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斩蛟营增援,好好为什么不找庙街十三少”鱼不智莫名其妙道。
好好你怎么知道我没找那厮
倪祎苦笑“属下不知。属下借请示需时为由,邀请送信的副城主饮宴,旁敲侧击之下,感觉那副城主知道的也不多。听他的描述,步兵领主似乎对此事非常坚持,心情也很不好,倭岛前线形势大概有些吃紧。”
“有这种事”
鱼不智愕然,倭岛作战的玩家,是在帮逐鹿领义务守城,形势若生变,别府安全指数也会降低,由不得他不重视。鱼不智感到惊讶的是,倘若倭岛那边出了大问题,好好没道理不给自己打招呼,再说贾诩父子已经到任,曲晨也在那边,如有必要,会请天下众帮忙眼自己联络,问题是没动静
什么情况
鱼不智下意识地便想直接联系好好,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悬崖勒马。好好是向飞鱼领求助,而且是让他家的副城主亲自前往,并没有对外声张,自己突然跟好好联络,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秘密太多,摊子太大,露馅机率水涨船高。
真特么蛋疼。
不能直接问,但这种小问题哪能难住鱼不智。翻前线聊天室对话记录,看到运输船队被袭击,大致明白了好好为何突然要增援,这便足够。
“斩蛟营扩编结束了吧”鱼不智问道。
“已完成。”倪祎点头“前番向别府运送物资和技能人才,甘将军带的全是水师老兵,新兵留在飞鱼领继续训练,精锐程度早上来了。战船更不是问题,最先进的船不敢拿出来,次一点的管够,斩蛟营战力没问题。”
鱼不智满意地笑了。
笑,不是因为水师扩军全部完成。
较蛟营情况,领主手册上一目了然,用不着假他人之口。
荀衍回巴郡担任郡丞,飞鱼领便由倪祎和费伯仁负责,一个处理内政,一个当外交吉祥物,看起来分工还算明确。但五大据点中,唯飞鱼领是这种奇葩双轨制,更奇葩的是,两人都挂太守府卒史头衔,开会时一起来
出现这种情况,原因不难猜到,那便是鱼不智对由谁担纲没下定决心。倪祎是自家培养的转职官吏,忠心,勤恳,细心,非常熟悉飞鱼领的情况,考虑到飞鱼领已接近发展上限,倪祎才能足堪应对。可费伯仁是历史人物,虽说不怎么出众,打理好飞鱼领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而且还是费祎族父,又跟刘焉是亲戚,让他居倪祎之下,怎么看都屈才。
论能力和出身,费伯仁比倪祎更适合执掌飞鱼领,但费伯仁资历太浅。
顺便说一下,逐鹿领向不看重资历,却也不可能完全不考虑资历因素,前提是能力是否达标。就拿飞鱼领负责人这事来说,评估认为两人都适任,倪祎比费伯仁资历深的优势才会被考虑。如果完全不念旧情,效力多年的老臣子和新人没有任何区别,岂不是告诉大家,多年的忠诚一文不值
上位者,不是那么好当的。
飞鱼领现行双轨制,只是权宜之计,鱼不智需要更多时间观察并决断,这便是他每每愿意多花些时间,跟倪祎和费伯仁交流的原因。就今日而言,倪祎主动尝试摸信使底细,并形成自己的判断,对飞鱼领驻军情况也了如指掌,种种表现为自己加分不少。
“倭岛终究有我们的利益,让甘宁去吧,出动一千斩蛟营。”鱼不智道。
“诺。”倪祎作礼,准备辞行,又被鱼不智叫住。
鱼不智沉默好久,终于道“飞鱼领那边,放手去做。”
倪祎身体微微一颤,鼻子酸涩,但他只是默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这句话,他等了太久。
倪祎激动莫名。
不是因为那份权力,而是觉得自己的价值终于被认同。
“一千水师,刻日出发行吧,这次算他识相”
好好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不过心中还是畅快的。
