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进入盛夏, 景文帝下旨去景山避暑, 以往这可是没有太后的, 今年就多了太后。
贤妃丝毫不意外, 淑妃埋怨了两句,“这到底是怎么了, 陛下开始想着长乐宫, 贤妃也盯着长乐宫。”
大宫女道, “娘娘, 您可别说了。”
近日不知道为什么, 景文帝整日阴沉着一张脸,连御书房的人都被罚了, 其他宫恨不得踮起脚来走路, 淑妃道, “我知道了,不说了。”
她心道,朝中没有什么大事啊,后宫也是风平浪静。
这到底为什么而生气?
贤妃也摸不着头脑, 可她直接想到了长乐宫,难道是那里面生了什么事?为了防止可能的事情,她已经把自己的人给撤回来了,将来无论出什么事情, 都不能牵连到自己身上。
“长乐宫最近叫太医了么?”
宫女道, “叫了一次, 还是院判去的。”
贤妃想了想, 道,“跟本宫去一趟长乐宫,以往母后在长乐宫静养,从未去过景山,本宫不知道该如何准备,正好去询问下太后的意见。”
她这说的冠冕堂皇,直接进了长乐宫,就见余酒穿着宽松的衣服坐在那,她的眼睛第一时间落到了她的肚子上,宽松的衣服下,看不出分毫,腰肢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纤细。
余酒淡淡的道,“贤妃有什么要事?”
贤妃说了来意,余酒道,“贤妃有心了。”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回去,贤妃也没借故留下,只是在出去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下,就见余酒有些难受的皱起了眉头,一只手按向了后腰,似乎酸软至极。
贤妃走后不久,景文帝忽然来了,余酒道,“陛下有什么事情?”
她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眼睛努力瞪大,可还是困倦的很,恨不得下一刻就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几乎和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
景文帝道,“……朕是想问太后有什么要特别准备的么?”
“陛下和贤妃真的心有灵犀,前脚贤妃来问了,后面陛下就来了。”余酒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睫毛上顿时多了许多的水珠,“需要的我已经告诉贤妃了。”
她年纪本来就不大,现在这么极力忍住困倦的表情让她的年纪更小,看景文帝还离开的意思,她终于忍耐不住,“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
可是她站起来的太急,一下子踩住了裙摆,整个人就朝着前面倒去,景文帝几乎是反射性的站起来,抓住了她的手腕,使劲的把她带到了怀里,几乎是把她搂住的瞬间,景文帝心神一荡,那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感觉,同样柔软的身体——
余酒惊魂未定,等射过来,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人的动作,伸手就朝他推去,而此刻屋子的人也全都吓傻了,虽然当时是一时情急,可是这也不妥吧?
景文帝在梦中刚刚尝试了失去了失去的滋味,现在抱着她,有种失而复得之感,在察觉到她的抗拒后,下意识的抱的更紧了,还有种恼怒,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
可低头就看到了余酒那满眼的不可置信,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粉色的小舌,随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了下,想也不想的伸出了手。
啪——
本来就寂静的屋子这下更是落针可闻。谁也不敢抬头,本来走到一半的宫女和太监都立刻缩了回来,假装谁也没看到景文帝脸上那个显眼的巴掌印。
“松手!”
余酒恶狠狠的瞪着他,在心里也在吃惊,怎么反应这么大?他好歹是皇帝吧?还能没见过死人?
幸好景文帝及时回神,松开手道,“朕失态了。”
刚刚那岂是一时失态能解释的?亲眼看到了宫廷秘闻,大太监险些脚下站立不稳,恨不得自己刚刚眼瞎。
这个时候,为什么陛下忽然关注起了长乐宫,时不时的来长乐宫全都有了解释。
陛下不会杀了他们灭口吧?
小青腿脚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她扶着余酒进了室内,几乎要哭出来了,陛下这是看上太后娘娘了?这不是在逼太后娘娘去死么?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怎么能是一个死能表示的?
