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来这里。”

    大光头说道。

    即便是在初法补天阵的辅助之下，他依旧没有恢复太多，显然之前施展那样的攻击将那些万丈之巨的黑泥怪物全部毁灭，所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甚至可能伤到根基了。

    自然，初法补天阵的能力不止如此，但也要看是针对什么情况而言。初法补天阵能修补万物，但罗小天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驭空境的修士而已，而且这里的阵法只是从问道桥上的初法阵纹繁衍出来的，并非是原本的初法补天阵，这里又刚刚才消耗那么多的力量。所以想要将大光头的伤势完全恢复，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相比较而言，罗小天的伤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调动问道桥的大阵，消耗太多心神。所以他虽然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却身心疲倦。

    “这里很快就要毁灭，世界将倾，没有人能抵挡住。”大光头说道。

    罗小天不相信他们没有留下后手，不说别的，就只是他们这些镇守问道桥的人，就不是八大宗门愿意损失的。

    固然，八大宗门并不缺少优秀的门人，连入圣境的修士都一抓一大把，但那些真正优秀的，最为拔尖的那一部分人，是谁都不愿意损失的。那些最为拔尖的天骄之辈，最起码的都是入圣境，若是说在所有的门人中，谁最有希望踏入证道境，便是这些最为拔尖的一部分天骄。

    镇守死界确实不是一件好差事，但能够被派遣来镇守的死界的，都是属于那最为拔尖的天骄。他们来这里是来历练的，而不是来送死的。

    所以当死界发生异变的时候，比如现在，可定会出现八大宗门留下的后手。

    大光头摇了摇头：“确实有，但现在指望不上。”

    他指了指天上，说道：“我们与其说是在镇守死界，倒不如说是利用这里的特殊条件来磨炼自身。对于这里来说，区区超凡境的修士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在死界外面，一直有一位前辈看守着，死界一旦发生什么异变，是瞒不过他的。但到现在都未曾有那位前辈的讯息传来，应当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将他拖住了。”

    “所以……那位前辈就是后手？”罗小天心中觉得不妙。

    大光头目光也是凝重：“死界对八大宗门来说非常重要，所以这里不会只有一道后手，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早有预谋的。短时间内都不用指望外边的支援了。”

    这对两人来说是很不好的消息，就凭他们二人想要守住问道桥，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其他地方只有一个人看守的，甚至都不能强行催动问道桥的大阵来对付黑泥怪物，再来上这样一波，怕是就要被攻陷了。

    罗小天沉吟片刻，问道：“死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张开手，一道五行灭世图的虚影一闪而逝。

    “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死去，但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住，保持着将死未死的状态。”

    大光头沉默许久，才叹息道：“跟你说说也无妨，死界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可接触的秘密，但对八大宗门的弟子来说，算是半公开的秘密。”

    “你应知晓，域外天魔便是由世界死去之后的残骸转化而来的，每一个域外天魔都是无比强大，几乎不可能被毁灭的存在。从荒古，到仙古，到如今，域外天魔终结了两个无比强大的时代，让无数的世界毁灭。域外天魔就如同病毒一般，不断的感染世界，将其转化成域外天魔。几乎是无解的。”

    “现在唯一能对付域外天魔的，只有灭世图。但灭世图的炼制也太过困难，要用一个世界作为材料，才能炼制出灭世图来。”

    “于是，在今世，有人做出设想，如果能观察世界是如何转变成域外天魔的，是否能从中探查出其他的对付域外天魔的方法？”

    “所以，便有了死界。”

    罗小天沉默了，他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关于死界的消息，这与他所知道的一致。

    大光头继续说道：“但是，世界转变的过程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观察，一个世界便转化成域外天魔了。所以，在后来，便用大手段将初法阵纹从万界之中擒出来，炼制成问道桥，以其镇压死界，让这个过程变得很缓慢。”

    “……所以，死界并不止一个？”罗小天问道。

    大光头叹息道：“据我所知，这是第五个死界。”

    并不是这个世界原本就叫做死界，即便是再怎么阴暗的世界，也不会用“死”作为世界的名称。因为它即将死去，所以用“死”来作为世界的名称，是极为恰当的。而被称为死界的世界，在这之前还有四个。

    “死界……是怎么形成的？”罗小天突然抬头，看向大光头。

    大光头沉默许久，也看着罗小天，摇摇头：“最适合用来被观察的，自然是从开始到结束全部掌握在手中的。”

    也就是说……全部都是人为的。

    罗小天沉默了。

    死界是人造的。

    没有人能凭空捏造出一个世界来，是用现有的世界制造出来的。

    亲手将一个世界的全部生灵推向死亡，只为了观察其中的变化，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或许它们哭泣过。那些生在这些世界里面的生灵只有绝望，若是说域外天魔入侵，或许还有人能逃出生天。但这种人为的，将一个完好的世界使其转变成域外天魔，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活口。一整个世界的生灵都无法逃离，八大宗门不会允许有谁能活着离开。

    罗小天不知道该如何评论，或许八大宗门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正义的存在。他们可以不惜一切的代价，也可以不择手段。八大宗门并不代表正义，他们维持表面的光鲜只是因为这样最为有利，在本质上，八大宗门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他们只代表强大。

    所以，一切比他们弱小的，都会被他们任意拿捏。他们平时的正义面貌，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丢弃。

    但是，在那些被牺牲的世界的哀嚎中，谁敢出来反抗么？

    甚至，一些其他世界的存在，或许也知晓死界的事情，他们也保持沉默。

    因为……这一切，都是为生存。

    在域外天魔的恐怖之下，生存下去。

    而生存，从来都不是正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