心道十三少这厮是记打不记吃,好言相邀,推三阻四,见自己径直找上飞鱼领,才明白本盟主是有脾气的,早干嘛去了好在认罪态度还不错,不仅给了将,还派出一千水师,显有修好陪罪之意
既如此,本盟主姑且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一回。
这就是大度
绵竹城。
刘焉正襟危坐“巴郡急报,羌人卷土重来,羌王和多个大部队齐至,兵锋距离飞地仅五十里。鱼不智再次促请益州军支援飞地,你们怎么看”
“自是不理。”吴懿不假思索道。
上次舆论战,益州府被搞得灰头土脸,吴懿代表州府出面扯皮,更是被鱼不智逼得进退失据,狼狈不堪,最后被刘焉痛骂无能,吴懿颜面尽失,自此对鱼不智恨之入骨。
“不可。”张肃道。
“有何不可”吴懿问。
吴懿是东州士代表,张肃是本土势力领袖,各自代表不同的利益集团,但凡党争,厮杀起来远比个人争斗来得惨烈,是以吴懿早就习惯针锋相对。张肃同意的,他多半反对,反之亦然。争斗得多了,斗争经验越来越丰富,应对也越来越熟练,渐渐形成了条件反射。刚才他说不理,张肃提出反对,吴懿顿时进入了熟悉的党争节奏,当即反诘,不可谓不果断。
张肃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不可,便是不可。”
吴懿暗爽,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你张君矫也有今天
偷瞥刘焉,果见刘焉面沉如水,眸中含怒,生气了,生气了
居然在君上面前信口雌黄,看你怎么收场。
不落井下石,叫什么党争吴懿决定再加一把火。
“鱼不智内连赵部,外结诸侯,嚣张跋扈,目无君上,不奉州府号令。飞地事件,本是逐鹿领咎由自取,然此獠不仅不反躬自省,却着意拖州府下水共御羌人,州府不从,便以狡计蛊惑人心,胁迫州府就范”
“如此行径,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他拿到那么多好处,飞地也正式纳入巴郡管辖,自有抗击羌人责任,有何面目再向州府开口若州府再应允此獠要求,无异于为飞地安全背书,从此被那厮长期讹诈,于君上清誉和威严也多有不利”
“吾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君矫先生,胳膊肘可不往外拐呢。”
“够了”刘焉阴沉的声音响起。
吴懿当即收声,满面惶恐,心中却是得意至极,这把火放得漂亮。
“子远以为,不应理会”刘焉幽幽道。
吴懿正容道“是。”
“不理方便他再发动人手,各州县敲锣打鼓唱大戏”
吴懿一楞,顷刻间出了身冷汗,惶然作礼“属下一时失察,思虑不周”
“哪是一时失察,分明就是糊涂”刘焉咬牙,“你与鱼不智水火不容,便不问缘由反对,也不想想那厮有那么容易打发上次的教育还不够惨痛抑或你觉得老夫脸丢得还不够长点记性”
吴懿面色如土,低头受着,不敢再辩驳。
骂完吴懿,刘焉心情稍好了些,转向张肃道“君矫以为当如何”
张肃胸有成竹,沉声道“得先应下,飞地侧后翼的两部边军准备前出,若飞地情势吃紧,至少得因应作出前出姿态,但我部边军不得冒进,仍以护住飞地侧翼为主要目标,确保逐鹿军撤离战场的唯一生路。”
以益州府的立场,绝对不愿意再替巴郡背锅,但顾忌鱼不智舆论手段,不敢明着见死不救。张肃的提议,明里答应援手,骨子里只是摆出个样子,借口确保逐鹿军后路,行隔岸观火之实。
刘焉心领神会,又问“他若要求州府大军驰援呢”
“大军集结,筹备粮草军械需要时日。”张肃显然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动声色道“益州多山,而且现已进入雨季,道路泥泞,集结速度慢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若再碰上道路垮塌、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寸步难行也不奇怪,即便没能赶上支持飞地,谅不智太守也不好指责州府。”
