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雅等人不知道陈奥在搞什么鬼,但在石室的时候,听秦朗说过,或许陈奥中了某种奇特的毒。而现在这个情形,很明显就是毒的迹象了。看着车厢缝隙冒出来的轻烟,三人既担心又害怕。
过了许久,车帘才掀开。陈奥从车里钻了出来,神情虽然委顿,但好歹恢复了神智。他手中紧紧捏着那个小瓶子,虽然很想丢出去,却又十分不舍。陈奥知道自己必然是染上了毒瘾,一时间心乱如麻。往日里的小聪明,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
梁小雅赶忙上前扶他下车,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陈奥哽咽道:“还记得在喜乐山庄里我说的话么……这东西会让人上瘾……人不人鬼不鬼……我……我恐怕是染上毒瘾了……”
三女都见过刚才陈奥迷失神智时候的痛苦和可怖神色,心里顿时一沉。梁小雅毕竟年纪小,今晚带人营救陈奥,已经是她毕生做得最大的事情了。现在面对这种情况,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云露还能冷静得下来,默默地走上前,轻轻握住陈奥的手,顺势把他手里的瓶子拿了过来。她知道手里这东西是罪恶的源头,却不敢丢掉。她生怕下一次陈奥再犯病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还怎么熬过来。
陈奥长叹一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梁小雅和龙青苹面面相觑。云露转头看了看,说道:“这里离喜乐山庄有些距离了。若是我没有记错,前面山腰有一座庵堂。咱们要不去那里躲一躲吧?”
龙青苹生性单纯,现别人比自己强的地方,就会很崇拜。她惊道:“云姐姐居然连这里的路径也认得!”
云露苦笑一声,说道:“我小时候曾经跟随母亲一起来这里拜过观音。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座小庵堂还在不在……”
陈奥咬了咬牙,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路要上山,马车不好走。几人便将马车牵到树林里,将马车卸下来,只牵着马往山上走。
山道崎岖,几个人相互搀扶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前面树丛掩映间有一段杏黄色墙壁。墙壁上六字真言已经有些斑驳,但总算还能看得出来,这里并没有荒废。想来虽然香火不旺,但也能勉强度日。
转到正门,见果然是一座尼姑庵,名叫定心庵。龙青苹抢先上前敲门,云露也跟随在后面。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就算庙里有人,也一定在熟睡。龙青苹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是个中年尼姑。门开了一条小缝,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美貌女子,穿着也是正经人家的衣衫。那女尼才开了门,问道:“两位女施主深夜造访,有什么事么?”
龙青苹不会撒谎,云露便答道:“我们四人从外乡来,结果贪图赶路,误了宿头,走到这时候才见到贵庵。还请大师行个方便,让我们在庵里休息几个时辰。等到天一亮,我们就上路!”
那女尼瞅了一眼,见他们四人只有一个男子,而且陈奥看上去还病恹恹的,要不是身边那个姑娘扶着,只怕就要倒下去。女尼放下心来,便合十道:“出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施主请进吧!”
进了定心庵,女尼为他们打开了两间禅房。庵里只有六七个尼姑,禅房倒是很宽裕,被褥也是备好的。只不过长久没有什么香客,这些被褥不常清洗晾晒,在山间便很潮湿。不过他们这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能有个安身之处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女尼为他们端来一壶热茶,便告辞离去,自回房睡觉。陈奥走了这么许久,已经没了力气,倒在床上便再也爬不起来。
梁小雅对云露和龙青苹说道:“你们去睡吧,我在这里照看着他!”
云露和龙青苹两人都放心不下,但梁小雅坚决地说道:“这件事还没完呢。咱们不能都熬着,得养精蓄锐!”
她说得很有道理,龙青苹忍不住说道:“小雅,多时不见,你变了好多。一定是跟赵姐姐学的吧!”
梁小雅不禁苦笑,呸道:“你这个小妮子,我以前就那么不懂事么?”
龙青苹吐了吐舌头,这才逃回隔壁房间。云露看了陈奥一眼,说道:“梁姑娘,天亮了我就来替你!”
梁小雅点点头,这一夜折腾得不轻,着实疲惫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一夜剩下的几个时辰倒是很平静。天际蒙蒙亮的时候,庵里的尼姑要起来做早课。云露也就醒了过来,轻轻推开隔壁房门,看见陈奥还在床上躺着。而梁小雅则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云露不禁微微一笑,她是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只是想不到梁小雅居然不肯上床去睡。也不知道她是害怕弄醒了陈奥,还是脸皮薄。
云露刚要走过去叫醒梁小雅,让她去隔壁睡一会儿。忽然陈奥一下子惊醒过来,全身颤抖,吼叫起来。叫了几声,一下子翻下床,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云露吃了一惊,赶忙上前,想要扶他起来。伸手一摸,觉陈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知道陈奥必然是那毒瘾又作了,一下子心急如焚。
梁小雅也惊醒过来,与云露合力将陈奥架上床。陈奥知道那瓶极乐散被云露拿过去了,双手掐着云露的肩膀,狰狞地吼道:“快……快把药给我……给我……”
云露忍着疼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点头说道:“好……好……”
龙青苹恰好进来,看见这情形,没有多想,伸手点了陈奥肩井穴。陈奥手臂垂了下去,云露这才得以挣脱。龙青苹再点几处大穴,陈奥便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但他痛苦的感觉却没法减轻,只能又哭又叫,一会儿哀求云露让他吸两口,一会儿又狰狞着喝骂。
梁小雅跟陈奥相识一年多,还从来没有见过陈奥如此粗鲁,不禁呆住了。云露心里十分为难,知道极乐散对于陈奥没有好处,但又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从怀里拿出瓶子,倒出一颗药丸,用蜡烛点燃。
等到青烟冒起,三人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陈奥在里面贪婪地呼吸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