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通倾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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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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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河口乡,老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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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好晒啊——”小虎仰着头,可怜巴巴道。
小虎娘闻言,低头斥道:“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这下好了吧?”
小虎晃着手中小旗,又望了望当头烈日,道:“娘,他们为什么不让戴草帽?”
“这是为了表示虔诚,要用诚心诚意来打动龙王爷……”小虎娘心疼儿子,此时又没法将他送回家,又疼又气。
“蒲鞋也好硌脚……”
“都跟你说了——”小虎娘终于拍了小虎一巴掌,怒道:“要穿蒲鞋、要被日头晒,你还以为多好玩呢!”
小虎举起小旗遮住额头,打量前后队伍——向前望去,浩浩荡荡怕有两千多乡民;回身后望,大约也一千有余,整个队伍绵延数里。
“娘——”小虎数不清楚,问道:“你猜一共有多少人?”
小虎娘看了眼道:“三四千吧,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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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乡已数十日没有降雨,方圆千里大旱。没办法,族长只得率众乡亲求神祈雨。
二十余日前,便已派人连夜潜入河口龙王庙,以麻袋套住神像,抬到本乡的庙中供奉,谓之“偷龙王”。
将“龙王”偷来供了十余日,谁知仍是滴雨未下。乡民一狠,便将龙王神像置于烈日之下,意思是让龙王爷也尝尝干旱无雨、烈日曝晒之苦。
晒是晒了,又怕惹怒龙王,便在神像上着以笠帽、披上蓑衣。
如此又过十余日,仍是无雨。乡民没有办法,只得集合人手、大做法事,前往老龙潭求雨。
求雨前几日乡里便出布告——近期严禁下海捕捞,也不准鱼虾上市,各家要净灶吃素,食荤者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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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你爹呢?”小虎娘前后寻找,嘟囔道:“挨千刀的跑哪看热闹去了?也不知管管孩子。”
队伍前方擎着一杆大纛,后面抬着龙亭、神轿,鼓乐吹奏、铳锣随之,又杂有敲打祈念之声,好生热闹……也怨不得小虎不肯守在家里,昨夜出时便要跟来。
队伍又行一阵,眺望前方人群堆积,原来是到了老龙潭。
沿潭边摆好供品,族长率族中各房长辈,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旁边僧人已诵起了龙王经,请真龙显灵。
“龙王爷开恩!”族长祈请道:“今春以来,河口乡一直大旱。眼见庄稼委顿枯黄,这样下去要闹灾啊——肯请龙王爷大慈悲,普降甘霖!如偿所愿,我等必上香祭拜、供献牲灵!”
说罢,族长及众人又对着老龙潭叩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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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龙潭上空云层中,立着位青面老者——正是掌管河口一带兴云布雨的老龙。
老龙俯瞰乡民队伍,叹气道:“非我老龙不肯降雨,只因人心陷溺、有干天和,故而天帝动怒,不让我降啊!也罢,今日随意降上一些,稍解旱情吧……”
这老龙名叫敖严,是南海龙王敖钦一脉的旁支,被派到河口一带司风掌雨。
敖严正待施术布雨,忽觉身后阴寒蚀骨。回头急望,只见半里外的云头上立着名黑衣人。
“这是?难道也是一位得道之人……”敖严心中思咐,觉得周遭越来越冷,连牙齿也打起战来。
惶惧间,黑衣人已到近前。
敖严定睛看去,来者头角峥嵘,竟然也是位龙族,心中大定作礼道:“请问先生是哪一脉的?路经此地,又有何见教?”
玄衣老者并不答话,敖严偷眼窥去,越瞧越是不对,忽然心头剧震——只见老者两鬓上探出龙角,苍白枯涩、竟如白骨一般!
敖严这一惊非同小可!
要知道龙分五色,依次为:金紫红白青,金龙最上。
眼前这老者龙角颜色——要说他是白龙所化吧,那白龙角应是洁白玉润,断不会如枯骨一般。
“你……你……”敖严忽然想到一个传说,登时心中冰冷。
那黑衣老者一抬脸,敖严大叫一声,退出数步。
只见黑衣老者一张脸变化不定、如同沸粥一般——俄尔血脉浮现、俄尔筋肉相连、俄尔又白骨森然……如虚如幻如梦如魇!
敖严指着黑衣老者,手臂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衣老者见状冷笑道:“莫非你知道老夫来历?既是知道,还不引颈过来?”
敖严大恐,长吟一声、身形破体而出,化作条数十丈的莽莽青龙!
只见这青龙吞云吐雾、张牙舞爪,煞是威风。
黑衣老者不为所动,只是探手招了招——敖严只觉一股大力要将自己吸去,心中骇极,身形挣扎、扭头便跑。
“哈哈哈哈!”黑衣老者仰头狂笑道:“前方带路——老夫要灭尽天下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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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潭边乡民正在拜祭,忽觉风声大作,晴日里竟是天雷滚滚,皆道是龙王显灵,欢呼雀跃。
族长忙又伏身叩拜,称颂龙王恩德。
云端上黑衣老者见了,讪笑道:“哪来这么些愚夫愚妇?你们不是要求雨么?我来——”
说罢从袖中抽出一柄枯骨伞,随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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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下雨了啊!”
“龙王爷显灵了,真下雨了啊!”
众乡民大喜过望,激动得眼中含泪,叩谢不止。
“啊!这是什么?”
“这雨、这雨怎么是红色的?”
一乡民接住几滴雨水,只见掌中雨水腥臭暗红,直如污血一般!
“是血!这是血啊!”乡民吓得大叫:“快跑!”
族长吓得缩成一团,望天叫道:“我们造了什么孽!为何要天降污血?!”
数千乡民鼓噪大乱,只道老天要降下责罚——皆是惊呼嘶嚷,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