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部分是孔子从出世到离开鲁国前往卫国之前的经历及言论,孔子出身贫寒,野合而生,跟母亲生活在单亲家庭。但是孔子从小好学,并且立志摆脱贫困,追求富贵。成年之后,孔子开设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所私人学校,广泛招生,并且因此而获得名声。
鲁国当时国君被架空,国家的权力和财富都在三桓(季孙、孟孙、叔孙)家族手中,孔子依据周礼而反对三桓窃国。为了寻求政治上的发展,孔子前往齐国,但是并没有成功而回到鲁国。后来孔子被鲁国国君聘为司寇,在司寇的位置上,孔子试图削弱三桓的力量,结果失败,孔子带着失望离开鲁国,前往卫国。
这段时间,孔子所竭力强调的是遵从周礼,以礼治国,将礼的作用鼓吹到了极致。但是在政治上,孔子的表现极其幼稚天真。
1.1(1.1)★★★★★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孔子说:“学了又时常温习,我不是(也)很愉快吗?有朋友从远方来,我不是(也)很高兴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不恼怒,不(也)是一个君子吗?”
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这段话是的第一段?
关于“不亦”,历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不也”;另一种是把“亦”当作强调的语气助词,“不亦”译为“不正是,不就是”。两种解释都是正确,都是表示强调。
这段话有些奇怪,怪就怪在“不亦”这两个字上。这段话中的三句话其实互不搭界,但是都用了“不亦”这样的转折词,都是反问句。那么,使用反问句意味着什么?举个例子,如果有人说“桃子不是(也)很好吃吗”,那么前面一定有一句“苹果固然很好吃”之类的话。所以,在孔子这三句话的前面,一定都还各有一句话。所以,这段话实际上就是在辩解什么,语气中带还有一些无奈。否则,孔子应该说“学而时习之,悦;有朋自远方来,乐;人不知而不愠,君子”。
那么,孔子在辩解什么呢?漏掉的三句话又是什么?这三句话是孔子说的,还是别人说的?
我们尝试来还原现场。
孔子从卫国回到鲁国之后,叔孙武叔前来看望他。为什么是叔孙武叔?因为叔孙武叔对孔子一向就瞧不起。
叔孙武叔对孔子说:“孔老师,你看你学了这么多知识,还是没能弄个一官半职,还是个教书匠,你是不是很郁闷?周游列国这么多年,像个丧家犬一样,最后灰溜溜地回来,在鲁国也没有几个朋友,你是不是很失败?你的学说没人赏识,你的主张没有人认同,是不是说明你这个人的人品很差?”
基本上,这就是漏掉的那三句话。毫无疑问,叔孙武叔是来羞辱孔子的。
孔子是很爱面子的人,这话当然要反驳,于是面带着笑容说:“没有啊,我没问题啊。你看,我的学问虽然没什么使用的地方,可是我经常拿出来温习,不是也很快乐?虽然在鲁国没几个朋友,可是有朋友从远方来,不是也很快乐?虽然没什么人了解我认同我,可是我不生气不恼火,我难道不是个君子吗?”
孔子的反驳是苍白的。首先,学习的目的是什么?答案在中就有,孔子最得意的门生子夏说了:学而优则仕。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出仕,就是为了当官当公务员,而不是拿来温习的。就像你买了电冰箱,却因为总是停电而不能用,只好用来当书柜,这不是很悲剧吗?孔子满腹经纶当不上公务员,只能不断地温习,不是很悲惨的事情吗?同样,身边没有朋友,只有远方的朋友偶尔顺道来看看,不是也很孤独吗?没有人认同你赏识你,你还怡然自得,只能说明你涵养好或者心理素质不错,不能说明你做人成功。
所以,对于孔子来说,真正的快乐应该是当上高级公务员,把知识转化为权力;真正的快乐是周围有很多朋友,经常能够在一起喝酒聊天;真正的快乐是得到大家的认同和领导的赏识,得到应有的社会地位。至于“学而时习之,有朋自远方来,人不知而不愠”都只是无奈之下的自得其乐,都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所以,孔子的这段话充满了自慰、无奈和自嘲,他所说的快乐都是无可奈何的快乐,都是次一级的快乐,都不是他理想中的快乐。
孔子的弟子中,真正得到第一等快乐的人是子贡和冉有,尤其是子贡。中叔孙武叔崇拜子贡而贬低孔子,就是因为他认为子贡是成功者,而孔子是失败者。
现在我们知道,以这段话作为整个的第一段,其实是饱含深意的,因为这段话就是孔子一生的写照——人不知,而不愠(不受赏识);学,而时习之(学问没有用处,只能自我陶醉);有朋,自远方来(国内没什么朋友)。
从这个意义上说,孔子的一生其实很失败。
张王李赵四个大学同学毕业,张实力强横,进入外企当上白领;王父母给力,没毕业就内定政府公务员;李赵二人无路可去,双双考研,李考上和赵落选,待业在家。
一年后再聚,张开车,王买单,李喝酒,赵抽烟。张说:“快哉,富贵人所欲也,老子有钱。”王说:“快哉,学而优则仕,老子有权。”李犹豫半晌,弱弱而言:“我……我……我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赵无言。
盖茨的同学在酒吧遇上了乔布斯的同学,酒酣,大不忿,盖茨同学怒言:“我班没毕业的家伙成了世界首富,为什么?”乔布斯同学哀叹:“我班退学的家伙改变了世界,为什么?”酒吧老板笑言:“人家是学而用之,你们是学而时习之。”
某人家,因为历史和非历史原因,街坊四邻不是冤家就是仇家,平时见面都不带打招呼。突然某日有网友跨省来访,大喜,奔走相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网友至家中,坐定,说:“大哥,收成不好,借点钱用用呗。”
1.2(9.6)
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太宰问子贡说:“孔夫子是位圣人吧?为什么这样多才多艺呢?”子贡说:“这本是上天让他成为圣人,而且使他多才多艺。”孔子听到后说:“太宰怎么会了解我呢?我因为少年时地位低贱,所以会许多卑贱的技艺。君子会有这么多的技艺吗?不会多的。”
这段对话发生在孔子周游列国回到卫国期间,这时候吴国攻打鲁国,子贡代表鲁国前去与吴国谈判。子贡口才了得,竟然和吴国太宰伯嚭成为朋友,而伯嚭是仅次于吴王夫差的权臣,在当时的权力榜上位居世界第二。由于对子贡十分赞赏,伯嚭对子贡的老师孔子十分好奇,又被子贡一通忽悠,因此有了上述的问题。
