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唯爽朗一笑:“那你就放出消息说,你和景驰现在是恋人关系就可以了,以你现在的地位,要布这种消息不费吹灰之力吧?”
“不行。”一直沉默着的景驰突然开口,“这样能减少我的压力,但对顾云来说太不公平了。”
杨一唯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道:“你以为是你睡了顾云?才怪呢,是顾云睡了你!”
虽然知道杨一唯这句话是在打圆场,但顾云还是有种被戳破心事的忐忑。
“而且,你难道不付出代价?以后顾云要是有事找你,你能不帮忙吗?同样的,对顾云而言,你赚了景驰一辈子的人情,我也会帮你物色不错的对象,你家里应该也不会反对。”
景驰皱着眉,显然很不认可杨一唯这样的做法,完全忘记了之前请人家来当军师的约定。
顾云眼睛停在景驰身上,假装为难地说:“我倒是没什么,可是景驰……”
“景驰,你会答应的,不是吗?”杨一唯背对着顾云,对景驰龇牙咧嘴地提醒。
景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杨一唯和顾云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杨一唯完成此次任务,正准备喝口茶,却听顾云继续说:“既然是恋人关系,那我和景驰一起接受采访,会更有可信度吧?我的意思是,我们先说明,你和景驰已经是过去式,我和他现在正在同居,这样会更有效,不是吗?”
景驰粗粗一想,也点点头。
杨一唯动作一顿,接着喝茶的那会儿想了想,她本来的打算,是顾云布声明,景驰权当默认,这样那些绯闻无从下手,他到时候也能比较容易地全身而退,但现在如果他和顾云一起参加布会,就不仅公开两人关系,还大有最后要结成正果的意味,而这,杨一唯知道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她转头看到景驰傻乎乎地点头时,恨不得狠敲他的脑袋,他那单纯的脑筋就不能多绕几圈?!他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顾云看到景驰点头,面容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景驰你也答应了?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公布这个消息?”
杨一唯总算看出顾云的迫不及待,也嗅出了一点她的早有预谋。
“顾云,景驰刚才的意思是,你可以公布你们在交往同居的消息,但他现在的情况其实不方便接受采访,你也知道的,他应付不了那些记者的刁钻问题。”
“我能帮他应付。他只要和我站在一起就可以,其他的全部交给我就行。”顾云双眸闪闪亮,闪动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杨一唯暗中咬牙:景驰那个猪脑袋,不懂就算了,表什么态啊!现在好了,本来就欠人人情,现在还被抓住把柄,完蛋了!
“如果一唯你能和我们一起出席就更好了,那那些不良报道立刻就会变成歌颂赞美!”顾云一鼓作气,既然杨一唯已经察觉端倪,那就只能拉她下水,她为了自保就不能顾及到景驰了。
杨一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一种刮目相看的忌讳,但不过一秒她就笑了:“我会在社交账号上公布我和景驰早就分手的消息,景驰也是。”
顾云看着杨一唯勉强笑了笑,转向景驰的时候,双眸和面容却表现出一种脆弱的楚楚可怜,她小声地对他说:“那……景驰,我一个人去参加布会吧,你就不用去了,你在社交账号上布一条消息就行了……”
杨一唯捏住杯子的手柄,心里暗暗冷笑:顾云的确不同往日了,他吃准了景驰是吃软不吃硬的。
果然,景驰终于抬起眼,看向可怜的哀求他的顾云:“别说了,我会陪你去。”
离开顾云的别墅,杨一唯开车将景驰带到一个僻静的路边,语气不好地喊他下车。
“我有没有说过,这之后的一切处理你都得听我的?!”
景驰愣了愣:“我一直都在听你说啊。”
杨一唯双手环胸,对比自己高出十几厘米的景驰反问:“那你没听出来我不想让你和顾云一起参加布会?”
景驰一呆,表情明显是在问她——你有吗?
杨一唯差点被他气得心肌梗:“景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这几个同学都变了,我、张开、顾云都变了很多,你除了变得更帅更迷人之外,智商一点也没提高!”
景驰讷讷道:“……谢谢。”
“谢个头啊!”杨一唯今天被顾云摆了一道,本来就很不爽,“张开说的没错,像你这样的男人真的快绝种了!我们天天都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可你现在的还一直是初心,你该长大看懂人情险恶了!”
