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行?怎么不行了?”闵棠看着第五次被圣隆帝打回来的名单, 整个人已经陷入暴动的情绪中, 无法自拔。
“这, 我说了, 贤妃娘娘莫生气才好。不然,就是我的罪过了。”罗德海舔着一张老脸, 将圣隆帝打回来的名单送过来,就知道在闵棠这里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这件事说到底, 还是圣隆帝做的不地道。
“罗公公说吧, 我还受得住。”再怎么样,有气也不能撒罗德海身上, 做决定的不是他。闵棠心里门儿清,可方才知道名单又一次被打回来时, 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火。
“多谢贤妃娘娘。”罗德海松了一口气,心却不敢放下来。
“圣上是这么说的。张三公子长了一张桃花脸, 五公主和六公主远远看了他一眼,就芳心暗许, 必须要踢掉。不能让她们姐妹二人为了一个才见了一面的外男伤了姐妹之情。刘五公子长得太孔武了些,公主都是娇养长大的,哪能经得起那般糙汉地摧残。胡四公子生得单薄了些,就怕英年早······咳, 逝。杨二公子是个书呆子, 不解风情, 谁嫁给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幸福。许七公子······”
罗德海每说一个, 闵棠额头上的青筋就忍不住爆一根。听完圣隆帝挑完名单上所有人的刺, 她已经忍到了极致。须知,当初贵妃满怀信心挑选的名单被圣隆帝接连打回来三次后都没忍住,撂担子了。淑妃这个奸猾的,在第四次被圣隆帝打回名单后病了,高热不退。如今就剩闵棠一个,有张廉一直在重华宫候着,她想装病都没可能。
脾气上来的时候,闵棠真想冲到含元殿将圣隆帝大骂一顿。满京城的儿郎,就没有一个不被圣隆帝挑刺的。闵棠很想问一问圣隆帝,他的女儿都是天仙下凡不成,非完人不能配?
然而,当她怒气冲冲走到重华宫门口,脑子也就清醒了。这一次,闵棠到是冲出了重华宫,走到一半还是折回去了。
圣隆帝在含元殿里听到罗德海绘声绘色地讲述闵棠知道名单被打回去后,一个一个听罗德海转述他挑刺的话时,不得不忍耐时的情形,哈哈大笑。
罗德海不敢抬头看圣隆帝,他怕他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圣上,您要再这么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忍不住的贤妃娘娘揍上门的。
每次罗德海在转述圣隆帝的话时,听到闵棠捏得咔嚓响的拳头时,心那叫一个颤抖。
“圣上,满京城的才俊能送过来的都在这儿了,您真的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吗?”罗德海隐晦地问圣隆帝的意思。再这么折腾下去,他都跟着受罪呀。
“不急,等贤妃将名单送来再说吧。”
“是。”罗德海脸上笑着,手却往额头上擦了一把汗。
等闵棠将第六次名单送过来时,圣隆帝这一回终于挑出了七个人选。罗德海将名单接过来一看,心里一咯噔。
这些人全是第一份名单里的人!
圣心难测啊!
名单选出来了,罗德海快步走向重华宫,不过头更低了。
当闵棠终于拿到那一份圣隆帝选定的名单后,心中可算松了一口气。有结果就行了,她早就知道圣隆帝是个什么德行,不折腾能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好。至于之前种种,她就当遇到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二傻子。
驸马的人选既定,接下来就是下旨赐婚,为公主修建公主府。圣隆帝下圣旨的同时,礼部和工部忙得热火朝天。闵棠也没歇着,虽说这一次皇后和贵妃淑妃的病好了,但是一次性要为这么多公主备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之,将圣隆帝的七位公主的嫁娶事宜安排妥当,庆历二十年走到了年尾。
新年转瞬即到,今年秦容行踪不定,年节前夕闵棠早就收到他的家书,知道他不会回京过年。秋月和华音则在月前从江南往京城赶,如不出意外,应当能在年节前赶回来。果然,在年节前两人回来了。闵棠的这个春节总算不是一个人在重华宫中守着孤床冷枕度过。
更让闵棠高兴的是,华音的亲事终于在年前定下来了。这人并非江湖儿女,乃是京城定远侯府的二公子宁斐。华音的容貌出色,接人待物令人如沐春风。要不是身份差了些,名门贵胄哪个配不得?