子贡对孔子的赞扬,一半是真心佩服,一半是在忽悠伯嚭。不过孔子还是很老实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多才多艺,那就是自己出身贫寒。
说说孔子的身世。
孔子本姓子,祖上是商朝商纣王的哥哥微子。后来微子被周武王封在宋国,到春秋初期,宋国内讧,司马孔父嘉被杀,儿子逃奔鲁国。孔父嘉的后代叔梁纥是鲁国有名的大力士,不过家境一般。叔梁纥五十多岁的时候与颜家女子发生一夜情(《史记》称“野合”),之后生下孔子。孔子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并且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去世。孔子的母亲姓颜,颜姓在鲁国有两支,一支是鲁国公族,另一支是被鲁国所灭的邾国人的后代,地位高于野人,但是低于鲁国的士农工商,属于社会底层。不幸的是,孔子的母亲属于后面这个颜姓。万幸的是,叔梁纥死前承认孔子是他的儿子,因此孔子具有士的身份,社会地位高于母亲的族群。
随母亲生活的孔子生活十分艰辛,从小就跟随邻里挣钱糊口。由于社会地位低下,孔子的邻里们只能从事最低贱的社会分工,譬如助祭助丧等等,与死人打交道的时候多。不过孔子正是在这样的一些活动中体会周礼,并且成为丧葬祭祀礼仪的专家,这为他长大以后精通并且宣扬周礼打下了基础。正是因为地位低贱,为了生活,从小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做,所以孔子才能够“多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样。
孔子并不避讳自己出身低贱的事实,同时认为,出身高贵的人往往缺乏才能。相反,倒是后世的统治者们处处“为圣人讳”,竭力淡化孔子是私生子以及出身低微,境界高下,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这句话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君子会认为自己的技能太多吗?不会认为自己的技能多的。
12岁就开始做学徒,还不到15岁父亲去世,就要养活母亲和三个姐妹。先在茶楼跑堂,之后区钟表店做学徒,再之后去五金厂当推销员。这个人,是香港首富李嘉诚。
父亲是非洲黑人,两岁父母离婚,随母亲在印度尼西亚生活,之后由外祖父外祖母抚养。这个人,是美国总统奥巴马。
1.3(9.7)
子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子牢说:“孔子说过,‘我(年轻时)没有做官,所以会许多技艺’。”
子牢,一说是孔子的学生。试,通仕,出仕的意思,也就是做官。孔子年轻的时候,是没有机会做官的。孔子所说的技艺,应当就是百姓谋生的技术。
通常,官宦子女由于生活无忧,很少回去学习谋生的技艺。而穷人家的孩子没有机会当官,不得不多学些手艺来养家糊口,这也就是常说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一公务员处长已婚,与一女勾搭成奸。两人联络多靠电话,后来学会QQ,再赶时髦使用微博。一日,两人商量在酒店开房,以备行房,以为微博是QQ,发评论只能自己两人看见,于是使用手机微博商定时间地点并互递风骚,却不知暴露于网络之中。于是华夏一时震动,遂成一段佳话。
处长长叹:“吾试,故不艺。”
1.4(7.7)★★★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孔子说:“只要自己拿着十余块干肉为礼来见我的人,我从来没有不给他教诲的。”
脩,就是干肉,基本上就是腊肉。孔子的学费就是腊肉,别以为腊肉不值钱,那年头,肉是很值钱的。
孔子长大之后,由于士的身份得到承认,孔子得到了在官办学校的六艺义务教育,六艺,就是书数礼乐射御,士以上贵族阶层必须接受的基础教育。孔子学习非常刻苦,因此很有学问。二十岁之后,孔子应聘前去季孙家族担任管耕牛和管仓库的小官。到三十岁,孔子辞职回家,开设了私立学校。之所以开设私立学校,是因为孔子看到官办学校已经难以为继,大量的士无法接受义务教育,并且义务教育水平低劣。同时,大量的社会底层有学习知识的愿望。因此,孔子决定自己办学,广招学生,传授知识。
上面这句话的含义实际上就是说:“只要交学费,就可以入学。”为什么孔子要说这句话呢?两个原因,第一,很多人不敢来报名;第二,孔子迫切需要很多人来报名。
为什么很多人不敢来报名?因为在中国历史上就从来没有过私立学校,按照周礼的规定,士以上阶层拥有在公立学校受教育的权利。但是同时,并没有给平民受教育的权利。那么,平民有没有资格受教育呢?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完全取决于统治者的态度。用现代话说,这是个法律空白。所以,孔子办私校就是打政策的擦边球,可以说,打擦边球的祖师爷也是孔子。但是严格来说,孔子私校是违背周礼的。
还好,当时鲁国国君被架空,掌权的三桓家族也懒得管这样的事情,孔子的私校因此才能够开张。
孔子的擦边球虽然成功了,可是谁来报名呢?士以上阶层可能质疑孔子的水平和私校的合法性,平民则很害怕自己没有资格受教育。因此,敢来报名的并不多。
为什么孔子迫切需要很多人来报名呢?因为这是孔子养家糊口的饭碗,没有人报名,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拿什么养老婆孩子?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孔子对大家说了这样的话,意思就是:来吧,只要交学费,就可以来学知识。
孔子的学校没有设招生门槛,只要交学费,不论出身,一概招收。
因此,孔子创办学校,也就是为了生活,谈不上什么社会担当。
有人会说孔子只认钱,是拜金主义。但是,拜金主义与等级制度相比,不是人性很多、公正很多了吗?钱是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挣到的,可是那种基于血缘的等级制度就是拼爹,那是从娘胎里的不公正。
