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驰的眼睛比其他人瞪得都要大,第二负责人算什么?竟然看蓝儿写给他的纸条!
但第二负责人还是将纸条展开,并用悦耳的男中音将上面的字句读了出来——
“把奥丁留下来,好吗?”
“可以,卡伦旗下席设计师的位置可以给他。ps——”
第二负责人读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地读了下去:
“嘴唇边有沙拉酱哦。”
第二负责人长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现在却要用这张脸读出法小蓝的温柔语气,所有人听到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景驰呆了一会儿,看着法小蓝:“我嘴巴边真的有沙拉酱?”
法小蓝此时也有点尴尬,点头轻声说:“有。”
“哪里?”景驰指了指自己嘴巴的左边。
法小蓝指了指左上方:“这里。”
景驰看着法小蓝,浑然不觉有什么,他伸出舌尖轻轻一舔,将那点沙拉酱舔去,表情坦然正直,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诱惑难当。
法小蓝脸蛋通红。
围坐在圆桌周围的人也都不同程度的脸红。
最早亮起的两个“电灯泡”暗自腹诽:现在好了,大家都“亮”了。
微热的粉红色气氛在会议室里快蔓延,几乎就要爆破时,第二负责人终于用自己稳定平和的声音将会议拉回正轨。
“咳,也就是说景驰先生和小蓝小姐都同意,将奥丁留下来,并把卡伦先生品牌席设计师的职位给他,是这个意思吗?”
景驰将目光从法小蓝身上收回,认真地点点头。
法小蓝也点头。
第二负责人转向其他人:“那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其中最大的两个受害者都没说什么,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有一点,奥丁犯了那么大错误,没有付出半点代价,我们还要高薪聘请他回来,这怎么想都有点委屈吧?”肖兮兮站起来说。
她对此可是不服的,要是她有奥丁那样的薪水,她早就自己租一套房子,才不用天天和方欢挤在一起呢。
法小蓝微微一笑,恢复了之前的淡然自若:“席设计师的薪水当然不菲,但是景驰造成的损失他也要按照规矩偿还,我们目前的决定是用他的薪水来偿还。”
肖兮兮闻言,幸灾乐祸道:“啊,那样倒是不错,但是奥丁会答应吗?”
法小蓝看看第二负责人,第二负责人缓缓点头:“他会答应的。虽然说他是一个专情的人你们会觉得难以置信,但他的确对卡伦这个品牌有很深的感情。”
果不其然,第二个周一,奥丁戴着墨镜出现在了景驰的办公室。景驰、法小蓝和第二负责人将对他的处分说了清楚,奥丁一直都很平静。
在那之后,他也一反常态,他解散了自己的工作室,独自一个人埋头设计,几乎不和任何人多话,看他现在的样子,谁也想不到他之前是个多么意气风的美男子。
不过,奥丁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三个月之内他拿出了两套设计,并且受到业内的一致好评。
卡伦集团在遭受了之前的致命一击之后,逐渐推陈出新,有了许多新的作品,影响力也重回正轨,与日俱增。
媒体报道的关注点也逐渐从昏迷中的卡伦转向了应运而生的时尚界新贵景驰,对他从外貌、才华到为人处世进行了一番褒奖,而景驰在经历了十多年的摸爬滚打,终于熬出头。
“根据最新布的‘世界影响力’排行榜,目前上升势头正猛,一路升入前十名的是卡伦集团总裁、时尚界新贵景驰!有评论家说,景驰的一条社交平台信息可以左右一个洲的流行风潮,同样可以赚来一个季度的财富!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法小蓝将声音关小,被媒体报道的主人翁现在正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地下埋头钻研什么。
看景驰现在的样子,法小蓝还是时常想起他还穷困潦倒时。他现在已经有了万贯家财,有了名车别墅,有了成功的事业,有了足够保护他和自己的力量,但景驰还是保持着初心,他对其余的一切都不那么在意。
他只关心两件事:法小蓝,和他的故国。
前者,他表现得再淋漓尽致不过;后者,却是他计量避免提起的。
法小蓝也只是经常看他阅读m国的地理杂志,关心当地风土人情,每次m国遭受洪灾,他都匿名捐款。
一次新闻报道,卡伦集团的销售范围已经扩展到七十多个国家,法小蓝还没看完第一行的国家名称,景驰已经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叫道:“蓝儿快看!m国现在也卖我们的品牌了!”