景文帝万万没想到今日居然失态至此,只是刚刚那一幕几乎和梦中的场景重合,他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无力倒在他怀里。
他当时几乎分不清那心痛是他的还是那个身体主人的。
景文帝从来不否认自己在梦中是喜欢那个女孩的,在梦中他不用想着自己帝王的身份,也不用想着那些算计,他甚至把梦中的情绪带入了现实之中,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在梦中可以放纵,在现实之中却不行。所以远离了长乐宫。
再他想来,梦中的两人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那么相互喜欢,那么被人羡慕,周围的人也都是祝福,可是他没想到,意外来的那么措不及防。
他似乎亲身感受到了那种不可置信,对方的悲痛让他如此的清晰。
他闭了闭眼睛,“来人。”
几乎是没多久,所有屋内的人全都被控制了起来,他看了看余酒离开的方向,还是跟着过去,小青看到他,本来强撑着的腿立刻软成了面条,“陛陛陛下——”
“哀家让你进来了?”
余酒刷的一下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一看就是色厉内荏,手紧紧的抓住了扶手,“出去!”
“哀家让你出去!”
景文帝道,“太后,朕是来解释的。”可他刚刚说完一句话,一个茶杯就擦着他的脸飞过去,“你出去!”
一只手抓住了另一只茶杯,茶杯和茶盖不断的出咔咔咔的碰撞声。
景文帝后退一步,眼睛扫过小青,成功让她一哆嗦,等确定他终于走了,小青才看向余酒,这一眼就让她魂飞魄散。
她居然就这么昏了过去。
“娘娘——”
***
贤妃很快得了消息,长乐宫的人因为伺候不利,除了大宫女,全都被落了,太后随后传出话,景山,她身体不适,不去了。
贤妃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被人现了?”贤妃去过不止一次长乐宫,对里面的人有自己的看法,她不相信里面每个人都知道她做下的丑事,可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势必瞒不住人,所以这一次,陛下就干脆的把人全都换了?
或者她的肚子确实出了问题。
难道是没保住?
贤妃胡思乱想,干脆的再次去长乐宫,可这次刚刚靠近,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宫女道,“贤妃娘娘,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养病。”
果然是出事了。
贤妃道,“那本宫也不勉强了,请姑娘代本宫给母后问安。”
回到宫中再让人一打听,景文帝还留在长乐宫,贤妃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陛下难道真的连脸面都不要了?
贤妃进宫数年都没有这几个月感受来的深。
景文帝虽然留在了长乐宫,却没有和余酒共处一室,只是交代小青好好照顾太后,一个字也没多说,也没有人告诉她该闭嘴,可入目的全是陌生面孔已经让她白了脸。
大太监已经交代好新上任的总管镇定的走到景文帝身旁,景文帝看了他一眼,此刻就是他说自己对太后没有别的想法,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了,而大太监却因为这个眼神想到了别处去,“陛下,有青姑娘劝说,太后一定会同意去景山的。”
景文帝:“……”
他揉了揉额角,大太监已经接着说,“陛下放心,太后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陛下是何等的英明,只要时间久了,娘娘一定能感受到陛下的心意。”
“世界上也只有陛下这样的男儿能配得上太后。”
景文帝揉了揉额角,“没有朕的准许,不许再说这件事。”
余酒无声无息的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趣味,没想到药下猛了,本想着等到了景山,她在宫中的布置就不起作用了,干脆的来一个了结吧,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受了这么大的影响。
不过这样才好玩啊。
贤妃的计划里可是有景山之行,察觉随着太后不愿意,景文帝似乎也不愿意去了,贤妃直接叫上淑妃,一起去劝说太后。
淑妃一开始不愿意,贤妃不知道给她说了什么,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贤妃道,“这才刚入夏不久,母后的身体就不适了,一定是因为宫中太炎热,等母后到了景山,身体必定好转。”
余酒就坐着一语不,贤妃等人只好跪着,以前贤妃跪,心中是不甘愿,可是她会说服自己,这是礼教,不管她是什么出身,现在就是太后,可现在贤妃满心厌恶,此刻看她这么高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带着一种理所当然,贤妃顿时就有些恼怒了,她凭什么啊。
做出这样的不知羞耻的事情,她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坐在那里?
贤妃声音顿时又冷硬了数分,“就是太后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陛下想想,陛下孝心可嘉,不愿意留母后独自在宫中,难道母后想陛下就这么待在宫中?”
她心中有气,也没顾上规矩,就这么抬起头来,正好和余酒看过来的视线触在一起,和之前的温和不一样,此刻她的眼睛是快意的,嘲讽的。
感觉到这视线,贤妃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要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