就闻到官场里的硝烟。
谁当官没几个敌手。
可是九千两......再加上沈卿卿那死丫头张嘴要的数,沈二老爷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是家里所有的现钱了。
他是贪了盐引的钱,可他也只是跟在人后头喝串口汤,这笔数,正正好就全抵了!
三年的努力全付诸东流。
沈二老爷面色铁青,秦晋扬了扬手中当票正本,“我们东家没有什么耐性,沈大人这还替侄女给不给了,不给,我可要找下家了。生意人最忌讳就是亏损一事。”
“这位大哥且稍等片刻,二叔自是最疼我的。”沈卿卿适时出声,引得沈二老爷嗖嗖的眼刀子就甩了过来。
秦晋点头,转身出了屋子,就站在院子里留给叔侄二人说话的空间。
他身边跟来的都是高大的扈从,个个冷面威武,沈二老爷看着也不敢乱来,只是想将气撒到沈卿卿身上。要与她再讨价一翻。
哪知他还没开口,沈卿卿直接了当地说:“二叔,这样的规矩侄女是真不清楚,只能说你时运低了。我要的,一个桐板都不能少。”
话没说就被堵死,沈二老爷相当难受,他咬牙道:“家中哪有这么些现银!即便是银票也没有!”
“好办!”沈卿卿打了个响指,双眼晶亮,“二叔将九千两给他,婶娘占大房的盈利六千两先结给我,剩下二叔买平安的九千两,写个字据给侄女也可的。一家人,这个好商量。”
沈二老爷听完简直要被气晕死过去。还给她写字据,被坑的还不怕吗?字据在她手中,不就相当拿住他小辫子,她以后觉得不舒爽了,还能用字据来再威胁他几回。
他又不傻。
沈二老爷此刻是恨不得扒了这个反骨侄女的皮,当初他怎么就留下她了!
当初若是跟着她爹娘去了,就没有眼下这些折辱他的事!
沈二老爷整个人都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连眼都气红了,可是再气又如何,秦晋那边又在院里高声催促。
到最后,沈二老爷一脸颓败将银子结清。看着沈卿卿笑吟吟数银票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一只手不自觉揪在襟口良久。
沈卿卿银子拿到手,才喊秦晋前来,与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晋在将玉佩和当票还回她的时候,低语一句:“公子想见娘子,是要事。”
女郎闻言挑了挑眉,轻点头。
玉佩终于还回来了,沈二老爷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挪开一些,他伸手就要拿过来,哪知沈卿卿笑着抬手就将玉佩摔地上。
无暇的白玉应声而裂,碎片散落。
沈二老爷望着粉身碎骨的玉佩,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连连退了好几步。这可是九千两!
秦晋亦是怔了怔。
摔了玉佩的女郎此时冷笑道:“我与卫永嘉的亲事如此玉,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是你们要悔婚,是我沈卿卿不屑于他,还望二叔转告。”
——好!
秦晋为她铮铮傲骨在心中赞一声。沈大娘子果然早早就认清卫永嘉那薄情寡义的本性,才设下这退亲的连环计。
沈卿卿摔了玉佩,拂袖离开。
女郎袖袍轻扬,身姿如竹如兰,由廊下渐步渐远。秦晋完成任务亦带着人离开,只留沈二老爷望着一地碎玉,心间绞痛,满目狞色。
“噫,那小娘子怎么没在沈家见过。”来寻沈二老爷的卫永嘉远远瞥见一抹倩影。
他嘴里咝一声,只来得及瞧见小娘子腰肢纤细,行走间袖袍微动,与风缠绵一般。极婀娜动人。
他身边的护卫闻声望去,却已是不见其身影了,无法作答。
卫永嘉恍若有失地砸巴砸巴嘴,只是一个背影就叫他惊艳无比。
这究竟是谁?
卫永嘉埋了个疑惑步入二房正院。沈二老爷全身都散着冷意,见到他强扯出笑来,玉佩的事更是没敢说,撑着与他用朝食,再一齐见客。
沈卿卿那边步子一转,连马车都没有备就出了府。
她带着桐月才走出胡同就见到秦晋站在那儿,显然是在等人。
“沈娘子。”终于见到女郎,秦晋朝她拱拱手。
沈卿卿微笑,语气诚恳:“谢过秦扈从出手相帮了。”
“不敢当,只是遵主子吩咐。”说着比个相请的手势,引她上马车。
马车内装饰十分奢华,沈卿卿在上车前就认出这是嬴戎乘坐的那辆。桐月踩在软软的地毯上,仿佛在云端,一时也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沈卿卿就笑出声,拉着她随意盘腿坐下。
“娘子,我们这样坑了二老爷,他事后会不会报复?”桐月适应了会,有些忐忑。
她们离开前,二老爷看过来的眼神跟要将人凌迟一样,现在想想有些后怕。
“他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沈卿卿懒懒靠在用银线锁边的迎枕上,挨近了,鼻尖就有幽幽冷香萦绕。
“那怎么办,娘子现在住在沈家会不会有危险。娘子,若不我们还回去寻您师父吧,左右沈家已经没有指望了。”原先还想着娘子能有个好归宿,不想那是头白眼狼。
她闻着若有似无的冷香,神色顿了顿,又坐直,才继续说道:“也不必太过忧心,起码近期他不会滋事,枢密院的人还在沈府,他得夹着尾巴做人。”
但元临走了就有些不保险了。
不过也确实不用太过担心,她与元临有着交易,他又知道自己与无机子有关系,肯定是要暗中护好的。何况,她要的就是对方咽不下这口气!
沈卿卿神色笃定,桐月再担心也只能先放下,暗暗下决心,她从今儿起一定要不离开娘子半步!
此时马车路过长街,街上的叫卖声热闹,沈卿卿想到什么,轻轻敲了一下车壁。
骑马在边上同行的秦晋当即应声:“娘子是有什么吩咐?”
“稍等一下。”
马车应声微微颠簸,停在街中央,沈卿卿利落下车,在秦晋疑问的目光中往包子铺去。
“——我去给你们公子买几个包子。”
做客没有空手的道理嘛,正好他喜欢吃包子。
秦晋:“......”
夜月下,由峿山往青州府城的官道尘土飞扬。
元临带着一众属下在赶路。
连续跑了两个时辰,元临在一处空旷的山脚勒了缰绳,下令就地休整。
峿山离青州快马半日能到,他们能在明日傍晚前就入城,正好赶在那批酒囊饭袋的前头,不会引起怀疑。
一行人未用暮食就下了山,侍卫们已自行生好火堆,拿出干粮就着清水解决温饱问题。元临并不感到饿,坐到一边抽出配刀,拿了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着。
幽幽的月光落在那擦刀男子的身上,如霜似雪,更显得他气质清冷斐然。
元临离开玄灵观,脑海里还留有沈卿卿的事。
第一回在个女子身上栽了跟头,要说立即就忘记,不太可能。
他沉默地擦着刀,细细回想沈卿卿的面容,现除了她那极亮的眼眸,其它的细节又记不太清楚了。
——但她肯定还是藏在道观里。
元临思来想去,只有这个结论,就是不清楚那些道姑是怎么将人藏得那么严实,名册更是丝毫视破绽都没有。
总之,不信人会凭空消失。
这一静下心来琢磨,他脑海里闪过什么,表情先是错愕,旋即整张脸都阴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