记得N年前我们就自诩义务教育了,不过那是家长的义务。后来好了,终于是国家的义务了。不过国家义务不是那么容易给的,要上公立学校,也就是要享受义务教育,需要很多证件的。简单罗列一下:出生证、身份证(全家的——身份证不是本地的,要暂住证或者居住证)、户口本、母亲的计划生育证、独生子女证(超生的要罚款处理书和发票)、房产证(租房的要租赁合同)、父母的社保证、非本地户籍的要在户籍地教育部门开具《就学联系函》等等。
农民工子弟要整这么多证……就算整到了,也未必能被录取。怎么办?农民工学校招生来了:只要交钱,就能上学。
农民工学校,孔子的学校,噢耶。
1.5(15.39)★★★
子曰:“有教无类。”
孔子说:“都可以来学知识,不分族类。”
这句话的翻译历来有些乱七八糟,字数越少,衍生的涵义越多,因此大家都来猜猜猜。从来没有人把这一句话与孔子私校招生联系起来,以为这就是孔子吃饱了没事干发明的名人名言。
这句话与上面的一段话是同期的,也就是孔子私校招收学生期间。
我们不妨来还原现场。
孔子私校门口来了许多人,有士有平民还有野人,大家都很好奇,但是没有人报名。孔子一看,要想办法忽悠他们入学啊。
“你们为什么不报名啊?不想学习知识?”孔子问大家。
“不是啊,我们不是士,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啊。”有人说。
“我们是士,可是不知道来这里学习合不合规定啊。”有人说。
于是孔子回答:“有教无类。”
“有教无类”加上“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就是孔子私校最早的招生口号。
所以,“有教无类”并不反映孔子的境界,而只是招生的策略或者说原则而已。而“有教无类”的反面依然是等级制度,以及后来的户籍制度。
事实上,孔子私校早期的招生情况很不理想,在为数不多的学生中,大多数都是平民阶层,譬如颜繇、子路等等。直到后来孟孙家的南宫敬叔来投学,才为学校撑起了一点面子,学生的层次也才开始提升到士一级。
为了扩大招生,孔子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一个重要的办法就是“镀金术”或者“留洋术”。孔子在南宫敬叔的帮助下,从鲁国公室申请到了一笔“留学经费”,于是在南宫敬叔的陪同下前往当时的周朝伟大首都洛邑(今天的河南省洛阳市)游学,据称曾经前往当时天下第一学者老子那里请教,两人混得关系不错。后来,孔子回到鲁国,大肆渲染老子如何高深莫测,自己与老子怎样学术切磋之类。于是,整个鲁国都知道孔子去了伟大首都留学,并且与天下第一高人老子关系非同一般,这说明什么?说明孔子的学问也了不得啊。于是,很多人前来报名。
不要以为这是笔者的妄断,《史记》中太史公很巧妙地说明了这件事情,这样记载:孔子自周反于鲁,弟子亦稍进焉。翻译过来,就是孔子从伟大首都回来之后,很多人前来报名了。太史公为什么要提这样一句?《史记》中很多这样的记载都颇含深意,太史公看问题的深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而言语之精妙只能让后人叹为观止。
××媒体前段时间猛烈抨击××市政府每年给机关幼儿园的数千万的财政补贴,机关幼儿园收费便宜、设施先进、服务周到。不过,不是人人都能上机关幼儿园,你要是公务员的子女才行。事实上,每座城市都有数量不等的享受财政补贴的机关幼儿园,而且只有公务员的子女能够享受。这就是:有教,有类。
此外,稍为大一点的城市,都会有一所学校主要面向官员子女招生。这,也是:有教,有类。
只有农民工学校例外,这里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
1.6(14.5)★★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耕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南宫适问孔子:“羿善于射箭,奡善于水战,最后都不得好死。禹和稷都亲自种植庄稼,却得到了天下。”孔子没有回答,南宫适出去后,孔子说:“这个人真是个君子呀!这个人真尊重道德。”
孔子为什么赞扬南宫适呢?因为南宫适的问题说明了一个道理:有才无德,才能反而会成为灭亡自己的武器。品德高尚的人,即使你不去争夺,天下人都会遵从你。
羿,夏代有穷国的国君,善于射箭,曾夺夏太康的王位,后被其臣寒浞所杀。传说中后羿射日,就是他干的,嫦娥是他的老婆。奡(音奥),寒浞的儿子,后来为夏少康所杀。奡力大,善于水战。禹,夏朝的开国之君,善于治水,注重发展农业,大禹治水就是他老人家。稷,周朝的祖先,又为谷神,教民种植庄稼。
南宫适就是南宫敬叔,是孟孙家族家长孟僖子的儿子,孟懿子的弟弟,鲁国的钻石王老五。孟僖子当初随鲁国国君出使楚国,因为不懂周礼而出丑,回国后就下决心让两个儿子好好学周礼,听说孔子精通周礼,就让南宫敬叔来学习。南宫敬叔就成为孔子学生中地位最尊崇的一位,也成了孔家私校的招牌。南宫敬叔虽然出身高贵,但是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学习认真并且对老师很尊重。因为家族的地位,南宫敬叔还说服鲁国国君出人出车出钱,资助孔子前往周朝伟大首都洛邑参观学习,这让孔子感念了一辈子。从历史记载看,南宫敬叔很可能早夭。
那么,对于南宫适的这个问题,孔子为什么不回答呢?为什么要在南宫适走之后赞扬南宫适呢?大致的分析,孔子是一个讲周礼又讲面子的人,从社会地位讲,南宫适是上大夫,自己不过是个士,地位相差悬殊;但是,在学校里,自己是老师,南宫适是学生。因此,孔子可能觉得这个时候措辞比较困难,居高临下不好,太谦卑了也不好,当面表扬又容易被理解为奉承。因此,索性不说话。
类似这样不好回答干脆就不回答的情况,还有其他好几例。
乱世之中,炫耀武力接近于自取灭亡。相反,韬光养晦,低调发展往往能够笑到最后。
1.7(5.2)★★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孔子评论南容说:“国家有道时,他有官做;国家无道时,他也可以免去刑戮。”于是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
南容,就是南宫适,南宫适字子容,因此又叫南容。孔子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南宫适这个钻石王老五,当然是再好不过。那么有两个问题,南宫适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为什么能看上孔子的侄女?孔子又怎么可以做侄女的主?