最近,景驰还迷上了将m国的特产加入到他的各种设计当中,从花鸟虫鱼到矿石海水,从当地美食到风景名胜,他全都无所不感兴趣。
但每次法小蓝问他,是否想要回m国去看看时,景驰总是一口回绝。
“那儿有什么值得回去的?”他总是说。
法小蓝见状也不再多问。
按照景驰的说法,m国确实没给他留下多少美好的记忆。但她知道,景驰六岁时就在那里成长,那里的一草一木早就融入他的血液和回忆。景驰身上那种罕见的单纯与执着,也只有m国那样的环境才能孕育出来。
景驰这几天迷上了收集各种小东西。起初是收集树叶和树脂,后来是草叶花朵,今天法小蓝给佩佩梳理毛的时候,看到他悄悄进了浴室,没多久就拿着她的梳子出来。
法小蓝看着他,从梳子上取下几丝她的头。
“在做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他。
景驰抬头看她,笑得狡黠,“再看看。”
法小蓝就和佩佩一起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看他继续。
景驰又拿着小剃刀将鬓边几缕较长的头剃下来,选出最漂亮的几丝,把它们分成两半,分别和法小蓝的头缠绕在一起,做成一个环状。
“绕指柔?”法小蓝轻轻一笑,出声问,“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
景驰将下巴抬起,亲亲她的侧脸,笑道:“我还欠咱们两枚戒指。”
法小蓝也是一笑,趴在旁边认真地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操作着精细的小镊子和小勺子。
景驰唇边带着那种甜蜜的笑意,将一块晶莹澄黄的树脂融化,仔细地浇注进两个一大一小的指环模子,里面已经放好了他们缠绕在一起的丝。
光滑透亮的脂体裹着缠绕如同纹路的丝,这就是他们的绕指柔了。
“可还没完呢,蓝儿。接下来我要把这两枚指环交给专业的技术公司进行处理,我要把这两个指环变成琥珀戒指。”
琥珀?
法小蓝眨眨眼睛:“可琥珀不是要经过成千上百年的沉淀才能形成的吗?”
景驰晃晃手指,一脸得意:“现在不是了。但我保证最后的琥珀和那些相差无几,我们的绕指柔要是变成了琥珀,我们也就能像它们一样永远在一起了。”
法小蓝听他孩子气的话,忍俊不禁:“怎么突然有点迷信了?”
景驰拥住她,轻轻闭上眼睛:“我六岁之前的记忆并不多,除了遇到过‘蓝仙女’那件事,就只记得妈妈曾经告诉过我‘绕指柔’的故事。”
法小蓝轻轻嗯了一声。
“妈妈说,古时候的人在成婚当天,会各自剪下一缕头,将彼此的交缠在一起,系在手指上”,景驰对他母亲的记忆并不清晰,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个温柔爱笑的女人,“祈愿在以后的日子,两个人能像丝一样相互依偎,永不分开。”
“父亲曾经和她一起许愿,要像绕指柔一样长长久久。”
景驰说到前面时尚且满心期待,到了后面这句却陡然颓丧。
法小蓝察觉到他的情绪,侧过脸和他耳鬓厮磨。
景驰吻吻法小蓝的额头,像是对自己确认:“我们一定可以永远在一起!可她……还是没活过3o岁。而我爸爸他不仅还活着,还有三个妻妾!”
法小蓝握住他紧紧攥着的双拳,柔声道:“你父亲或许也有他的不得以,你的母亲也未必埋怨过他……你和你爸爸说起过你母亲吗?”
景驰偏开头,明显不愿提起这个话题:“没有。他根本就不敢和我说起她!”
法小蓝眼眸微暗。
“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妈妈!”景驰愤怒地大吼出来。
时间回到景驰六岁那年。
大剧院刚举行完xx小学暨幼儿园的毕业典礼,人们鱼贯而出,小孩子和小学生们拿着各自的毕业书,高兴地向家人展示,合影留念的人非常多。
小小的景驰呆呆地坐在那里,固执地要妈妈来接。
老师再一次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劝他:“骢骢,老师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你妈妈现在……不能自己来接你呢。”
景驰咬着嘴唇看看老师,再次摇摇脑袋。
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幼儿园毕业前夕,景驰的妈妈突然横遭车祸,送到医院时已经不治身亡。
老师接到电话赶去时,只看到太平间里景驰母亲冰冷苍白的尸体。而这位母亲临死前拼命护住的景驰,衣服上全是血迹,被遗忘在一旁睁着空洞的双眼,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老师根据医生的描述,渐渐了解到当时的具体情况——那天景驰的母亲正带着景驰去幼儿园,过人行道时一辆豪华轿车突然闯了出来,千钧一之际景驰的妈妈只来得及推开景驰,自己却被卷到了车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