刘焉满意点头“君矫之言,深合我意,此事便由你负责,且先下去吧。”
张肃作礼,默然告退。
回到自己衙署的张肃,呆坐良久,一声长叹。
议事屋内,只剩下刘焉和吴懿。
刘焉行至吴懿面前,俯身托着对方上臂,仿佛先前痛骂吴懿的不是他。吴懿顺势而起,面色如常,脸上全然看不到片刻前的惶恐和噤若寒蝉。
刘焉叹道“刚才委屈子远了。”
“份内事。”吴懿洒然一笑“属下不过挨几句骂,让张君矫经手此事,无论飞地之战结果如何,巴郡必记恨君矫。君矫再同情巴郡拓土守成艰辛,也很难获得谅解。君矫本高士,若从此死心塌地为州府效力,亦益州之福。”
两人联手挖了个坑,让张肃往里面跳。
张肃即便知道这是坑,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跳,除非他立刻辞官而去。漫说张肃目前还没有背弃刘焉的想法,就算有,他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而是益州世家豪强,退不退,几时退,怎么退,牵连很广,不是临时起意便能下定决心的,所以张肃只能接受。
鱼不智出了名的护短,飞地再起战端,也不知会有多少男儿沙场殒命,州府军始终不到,若逐鹿军损失过大,鱼不智必迁怒益州府,事后一调查,是张肃搞的鬼,鱼不智会有怎样的反应,不问可知。
巴郡怎么可能知道是张肃搞的鬼
方法多的是,譬如,这世间总是不缺胸怀正义的知情人
为什么要让张肃干这脏活
因为张肃表现出对朝廷的忠诚和认同,超过刘焉的忍耐限度
以前还不是很明显,但在处理高原飞地问题时,张肃立场展现较充分。作为益州牧帐下别驾,他居然同情鱼不智的遭遇,并明里暗里替巴郡说话,这是刘焉无法容忍的。然而张肃是本地豪强领头人,代表着益州世间豪族,影响力极大,刘焉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仔细一评估,认为张肃只是三观正,同情鱼不智遭遇出于公心,无意背叛州府,还有救,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出。
不管张肃有没看出端倪,这坑都得跳。
不彻底上刘焉的船,刘焉便不敢继续重用他。
刘焉不是益州人氏,鱼不智是益州人,张肃表现出了对鱼不智的同情,而且是鱼不智跟刘焉直接对立情况下,这便足以致命。没人能保证,张肃不会跟鱼不智勾结,即便张肃个人品行再好,也无法打消刘焉对他的猜疑,政争向来就是这么残酷,没有私人情谊可讲。就算张肃辞官,再换个代表上台,本地势力与东州士的斗争已经先输一阵,不知多少利益被切割出去。
张肃跳坑,刘焉才敢放心用他。
这对吴懿而言肯定不是好事,因为他无法再以此为借口攻击政敌,
吴懿为什么愿意配合刘焉
其实也不难想见,因为吴懿是东州士,东州士必须依附于刘焉,才有资格跟本地势力争夺利益。打击政敌固然重要,帮助刘焉坐稳益州更重要,吴懿再讨厌张肃,这时候也只能坚定地站在刘虞这边。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刘焉端起茶杯,问道“河套胡市可有进展”
吴懿道“族叔亲赴肤施,按行程,还要几天才到。”
刘焉“伯安牧幽州,短短数年,幽州便气象一新,成为富足安居之地,究其原因,辟上谷胡市实为一步好棋,利润极其丰厚。上谷胡市筹备之时,幽州混乱不堪,各大商家并不看好,全赖伯安执意推进,不惜以州税背书,胡市所得也尽为幽州府所有。待胡市建成后大赚,旁人悔不当初,也失去瓜分胡市的机会。”
“老夫牧守益州,为保境安民,少不了整军经武,这便需要大量军资。益州迭经叛乱,税收有限,幸好有吴家替老夫分忧”
“上郡胡市,不容有失,子远当全力以赴。”
吴懿傲然“以吴家在商界实力,必不让君上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