孔子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作孟皮,天生腿有残疾。孔子和哥哥岁数相差较大,并且在孔子成年之前没有见过哥哥,两人之间的关系按理应该比较疏远。可是,两人的关系事实上不错,猜测可能是孟皮在孔子的身份认证上很关照弟弟。
孔子的侄女就是孟皮的女儿,出身一般,大概是长相出众,因此被南宫适看中。而按照周礼,如果家中长子有残疾,就不能担当家长。孟皮天生腿有残疾,因此孔子应该是孔家的家长,从这个角度说,孔子有权力替侄女做主。也有可能当时孟皮已经去世,孔子因此替侄女做主。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姻缘,孟皮全家除了欢天喜地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孔子评价南容的话,不是已经发生过的,而是按照南容的性格推算出来的。
现在我们知道,出身豪门,身家万贯,而能克勤克俭,保守家业,不容易;根正苗红,仕途顺利,而能不骄不躁,免于刑戮,也未必容易。富贵子弟,而能保持平常之心,不容易。
1.8(11.6)★★★★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南容三次执圭求婚,孔子把侄女嫁给了他。(注:传统所有译法,都把“三复白圭”说成三次诵读“白圭”之诗。)
白圭之诗指《诗经·大雅·抑之》的诗句“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兰之玷,不可为也”,意思是白玉上的污点还可以磨掉,我们言论中有毛病,就无法挽回了。这是告诫人们要谨慎自己的言语。
但是,这样的解释未免牵强了一点。圭,古玉器名。长条形,上端作三角形,下端正方。春秋时期贵族朝聘、祭祀、丧葬时以为礼器。春秋时期,求婚时要送礼的,叫做纳彩。诸侯一级送圭,士一级送雁。孔子时期的鲁国已经礼崩乐坏,三桓的礼数都按照诸侯的级别。因此,南宫敬叔三复白圭不是三次念诗,而应当是三次执圭求婚,孔子婉拒两次之后,第三次接受,这样以显示南宫敬叔的诚意。而且,婉拒两次之后才答应,这也是当时的规则。
为什么历来的译法都要把圭玉说成“白圭”之诗呢?因为南宫敬叔执圭求婚是不符合周礼的,孔子竟然接受,岂不是有违孔子的一贯信念?岂不是给孔子脸上抹黑?所以,为圣人讳,历朝历代篡改了这句话的原意。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好礼送给丈母娘;拒绝一次不要紧,说明送礼不够勤。
1.9(5.1)★★★★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孔子评论公冶长说:“可以把女儿嫁给他,他虽然被关在牢狱里,但这并不是他的罪过呀。”于是,孔子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女儿嫁掉了,嫁得有点匆忙啊。为什么匆忙把女儿嫁给一个罪犯?看看背景吧。
公冶长是谁?有说是孔子的学生。不过,先来看看公冶这个姓氏。
公冶,出自姬姓,为季孙氏的后代。季友有后人叫季孙冶,字公冶,季氏的始祖便是季孙冶。所以,公冶长是季孙家族的人。有记载公冶长是齐国人,这很正常,鲁国人移民齐国的非常多,就像今天移民美国一样。所以,孔子除了欣赏公冶长这个人之外,恐怕还看重他的季孙家族的背景。
侄女嫁给了孟孙家,女儿嫁给了季孙家的疏族,在攀高枝傍大款这一点上,孔子与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公冶长没有什么成就,他的家族背景也并没有能够帮上老丈人。可以说,孔子嫁女不太成功。
关于公冶长,有一段明显是后人杜撰的小故事。说是公冶长通鸟语,一天,他听到鸟叫:“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个虎驮羊,你吃肉,我吃肠。”于是公冶长认为是老虎咬死了一只羊,就赶到南山去看个究竟。谁知到了南山,竟是一个人在那里被杀。这时,恰巧官府的人赶到,把他当做杀人疑犯抓了起来。公冶长说他受了鸟骗,官府的人就命人把米用盐煮了喂给笼中的鸟吃,然后把鸟提到公冶长面前。小鸟边吃边叫,官府的人问:“这小鸟叫的是什么?”公冶长说:“小鸟说米里有盐。”官府的人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就释放了他。这段故事,就是为公冶长入狱找个好听的理由。至于公冶长究竟为了什么入狱,不详。
看过一个人,然后在他处于低谷的时候去攀亲,这相当于股市上的逢低吸纳。但是一定要看清楚,如果把垃圾股看成了潜力股,那就一辈子高度套牢了。
1.10(3.1)★★★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孔子谈到季氏,说,“他用六十四人在自己的庭院中奏乐舞蹈,如果这样的事都能容忍的话,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容忍?”
鲁桓公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鲁庄公、庆父、叔牙和季友,鲁庄公死之后,庆父和叔牙想要篡位,结果季友先后杀死了两个哥哥,成语“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就出于这里。但是季友出于对两个哥哥的歉意,因此决定自己三兄弟的后人世代继承职位,世袭司徒(季孙)、司马(孟孙)、司空(叔孙),共同执掌鲁国国政,因为三家都是鲁桓公的后人,被称为“三桓”。三家团结一致,因此实力越来越强,国君反而成了摆设。原本鲁国是六卿制,三桓之后,逐渐取消了另外三个卿,只有三桓具有卿的级别。此外,三桓基本瓜分了鲁国的土地,军事和经济实力远超国君以及其他家族,地位更加不可动摇。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实力和地位,他们不把国君放在眼里,公然违背周礼。
古时一佾(音义)为八人,八佾就是六十四人,据《周礼》规定,只有周天子才可以使用八佾,诸侯为六佾,卿大夫为四佾,士用二佾。季孙是正卿,只能用四佾。
当时的情况是鲁昭公祭祀鲁襄公,同时季平子祭祀季友。按照规定,鲁国可以使用天子规格的礼仪,因此祭祀鲁襄公用祭祀天子的标准。于是,鲁襄公的庙里上演祭祀舞蹈,舞蹈名称为《万舞》,一共需要六十四名演员,组成八八演出方阵,称为八佾。与此同时,季孙家的祭祀竟然也采用天子规格,也上演《万舞》。
当时三桓基本上瓜分了鲁国的地盘,鲁国国君的地盘已经非常小,国库收入越来越少,已经无力支撑国家歌舞团等机构,因此不得不解散,原本属于国家公务员的艺人们只能自谋出路。国家有祭祀的时候,就花钱请他们来表演。这次祭祀,因为两家撞车,艺人们就必须做出选择了。一来畏于季孙家的权势,二来见钱眼开,谁出价高,就去谁家表演。结果,大家纷纷去了季孙家,于是季孙家上演正宗《万舞》,而鲁襄公的庙里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艺人在跳《万舞》。
孔子认为季孙家做得太过分,国君不应该再容忍下去,应该采取行动了。这是典型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好那时没有文字狱,否则因为这句话被抓起来,岂不是冤大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成语,出于这里。
2001年,张治安升任安徽省阜阳市颍泉区党委书记后,建造“阜阳白宫”,外形酷似美国白宫的政府办公大楼让张治安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白宫书记”。2010年2月8日,张治安因受贿罪、报复陷害罪一审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张治安就属于“八佾舞于庭”,以为这还是春秋时期的鲁国?
1.11(3.2)★★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在祭祖完毕撤去祭品时,也命乐工唱《雍》这篇诗。孔子说:“(《雍》诗上这两句)‘助祭的是诸侯,天子严肃静穆地在那里主祭。’这样的诗句,怎么能用在你三家的庙堂里呢?”