这宁斐与华音此前并未正式见面,只是两人在回京路上遇上了一伙匪徒,二人一个在车内指挥侍卫攻防得当,一个在外抵御匪徒,进退有度,两人联手以少胜多,将一伙匪徒擒获。
擒获匪徒后,华音不想牵扯进这件事中,由秋月出面与宁斐协商,让宁斐将这伙匪徒送到官府中,不必报她们的名字。宁斐没有见到华音,心底却佩服华音一个女子在遇到匪徒时的镇定从容,因此一口应下请求,独立包揽后续事宜。后来,两人在进京城途中又一次相遇了,惊鸿一瞥,宁斐心中对华音念念不忘。
回府后,宁斐找到定远侯夫人打探华音的消息。定远侯夫人是见过华音的,也识得秋月。是以,当宁斐描述秋月的形貌时,定远侯夫人心中就有数。华音除了身份差些,品行样貌她都喜欢。宁斐是她的第二个儿子,因不需要继承家业,自小喜欢往外跑。从前,定远侯夫人为了让宁斐定下来,想着给他选娶一个媳妇,好让他收收心。可宁斐就不是个安分的,一听说她要给他找媳妇,跑得更没影了。如今眼瞧着二十有一了,亲事还没有着落,定远侯夫人心中焦急,还不能在宁斐耳边念叨,就怕宁斐干脆不娶妻生子,浪迹江湖去了。谁曾想,他竟然在路上看上一位姑娘。这位姑娘还是定远侯夫人心中欢喜的人儿,身份差点就差点,只要华音能让宁斐收心,定远侯夫人就烧高香拜佛了。
是以,在确定了儿子的心上人是华音不是别人后,定远侯夫人第二日就往宫里递了帖子。闵棠接见了定远侯夫人,知晓她的来意后,没有立即将此事定下来。她以华音的亲事需征得圣隆帝的同意,她做不得主为由,让定远侯夫人暂且回定远侯府等候消息。
华音此行出门,不但和宁斐一同抵御匪徒,还在途中数度相遇的事,回来的头天晚上,秋月就悉数告诉闵棠了。当时,闵棠就有一种直觉,此事恐怕不会到这里打止。果然不出她所料,没隔几日,定远侯夫人入宫给自己儿子说亲来了。
或许,真正的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闵棠问起华音,若她嫁给宁斐,可否甘愿时,华音虽然害羞,仍然点了点头。那一次共同抵御匪徒的过程中,宁斐始终在前方对敌,将安全留给自己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华音就知道,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随后他们数次相遇,尽管宁斐不知,华音却在路途中慢慢加深了对宁斐的了解。他武艺高强,却不恃强凌弱。他不拘小节,却行事有度。这样的男子,华音的确喜欢。
从秋月哪里探听到了宁斐的身份和定远侯府的情况后,华音细细思量了一番,于是有了宁斐的惊鸿一瞥。
所以说,这一段姻缘能成,乃是神女有情,襄王有意。当然,也有圣隆帝的配合。在闵棠将定远侯夫人想为二儿子宁斐求娶华音的消息告诉圣隆帝后,圣隆帝难得没有说什么,直接下旨给华音和宁斐赐婚,可谓给足了双方面子。
因宁斐的年纪大了,定远侯夫人着急让宁斐成亲,想让华音和宁斐在今年内完婚。
年内完婚,时间上太仓促。闵棠并不想让华音嫁得太匆忙,哪怕定远侯夫人再焦急,闵棠也将时间一压再压。虽然她心中不舍,但是华音大了,总有一日要嫁人。且宫中并非久留之地,闵棠遂从定远侯定下的三个婚期中选了一个靠后的日子,将婚期定在了次年的三月。
婚期既定,重华宫里的事,闵棠也不要华音管了。女子出嫁,能自己绣嫁衣,意义非同一般。如闵棠这等刺绣功夫不堪入目的,另当别论。华音自小跟着秋月习武不假,一手绣工同样非凡。华音的嫁衣没有交给秀娘准备,而是亲手缝制。
闵棠一边看着华音裁剪布料,缝制嫁衣,一边数着日子等秦容的家书。华音和宁斐的亲事定下的那一日,闵棠就给秦容写了一封信。如今,距离信出的日子过去有月余时间,非但如此,上个月的家书也迟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容接到闵棠的家书,听说华音的婚期已定,当即给闵棠回了一封信。说华音成亲之日,他必定回京亲自送姐姐出嫁。只不过信还没有封入信封内,山洪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