景驰震惊地瞪大眼睛:“可蓝仙女说过,我只要坚强勇敢就可以——”
“你都几岁了,还相信什么蓝仙女?!”杨一唯仰头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忘了那些童话故事吧!坚强勇敢不能解决一切,你得学会聪明!”
景驰难以置信地盯着杨一唯,半晌没有说话。
杨一唯很久没有过这种被人阴了一把的颓丧感,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不该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景驰头上,“算了,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如果你真的变得像我周围的人一样聪明,我也就不会喜欢你了。今天我们都被顾云耍了,我有很大的责任,一直以来我都低估她了。”
景驰还是木木的,没有接她的话。
“但今天答应的事已经没办法了,你明天和她一起出席布会,到时候最好一句话都不说,我得想想我们后面怎么办,那之后我会再联系你,这段时间你也别见顾云。我们第一步已经输了,后面的我们要好好想想,你听到了吗,景驰?”
景驰垂着脑袋,却一语不。
“少爷,听兰小姐想见你。”
赵子宸听阿正这样说,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进了肖听兰的卧室,她的外婆刚刚出去。
他这段时间请了许多医生来看过肖听兰,都说她本身病情尚不算重,只是心病厉害,如果能放开心结,就没什么大碍。肖听兰也从没有过任性的时候,药、茶、饭都按时吃的,只是整个人却日益消瘦下去。
“听兰,你今天的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他说。
肖听兰轻轻一笑:“是吗?你却憔悴了许多,这段日子让你劳碌了。”
赵子宸唇边一点笑意,双眼温柔地看着她:“你我不必说这些。”
肖听兰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轻咳了一声:“子宸,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我的过去说给你听,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你愿意听吗?”
“你若讲,我就听。你若不说,也没什么。”
肖听兰点点头,沉默片刻,说:“其实我原名不叫肖听兰,我的本来名字是法小蓝。”
赵子宸看着她脆弱的微笑,心里隐隐作痛。
“所以,我和景驰的确原本就认识的。我是他的辅导老师,那两年一直谨守做老师的本分,没有半点越距,如果不是陈默磊的出现,我可能察觉不到我也对他的心意有所回应。”
就像一个铃铛,轻碰另一个铃铛,奏出一段美妙的乐音,即使那只是回响。
“我和他分开了五年,只和他认识两年。多奇怪啊,他竟然还没忘了我,我也没能忘记他。”
“听兰,我不管你过去到底是谁,只要你现在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才会快乐,”赵子宸苦涩地停顿片刻,握住她的手,“我会放你走。”
肖听兰虚弱地笑着摇头:“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不能忘了他,喜欢你呢?我一直好想找到这个答案,可我找不到。他不是我最早认识的,也不是和我在一起最久的,他的样子不是我最喜欢的,也不是最聪明的,我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而不能爱你呢,子宸?”
“我想了很久,想了好几年,可我找不到答案。这对我而言,就像是一种身不由己,我只能说对不起。”
“不用这么说,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你是身不由己,我是心甘情愿。”赵子宸用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笑着说。
肖听兰握住他的手掌,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子宸,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和尚说我这一生会有三个结吗?我从前以为其中一个是你,但现在我不这样想,或许景驰才是其中一个。”
如果她这一生一定要选一个归宿,那么赵子宸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最应该做的抉择。
赵子宸没想到她会突然想通,抓紧她的手,惊喜地问:“听兰,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觉得我才是你对的那个人?”
肖听兰垂下眼睫,细密如折扇的睫毛显得她更加弱不禁风。
我的意中人,会身披金甲,骑着白马来接我,但他达达的马蹄,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这世上,错误往往比真相美丽得多。
她轻轻点点头,看向这个殷切看着自己的男人,“如果你不嫌弃这样的我,我能嫁你为妻吗?”
赵子宸一向冷静自持的面容平生第一次浮现出喜不自胜的神色,他抱住她孱弱的身躯,连声说:“能!当然能!你能答应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抱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放开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因为他和顾云的事,才决定选择我的吗?”
“不是。”
就算没有这件事,这一天也早晚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