《雍》这篇诗是天子祭祀的时候唱的,结果三桓竟然拿来用了,孔子对此非常气愤。那么,天子祭祀的歌曲鲁国人怎么会呢?因为当初周公对周朝贡献巨大,因此在周公去世之后,周成王特地批准鲁国用天子之礼祭祀周公,鲁国因此才有天子之礼。
这一章紧接着上一章,都是在批判三桓违背周礼。从历史记载来看,这是孔子最早开始强调周礼。此前,孔子对周礼只是爱好,并没有看得这么重。为什么这样呢?从孔子的身世看,从小为了活命而奔波,是没有可能忧国忧民的。长大之后在季孙家打工,对周礼的了解更多了。后来自己开办私校,就开始讲解周礼。到这个时候,出于教学的需要,孔子对周礼的学习和研究都上了层次,再加上学校的收入状况越来越好,孔子才有了忧国忧民的物质基础和知识积淀。为什么要强调周礼呢?首先是孔子认为周礼是完美的制度体系,其次则是唱什么吆喝什么,自己最精通的就是周礼,不强调周礼强调什么?
事实上,孔子在此之前对周礼并不那么看重,历史有记载的违背周礼的事情,孔子做过三次半。
第一次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孔子的母亲因为在孔家没有正式的名分,本身也是平民阶层,因此没有资格葬在孔家的墓地。那时候孔子才十七岁,年轻气盛胆子大,决定以暗渡陈仓的方式来葬母亲。首先,孔子将母亲的棺木运到了五父之衢,做出要下葬在这里的架势。五父之衢是什么地方?
关于五父之衢是个什么所在,历来说的说法是曲阜城外某地,其实这又是为圣人讳。当初三桓瓜分公室部队,先在鲁僖公的庙门前进行盟誓,然后去五父之衢诅咒。《左传》中几次提到五父之衢诅,都是去诅咒的。古人盟誓和诅咒是很讲究地点的,特别是鲁国人。既然专门去五父之衢诅咒,说明这是一个凶地,恶鬼出没的所在。不是乱葬岗,就是刑场。而如今孔子将母亲在这里出殡,自然不是刑场这样的地方,因此一定是乱葬岗。
等到亲戚朋友们都走了之后,孔子在邻居车夫的帮助下,悄悄地将母亲的棺木运到了防地孔家的祖坟,与父亲叔梁纥合葬。按《史记》记载:孔子母死,乃殡五父之衢,盖其慎也。陬人挽父之母讳孔子父墓,然后往合葬于防焉。
这件事情,孔子的行为令人赞赏,可以说智勇双全。但是,是违背周礼的。这件事情,孔子应该是得到了异母哥哥孟皮的默许,或者在做了之后,孟皮并没有追究。后来孔子对哥哥一家很关照,与此应该有很大关系。
第二次违背周礼是在孔子服孝期间,当时季孙家大宴整个曲阜的士,有歌有舞有酒有肉。孔子听说了,穿着丧服就去了,结果被门口接客的阳虎给赶了出来。有人说这是阳虎故意羞辱孔子,甚至有人说这是阳虎设的计谋。其实,稍动脑子就知道,孔子岁数又小,家里又穷,又住在贫民窟,阳虎怎么会认识他?阳虎之所以赶他出来,是看他穿着丧服,按照周礼,服丧期间不可以参加这样的活动。按《史记》:孔子要絰(音迭,春秋时期服丧时结在头上或腰间的麻布带子),季氏飨士,孔子与往。阳虎绌曰:“季氏飨士,非敢飨子也。”孔子由是退。
这件事情,是孔子少不更事,没什么好指责的,不过确实是违背了周礼。
第三次违背周礼是孔子结婚。按照周礼,同姓不婚,也就是同姓之间不能结婚。可是孔家是宋国移民,宋国的规矩是按照商礼的,讲究的是族内婚,也就是同姓结婚。孔家虽然移民到了鲁国,可是世世代代从宋国娶亲,保持了商礼。到了孔子这一代,孔子从来没有接触过商礼,大概也不知道,所以很可能是哥哥孟皮做主,为他从宋国娶了老婆丌官氏,毫无疑问属于族内婚。
这件事情不怪孔子,也合理合法,但是确实违背了周礼。
第四次就是孔子开办私校,有教无类地招生,打了周礼的擦边球,就算是违背了半次周礼吧。
所以,孔子并不是天生就遵从和推崇鼓吹周礼的,相反,年轻的时候他还有些藐视周礼。因此,孔子正式成为儒家是在他办了私校之后,也就是三十岁之后的事情了。
国是别人的国,堂是别人的堂,诗是别人的诗,生个什么闲气?老老实实当自己的教书先生吧。
1.12(15.27)★★★★
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孔子说:“花言巧语扰乱了理性的克制,小事不忍耐,就会败坏大的谋划。”
鲁昭公在对付三桓的问题上原本非常谨慎,儿子公为多次劝说父亲动手,都被鲁昭公痛斥。可是,最终在季公若、臧昭伯、郈昭伯等人的鼓动下,鲁昭公还是没有能够忍耐下去,贸然动手攻打季孙家,结果三桓联手击败鲁昭公,鲁昭公仓皇出逃齐国。
对于鲁昭公等人的贸然行动,孔子批评说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此前“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是他说的,究竟哪一个对?事实证明,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要忍。所以,孔子的感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也从现实中得到教训,因而得到进步。
我们常说“事后诸葛亮”,其实,还有“事后孔夫子”。
忍,还是不忍?不取决于对方无礼的程度和自己愤怒的程度,而取决于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及动手的时机。“是可忍孰不可忍”和“小不忍则乱大谋”都是孔老师说的,自相矛盾,哪一句是对的?不看广告,看疗效。
1.13(7.14)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孔子在齐国听到了《韶》乐,有很长时间尝不出肉的滋味,他说,“想不到《韶》乐的美达到了这样迷人的地步。”
鲁昭公仓皇出逃齐国之后,孔子一来担心自己的言论被三桓清算,但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干革命要跟对人”,他认为鲁昭公一定会回来,因此趁鲁昭公落难的时候去齐国投奔鲁昭公,一定会被鲁昭公器重,一旦鲁昭公回国,自己就能跨入仕途了。因此,孔子随后前往齐国投奔鲁昭公。
从策略上说,孔子的做法有道理,因为如果不是鲁昭公落难,自己这样出身卑微的人是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鲁昭公的,此时冒险一搏,说不定真有机会。这个道理,其实跟当初把女儿嫁给公冶长是一样的。但是,孔子的判断出了问题,或者说实际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得多。随同鲁昭公出奔的鲁国贵族们因为担心三桓派人来请鲁昭公回去,因此拒绝任何鲁国来的人见鲁昭公。因此,到齐国之后,孔子并没有能够见到鲁昭公。但是,这个时候孔子又不敢回鲁国,不得已,就在齐国住下来,并且依靠朋友帮忙,在齐国世袭上卿的高昭子家找到了一份工作,成了高家的家臣,就是成了自己所说的“陪臣”。
在一个偶尔的机会听到了韶乐,孔子非常兴奋。韶乐史称舜乐,舜所作之乐。夏、商、周三代均把《韶》作为国家大典用乐,姜太公入齐,韶乐传入齐国。而高家世为上卿,因此可以演奏韶乐。
三月不知肉味,说明孔子是个音乐发烧友吗?不是的。音乐发烧友是对音乐本身痴迷,而孔子是对音乐所表达的礼情有独钟。
好音乐让人陶醉痴迷,茶饭不思。同时,烂音乐让人恶心作呕,也是茶饭不思。
1.14(12.11)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齐景公问孔子如何治理国家。孔子说:“做君主的要像君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齐景公说:“讲得好呀!如果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虽然有粮食,我能吃得上吗?”
