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驰正打算再剪掉一根,梅里已经冲了进来,他抬手就对景驰开了一枪,正中景驰的右手。
法小蓝看到他来,立刻挡在景驰面前,景驰却强硬地将她护在身后。
梅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苦命鸳鸯’?菲,你乖乖过来,不然我一枪爆了他的脑袋。”
“别过去蓝儿!”
景驰就算被枪指着,也毫不服输。
他如火焰一般的眼神逼视着浴血恶魔一样的梅里。
法小蓝看了景驰一眼,缓缓走到梅里身边。
梅里按了一下手表上的一个按钮,那个脚环应声而落,梅里看也不看,一脚将它踢出落地窗,还在半空中就听到轰的一声爆炸,窗玻璃被震碎了一地!
对峙着的两人衣服被强大的气流吹得飞起,却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毫无疑问,如果那还在法小蓝脚上,她这次真的会死无全尸。
梅里恨透了景驰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咬牙齿就要扣动扳机:“去死吧,埃尔坎恩!”
几乎是同时,他后背一阵疼痛,双手在瞬间竟然被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半点。
梅里一点一点地转过身,看到他身后的法小蓝。而法小蓝手里拿着一支钢笔,现在笔尖上还隐隐带着血迹。
法小蓝惊惶地看着梅里噗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的枪也落在地上,她赶忙捡起枪,跑回景驰身边,将枪交给他说:“你快离开这里!”
梅里虽然四肢麻木,但神志清醒、耳聪目明,他死死地瞪着法小蓝,想不到他争分夺秒赶回来救的女人居然对他背后下了一刀。
“我们一起走!他现在不能动了吗?”景驰扶住法小蓝的轻颤的身体。
法小蓝稍微有点不忍地看了梅里一眼:“他只是被点穴而已,隔不久就能动了。”
景驰也不想和梅里多说,扶着法小蓝下楼。赵子宸的人已经将梅里的人消灭得差不多,景驰告诉他梅里在楼上,现在不能动弹。
赵子宸带着人准备上去时,法小蓝却拉住他的手说:“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救了我两次,别杀他,好吗?”
赵子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一点头,带着人上楼。
景驰给法小蓝披上一条薄毯,陪她在游艇上坐着,他们周围还有几人在警戒着。
现在似乎一切都安全了。
但在他们的十二点方向,也就是梅里别墅的顶楼,有一个人正拿着狙击枪,瞄准着游艇的两个人影。
梅里脸色惨白、嘴唇如血,状如厉鬼,他一把推开那个狙击手,自己来到狙击枪前,准星对着裹着毯子的娇小身影,他皱了一下眉,随后却肆意地大笑起来。
“菲,你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吗?在我们这儿是‘仙女’的意思,也许我也只有上了天堂才能拥抱你了。”
话音落,狙击枪往后一退,一颗子弹已经朝着游艇飞去。
这杆枪安装了xiao音器,所以即使子弹出膛也没有人现。
直到,它命中目标。
梅里看到景驰紧张地抱住法小蓝,而法小蓝身上的那块蓝色薄毯,也渐渐被血染成紫色,周围的人全都紧张地围过来,朝四周观望,然后终于现了楼顶的梅里。
梅里丢下枪,大步登上直升机,他轻蔑地朝着游艇上的人丢下一个笑容,直升机起飞。
而这时,度最快的阿山已经赶到顶楼,他朝着直升机尾翼开了一枪,但还是没能阻止梅里的逃走。
赵子宸得知消息赶回船上时,法小蓝正依偎在景驰怀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随行的医生毫无办法,只说法小蓝被子弹贯、穿了肺部,如果不能及时送到医院,会有生命危险。
景驰握着法小蓝的手,满脸都是泪水,不停地说着话,想要帮她保持清醒。
“让距离最近的医院马上准备好,我们用最快的度赶到,所有的专家医生全体待命!”
在手术进行的那三十多个小时,景驰几乎把自己的手指全啃了一遍,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那次他在外面,手术室里是他的妈妈。而现在,他在外面,里面是他的蓝儿。
赵子宸靠墙坐着,一言不。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生气又担心。
阿正只能尽量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力:“……那个梅里真不是个东西!听兰小姐还为他求情呢,他反倒狗咬吕洞宾!阿山那一枪击中了尾翼,菩萨保佑他在哪儿坠机死了得了!”
