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吕卓故作惊讶,忙睁大眼睛问道“元图此话怎讲,莫非冀州不妙了?”
就算知道吕卓揣着明白装糊涂,逢纪也无心多想,忙把冀州的战况,详详细细的说给了吕卓。
最后,逢纪躬身一揖,一躬到地,心情急切的说道“将军,冀州生死存亡之际,能救我家主公的只有将军了,还望将军不计前嫌,仗义援手。”
吕卓摇了摇头“元图,你也看到了,早在年前我就跟江东孙策约定好了,眼下寿春还在僵持之中,孙策还等着我一起夹攻荆州,这个时候,我实在无暇分身,怕是爱莫能助啊。”、
“将军…”
逢纪急的站了起来,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将军,你若不发兵解救,我家主公可就…”虽然话才说了一半,可是吕卓明白,袁绍死定了。
逢纪急的都快哭了,他一把抓住吕卓的手,再三恳求道“将军,难道你就真的想看着曹操夺取冀州吗?若你能解冀州之围,我一定力促主公跟你齐心并肩,共同对付曹操,将军…将军!”
吕卓有自己的打算,他当然不希望曹操夺取冀州,逢纪说的有些夸大,就算袁绍被灭掉,张燕也会成为曹操的对手,两虎相争,就算张燕再不济,吕卓也有绝对的自信,在他和孙策夺取荆襄之前,曹操绝对无法独吞冀州。
黑山军再是乌合之众,毕竟也有几十万之众,曹操想轻易击败张燕,只怕没那么简单。
但是,见逢纪如此失态,又哭又急,眼巴巴的央求自己,吕卓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跟逢纪也算老相识了,拒绝了他,吕卓心里也如针扎一般。
不过,吕卓分得出轻重,就算他跟逢纪关系再好,也不能感情用事。
“元图,此事非同小可,你我从长计议!来,喝酒!”吕卓有心岔开话题,忙扶着逢纪重新入座。
逢纪哪有心情继续吃酒,猛的一把推开吕卓,语气转冷道“将军,莫要忘了,当初你在许都被困,我带人马不停蹄赶到许都,带去的兵将死伤惨重,可我,一心想把将军救出虎口,难道将军都不记得了吗?”
吕卓顿时沉默了,默然良久,吕卓摇了摇头“元图,实不相瞒,若是我自己,我绝不迟疑,就凭你和我的交情,我也应当去冀州一趟,可是,身不由己啊,你对本初忠义可见,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冒然冲动啊。”
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吕卓要顾全大局,要为他的霸业着想,此刻出兵冀州,远不如继续观望一阵子再从中渔利。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古往今来,任何国家或者诸侯之间,分分合合,拉拢加盟,今日是友,明日是敌,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一个——利字!
正如孙策和吕卓结盟,其目的就是为了联合起来,南北两路同时夹击,一举瓜分荆州。
那么之后呢,分掉荆州以后,势必孙策和吕卓要走向对立的一面,这个结果,谁都无法改变,此乃大势所趋。
之前吕卓跟袁绍关系不错,是为了利用袁绍,钳制曹操,现在曹操雄踞关中,袁绍已经可有可无,吕卓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他犯不着继续再帮冀州,袁绍死了,张燕一样可以钳制曹操,等张燕和曹操打的火热的时候,吕卓照旧可以从中获利。
吕卓的算盘,站在他的立场上,无可厚非。
可是在逢纪看来,就近乎有些绝情绝义了,逢纪摇了摇头,神色落寞,心中悲苦不已,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冲吕卓拱了拱手“感谢将军能把心底话说出来,我也该走了,告辞!”
吕卓心头一痛,想挽留逢纪,逢纪挺直了身子,面色决然的说道“邺城存亡之际,逢纪虽是一介文士,手不能抬,肩不能扛,但是,我也要速速回到邺城,协助守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或许,是我和将军见的最后一面了。”
“元图!”吕卓心如刀绞,忙喊住了逢纪“元图,你何必如此执着,袁本初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尽心竭力,不惜舍命追随,唉…”
元图眼中泪光闪闪,心情沉重的回道“士为知己者死!”
说完,一转身,逢纪再无停留,匆匆下了山。
等逢纪走后,这酒宴,吕卓再也没有心思吃了。
站起身来,吕卓犹豫了几下,真想去追逢纪,可是,最终他又停住了脚步。
“主公,看的出来,你很想帮他!”甘宁也跟着迈步来到吕卓身后“不过,你是想帮他逢纪,而不是想帮袁绍。”
吕卓点了点头“是啊,这些年,我跟元图一直相处不错,就算袁绍跟我反目,他也没少从中劝说,上次我被困许都,也万没有想到,他会来救我,唉……”
身为一方霸主,又是三军统帅,吕卓心里很纠结,他知道,自己不能因小失大,现在出兵冀州,远不如等袁绍死后再出兵更为妥当。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逢纪决绝悲壮的走了,吕卓心里也丢了魂一样。
甘宁劝道“主公,如果逢纪死了,你心里会怎么样?”
吕卓一愣,脸上浮出一丝苦笑,心想“我一定会难过,同时,心里还会觉得内疚。”
甘宁又道“我知道主公是顾全大局,你刚才也说了,逢纪的忠义,是袁绍,而你的忠义,则是汉室的大业,但是,若是逢纪死了,只怕主公会有心结,有些情分,人死了,也就还不上了。”
“兴霸,依你之见呢?”
甘宁不假思索“换了我,简单的很,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冀州帮忙,我甘宁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甘宁一番话,说到了吕卓的心坎,吕卓和逢纪,虽然关系不错,但是,双方各为其主,别的事情,吕卓都不觉得亏欠逢纪,唯独许都那一次例外。
吕卓不无羡慕的说道“兴霸,你能如此洒脱豪迈,真是让人羡慕,可换是我,站在我的位置上,感情用事最为忌讳。”
如果什么都不想,就带兵去冀州跟曹操拼命,对逢纪,吕卓的确够意思,可是,却置大局于不顾,显得太过儿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