这是孔夫子关于用周礼治理国家的最著名言论,并且在此后的几千年里被广泛应用。
孔子的治国理念就是恢复周礼,国君按照周礼的要求去做国君,大夫依照周礼的要求去做大夫,每个人都按照周礼的要求去做自己,这样国家就治理好了。其实,孔子的说法一点没错,从理论上说这是最好的社会。问题是,时代已经不同了,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周礼对于大家都没有吸引力了。
但是,君君臣臣跟忠君没什么关系。很多人以为这是孔子的“忠君”语录,大错。
后来说到三纲五常,中间有个“君为臣纲”,大家以为是孔子的发明,其实不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孔子说过什么“三纲五常”,都是汉代的马融捏造的,“三纲五常”的实际发明人是汉初的董仲舒。
再后来,又有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大家也以为是孔子的发明,其实这句话到明朝才有,是一句戏词,跟孔子没有任何关系。
孔子本人对于忠君没有什么兴趣,这在后面会讲到。
借助于高昭子的引荐,孔子得以见到齐景公,推销自己的治国理念。当时的齐国和当时的大多数国家一样,国君的地位岌岌可危,国内权臣的影响力和权力原来越大。齐国的陈家富可敌国,其影响力超越国君。因此,齐景公对于孔子的说法还是比较欣赏。
君臣父子的说法是永远的真理,那就是各安其位,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过,从古到今,君臣父子的关系在变化,也就是说定位在变化。如果公仆像公仆,主人像主人,这个社会就和谐了。反过来,如果主人像仆人,仆人像主人,那与和谐社会就是南辕北辙,学雷锋也不管用。
1.15(1.5)★★★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孔子对齐景公说:“治理一个拥有一千乘兵车的国家,就要严谨认真地办理国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诚实无欺,节约财政开支而又爱护官吏臣僚,役使百姓要不误农时。”
旧译中都没有提到这是孔子与齐景公的对话,因此也就无法理解这段话的针对性。为什么断定这是孔子与齐景公的对话呢?首先,千乘之国是大国,当时拥有这样实力的国家只有六个国家,分别是晋楚吴秦齐鲁六国,六国中,孔子一生只去过齐国和楚国,但是只去过楚国的方城山外。而孔子见过的国君,只有鲁国、齐国和卫国三国。因此,这段话,孔子只能对鲁国国君或者齐国国君齐景公说。
当时的情况,鲁国国君有名无实,而齐景公在位,十分奢侈,大兴土木,并且不顾农时征用百姓,导致怨声载道,这在史籍中有明确记载,而孔子这番话中,“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很明确地就是在针对齐景公的这一点。劝齐景公要节俭,不要太奢侈,同时要按照周礼的规定,在农闲的时候搞工程,农忙的时候让老百姓安心种地。
所以,毫无疑问,这是孔子与齐景公的对话。对于孔子的这番说法,齐景公表示赞同。
再来看看什么叫乘,春秋时期以车战为主,通常出兵,只说车多少乘,不说人数。按《司马法》所说:车一乘有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叫徒兵。这样的配置类似于后来的坦克和步兵的配置。所谓的甲士三人就是:战车上左面的“射”,用弓箭,作远程攻击;中间的“御”是驾驶员;战车是一车四马,可以理解为四驱车。中间两匹为“服”,左右两边的称“骖”,或“騑”;右面的“车右”,执戈盾,作近战防御。甲士三人中,“射”“御”都是经过贵族教育的,周朝时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都是贵族的课程;而“车右”更是选孔武有力、忠诚果敢的勇士担任。“甲士三人”都是贵族精英和无敌勇士,可见车有多重要,不是人人都可以上去舞两下的。简单地说,车就像后来的高尔夫运动,那是贵族运动。而战车后面的徒兵,就是一般战士了,也就是工农子弟甚至奴隶。
甲士三人的位置一般是固定的,但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君主、主将坐在车上的时候。当此时,主将居中,御者居左,车右位置不变。由于主将在该车上,所以车右更是勇士中的勇士,类似警卫团团长;而御者是偏在一侧驭马驾车的,更得技术超群。
所以《左传》中介绍战争时,基本都要说明主将的御者和车右。
那么“千乘之国”是什么意思?根据《周礼·夏官·司马》,“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将皆命卿。二千有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
翻译一下:军队建制,每一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军的统帅为卿;一军有五师(二千五百人),师的统帅为中大夫;每师有五旅(五百人),旅的统帅为下大夫;每旅有五卒(一百人),卒长为上士;一卒有四两(二十五人),两的头目叫司马,军衔为中士;每两有五伍(五人),头目为伍长。
不过,司马后来成为军中执法官的名称。
王室共有六军,也就是中央军,六军中有一支特殊的部队,属于王室直属护卫部队。这个军由周王亲自指挥,比其他的军多一个师,所以这个军又称为六师,共是一万五千人。不过,到了东周时期,王室的人力财力都不足,早已经无法支撑六军,从三军、二军到最后连一军也凑不齐了。
诸侯军队的编制最多三军,依照爵位高低和国家大小确定,譬如齐国和鲁国都是三军编制,也就是说最多三万七千五百人的军队。而这些军队在战争时期必须听从王室的调动,也就是地方武警部队的意思。通常的小国,就只给一军的编制。