“阿正,说话不要这么难听。”阿山面色阴沉,徐徐道,“那种东西就该入畜生道,哪里用得着菩萨操心。”
两人也只说了这几句,然后都各自替法小蓝(肖听兰)担心起来,她也是个多病多灾的人,听说本来梅里帮她做了手术,她的哮喘刚好了许多,但这一枪却也正中肺部,分明是梅里存心。
“菩萨啊,你还是别管梅里那个畜生,保佑听兰小姐快点好起来吧……”阿正和景驰差不多大,说话也更天真一些。
走廊上一片愁云惨雾,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几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
医生满头是汗,摘下口罩对赵子宸说:“赵先生,抢救过来了。”
赵子宸听到这五个字,紧绷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神经骤然松弛,差点踉跄。
景驰紧张地把手指头啃出了血,这时赶紧握住医生的手,一个劲儿地鞠躬道谢,感激得涕泗横流,要不是他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医生几乎认不出他就是那个年轻叛逆的时尚界新贵。
法小蓝生死一线之际,医生妙手回春将她救了回来。
但就算如此,她也只能住在重症监护室,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心跳微弱,连赵子宸暂时也不能去看望。
她现在非常脆弱,因为她才进行过肺部手术不久,这次创伤又尤为严重,她现在肺部的创伤基本注定要跟随她一辈子了。
“找到梅里,”赵子宸对阿正吩咐,“能抓活的就抓活的,胆敢抵抗,格杀勿论。”
阿正巴不得一声,自然下去安排。
整座医院都被戒严,走廊上只剩景驰,赵子宸和阿山三个人。
赵子宸突然说:“你也看到了,听兰不能离开我,我也不愿和她分开。你们有无纠葛过往,我不关心,但是听兰她从现在起不能再离开我。”
景驰想起在拆除炸弹前,法小蓝主动献出的那一吻,那是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但却耗费了法小蓝累积下来的所有勇气。
如果不是那千钧一的时机,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这么做。
景驰笃定地说:“我会一直守护到她康复。我也希望你知道,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力量,不靠王室的身份,不靠别人的救济,我能负担她的医药费,等我再把品牌做大一点,我可以请更多的专业保镖……如果有人要伤害她,必须先杀了我。”
“那这次怎么说?”赵子宸质问道,“保镖在,你当时也在她身边,但你安然无恙,她却受了这样重的伤?!别太天真了景驰!你以为身份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它如影随形,你有没有想过听兰为什么会遇到这些穷凶极恶的渣滓?”
景驰愣愣地抬头看赵子宸。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明白吗?听兰她在我身边过的四年安稳无虞,但在遇到你后的这一年,一切都天翻地覆!她在我身边时连手指都没切到过,却因为你三番两次住院,还险些丢了性命……你当真就一点不羞愧吗?!”
景驰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回忆里全是法小蓝珍惜地捧住他脑袋,哀伤又甜蜜的那一吻。
她说她一直爱他,一直想念着他,但她此前却从未承认过。
他设想过很多种原因,却唯独没想到自己就是这一切灾祸的始作俑者。
他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她却一直不忍心伤害他,而成了“狠心”抛弃他的那一个,这也就是为什么到了那样的生死关头,她才终于承认自己的感情,毕竟已经无路可退。
“……我不知道。可我愿意拿我的一切去守护她!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肺,全部都可以!但我不要放弃她!”
这是景驰最后的倔强。他在强大的赵子宸面前,在狡猾的梅里面前,都毫无优势可言,他除了对她的一腔执着就再没有其他了。
“没人需要你的心肝肺,景驰。”
阿山见他依旧执迷不悟,和自己也算同道中人,点醒道,“说得直白一点,我们都不关心你会死会活,但她不一样。无能者的爱一样无能,不管多浓烈,也只是加了不同剂量漂白剂的水,无用而有害。拿她冒险的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她自己也不行!”赵子宸在答应让肖听兰搬出赵宅之后就后悔了。
她生着病,又一个人住,和他赵子宸还有那样一层关系在,几乎就像是独自上路的唐僧一般去向“妖怪们”献祭。
但他和她有约在先,他又看重她,不愿破坏誓约,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只要梅里一日没有抓到,肖听兰就一日不能离开他。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愧疚感,那就在她醒来之前离开,永远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景驰呆了一阵,突然轻声笑了。
多么似曾相识的情景。
和当年他说他有一个梦想的时候一模一样。每个人都反对着,都觉得他冥顽不灵无药可救,可法小蓝却和他一起站上舞台,冒着风险送他走出第一步。
可如今,残酷的命运还在继续,赌注却变成了他最心爱的蓝儿——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的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