简单计算一下就能发现,三军的建制是五百乘战车。也就是说,齐国和鲁国的军队编制也就是五百乘。那么,千乘从哪里来?齐鲁都是大国,从建国之初开始扩张,因此,军队早就超过了三军的规模。不仅齐鲁,当时的大国的战车都在千乘以上了。
所以千乘之国,就是指当时的大国。
“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孔子的话当然是对的,但是,孔子的话并不全面。按照管子管理齐国的理论,丰年不要建宫室,灾年建。灾年秋收之后,老百姓收成差,生活困难,这个时候建宫室,正好给老百姓挣钱的机会,等于是解决就业,找个救济老百姓的机会。中国近年来采取拉动内需政策,通过国家投资,来解决就业和经济增长,这是两千五百多年前管仲就实行的了。所以,节用是有条件的,并不是只要节用就是对的。
1.16(18.3)★★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齐景公招待孔子,对孔子说:“要像鲁国把国政完全交给季孙家那样,把齐国的国政交给你呢,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呢,你可以得到介乎季孙和孟孙家之间的那种重用。”又说:“我老了,不能用你了。”孔子离开了齐国。
其实这是不同时间说的两段话,第一段是齐景公准备重用孔子,第二段是拒绝重用孔子。第一段的意思是:要像鲁国把国家完全交给季孙家那样把国家交给孔子,那是不行的,不过呢,可以给你仅次于季孙那样的地位。
孔子君君臣臣的说法在一开始是打动了齐景公的,因此准备重用他,这才有了第一段话。可是,齐国国相晏婴一向就讨厌孔子的学说,认为孔子的学说腐朽不堪并且只讲究繁文缛节,讲究排场,完全华而不实,大而不当。此外,孔子此前曾经议论过晏婴,讽刺他先后事奉三任君主,并且此前的两任君主被杀,晏婴都没有跟着死,因此是个不忠的人。基于以上的两点原因,晏婴极力反对齐景公启用孔子。由于齐景公对晏婴言听计从,于是决定放弃孔子,这才有了后面一段话。
在确定在齐国没有政治前途之后,此时已经在齐国待了一年的孔子失望地回到鲁国,继续开他的私立学校去了。
这里孔子有一个教训,那就是无论到了哪里,千万不要随便议论当地的权贵。想在哪里发财,首先要跟当地的老大搞好关系。
孔子的政治智商大有欠缺,既然想移民齐国,怎么能批评齐国首相呢?就算在鲁国的时候批评了,到了齐国,也该换个嘴脸去拍马屁啊。
1.17(16.2)★★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孔子说:“天下有道的时候,制作礼乐和出兵打仗都由天子做主决定;天下无道的时候,制作礼乐和出兵打仗,由诸侯做主决定。由诸侯做主决定,大概经过十代很少有不垮台的;由大夫决定,经过五代很少有不垮台的。如果是大夫的家臣执掌国家,超不过三代就要垮台。天下有道,国家政权就不会落在大夫手中。天下有道,老百姓也就不会议论国家政治了。”
孔子的论断是有道理的,政令出自中央,国家就不会乱。相反,如果政令出不了中央,地方各自为政,国家想不乱都不行。为什么说礼乐征伐出自诸侯,十代之后就不行了呢?因为上行下效,地方不听中央的,所以春秋后期各国都出现家族割据,就是这个原因。
鲁国的情况,自从三桓掌握政权,国君就被架空。到孔子时期,三桓本身被家臣架空,于是鲁国成了家臣的天下。当时,是季孙家的管家阳虎呼风唤雨,三桓都要听他的。孔子认为这严重违背周礼,因此阳虎蹦跶不了多久。因为瞧不起阳虎,孔子蔑称他为“陪臣”,意思相当于马仔或者跟班。
回到鲁国,孔子看不惯家臣执掌国家的现状,继续议论鲁国的国是。能够这样直截了当地批评甚至诅咒当权者却没有被文字狱,当时鲁国的言论环境看来是相当的好。
身为一个私立学校的校长,如此议论国政,可见,孔子确实是个愤青。
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这话在今天并不全面,即便天下有道,庶人也会议,因为任何事情要让所有人满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天下有道,就不怕庶人议,就鼓励庶人议。反之,天下无道,就不敢让庶人议,就要千方百计阻止庶人议。
1.18(16.3)
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孔子说:“鲁国国君失去国家政权已经有五代了,政权落在大夫(指三桓)之手已经四代了。所以三桓的子孙也衰微了,也不得不听命于家臣了。”
这一句紧接着上一句,意思是说三桓快完蛋了。这样的说法,换了别的朝代,是要被判颠覆政府或者诽谤罪的,自己被杀还在次要,灭九族都有可能。由此,再次赞扬鲁国统治者的开明和豁达。
从鲁宣公开始,经历了鲁成公、鲁襄公、鲁昭公,到当时的鲁定公,鲁国国君已经有五代不能执掌国政了。而季孙家从季文子开始,经历了季武子、季平子,到现在是季桓子(季孙斯),已经四代执掌鲁国国政了。季桓子此时被家臣阳虎胁迫,反而成了阳虎的傀儡。因此,孔子大胆预言三桓家族将会衰微。
不要担心世袭,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1.19(17.25)★★★★★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孔子说:“只有女子和小人是难以养的,亲近他们,他们就会无礼,疏远他们,他们就会抱怨。”
这段话的意思很清晰,就是孔子在说女人和小人不好养的。我们要弄清楚的是孔子怎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有助于判断孔子是不是歧视妇女。孔子瞧不起小人是没问题的,因为小人都是下层阶级,不能把孔子怎么样。可是,女人并不是如此,至少国君的老娘你就惹不起,况且国君还有老婆和姐妹。从孔子的其他言论中,我们看不到他歧视妇女的迹象。那么,为什么孔子要说女子难养呢?
孔子接触到的小人比较多,很多学生就都是出身于小人,孔子尽管瞧不起他们,看在学费的分上,也还是招了他们并且努力把他们变成君子。不过,从这段话在原著中的位置来看,这里所说的小人,孔子很可能是指宰我。在孔子看来,宰我就是这样的人。
孔子说女子难养,我们首先就要弄清楚他养了几个女子。算一算很清楚,老娘没有让他养,他养的就是老婆丌官氏和女儿而已,女儿不存在无礼和抱怨的问题,因此孔子所说的这个女子,实际上就是特指自己的老婆了。孔子跟老婆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好,大致就是老婆对孔子不满,嫌他挣钱少或者不够浪漫之类,总之,就是无礼和抱怨。最终,孔子一怒之下,把老婆休掉了,赶回了宋国老家,再也没有见她。
所以,这段话可以说是孔子因宰我而推及小人,由老婆而推及女人。
其实,孔子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那时候女人不能出去工作,只能由男人养着,而有些女人确实挑三拣四,抱怨不断。
即便到了现在,仍然有些女人是难养的,哪些女人?二奶。二奶基本上符合孔子所说的“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的特点。所以,孔子的话可以改成“唯二奶与二爷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1.20(17.1)★★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途。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阳货想见孔子,孔子不见,他便赠送给孔子一只做好的小猪,想要孔子去拜见他。孔子打听到阳货不在家时,往阳货家拜谢,却在半路上遇见了。阳货对孔子说:“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孔子走过去。)阳货说:“把自己的本领藏起来而听任国家迷乱,这可以叫做仁吗?”(孔子回答)说:“不可以。”(阳货)说:“喜欢参与政事而又屡次错过机会,这可以说是智吗?”(孔子回答)说:“不可以。”(阳货)说:“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年岁是不等人的。”孔子说:“好吧,我将要去做官了。”
阳货就是阳虎,本是孟孙家的疏族,在季孙家打工,结果混到了总管家的位置上,等到季平子死后,阳虎绑架了季康子,胁迫季康子听从自己指挥。从此,鲁国政权其实就在阳虎手中,孔子所说的“陪臣执国政”就是指阳虎。阳虎想对付三桓,知道孔子很有学问并且对三桓不满,因此想拉拢他来帮助自己。
孔子很想做官,可是如果投靠阳虎,有两个心理障碍;第一,自己公开批评和讽刺过阳虎,如果投靠他,很没面子,并且这与自己的政治主张背道而驰;第二,孔子和阳虎之间有过节。当初季孙家大宴曲阜所有的士,孔子也去混顿酒肉,那时候母亲刚去世,孔子穿着孝服就去了,结果被当时负责接待客人的阳虎给赶了出来,还说“我们请士吃饭,不是请你这样的人”。孔子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对阳虎一直满怀怨恨。再后来,孔子在季孙家打工,阳虎则是他的上司,这个时候,阳虎倒没有刁难他。
正因为心底矛盾,孔子在接到礼物后,还是犹犹豫豫前去还礼,碰上阳虎,孔子习惯性地有些畏惧。被阳虎一通说,孔子实际上已经准备出仕了。遗憾的是,随后发生的巨变让孔子的当官梦破灭了。
孔子想当官,又要面子,怕别人说他是两面派。对阳货,既心有怨恨,又抱有期望。所以,行事说话难免自相矛盾。骨子里,还是想当官,不过想有面子地当官。后世很多腐儒就是这样,一边议论国事,可是请他当官又故意推阻,希望自己能像姜太公一样被礼请而去,像诸葛亮一样要三顾才肯出茅庐。整来整去,错过了时机,一辈子遗憾。许多所谓高士,就是这样。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仁”这个字,怎么解释“仁”?处世,做人。
又想当官,又要面子,这是不行的。看来,在脸皮上,孔子与徒子徒孙们相比差得太远。
1.21(17.5)★★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公山弗扰据费邑反叛,来召孔子,孔子准备前去。子路不高兴地说:“没有地方去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山弗扰那里呢?”孔子说:“他来召我,难道只是一句空话吗?如果有人用我,我就要在东方复兴周礼,建设一个东方的西周。”
孔子等待阳虎来礼请自己做官,可是阳虎实在顾不过来了,因为他与三桓的斗争激烈化了。最终,双方刀兵相见,阳虎战败,逃亡齐国,之后又投奔了晋国的赵家。阳虎的同盟好友公山弗扰占据了季孙家的根据地费邑,对抗三桓,派人来招请孔子前去。孔子动摇了,他太想做官了。子路劝阻他,孔子还为自己辩解。不过,孔子的内心知道,这个官不能当。为了面子,孔子说了上面的话。实际上,孔子那时候已经决定不去了。
有的说法,孔子之所以拒绝阳虎而不拒绝公山弗扰,是因为阳虎对抗三桓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公山弗扰叛乱是为了驱逐三桓,恢复公室。这样的说法没有道理,不过是为了替孔子圆场。后来孔子隳三都,公山弗扰公然出兵攻打三桓和鲁定公,并且和叔孙辄商定消灭三桓之后,自己取代季孙家、叔孙辄取代叔孙家族,请在晋国流亡的阳虎来接替孟孙家。至于后来公山弗扰流亡到吴国之后劝阻吴国不要讨伐鲁国,并不足以说明他早年有志于恢复鲁国公室。
当一个人太想做某件事情或者实现某个理想的时候,往往在判断上出现错误。
1.22(17.7)★★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其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佛肸召孔子去,孔子打算前往。子路说:“从前我听先生说过:‘亲自做坏事的人那里,君子是不去的。’现在佛肸据中牟反叛,你却要去,这如何解释呢?”孔子说:“是的,我有过这样的话。不是说坚硬的东西磨也磨不坏吗?不是说洁白的东西染也染不黑吗?我难道是个苦味的葫芦吗?怎么能只挂在那里而不给人吃呢?”
晋国六卿内战,赵魏韩智四家联手击垮了范家和中行家,中行家的家臣佛肸死守中牟,对抗赵简子的精兵。地球人都知道,佛肸是守不住的,赵简子拿下中牟只是时间问题。孔子虽然想做官,可是在子路的棒喝之下,还是悬崖勒马了。
上述两个地方,孔子去了其中任何一家的话,整个历史就要重写了。
孔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这句话,是说自己意志坚定,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即便去了佛肸那里,也会坚持自己的做人底线,不会做坏事。“吾其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则是说自己学了这么多本事,不能只用来说,不拿来用啊。
我们常说“要跟对人”,在这方面,孔子的判断力不是太好。从去齐国追随鲁昭公,到后来三次差点站错队,都反映出孔子在政治上不够成熟。
孔子实在还是太渴望当官了,明知不对,也想去,简直就是“朝当官而夕死可也”。不管怎么说,孔子应该庆幸自己有子路这样一个忠诚而直率的弟子。
对某种目标的迫切追求往往让人丧失判断力,陷入当局者迷的糟糕状况。虽然孔子这几次站错队都被子路阻止,可是孔子一生就没有站对过队,说明他压根不是玩政治这块料。
不仅是人,国家也存在站队的问题。譬如鲁国,就站在晋国这一队里。譬如意大利,第一次世界大战站对了队,结果是战胜国;第二次世界大战站错了队,结果就成了战败国。如今的世界仍然在考验每个国家站队的智商,在吃不准的情况下,尽量站人多的队。就像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尽量去客人多的饭店吃饭。
1.23(3.19)★★★★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鲁定公问孔子:“君主怎样使唤臣下,臣子怎样事奉君主呢?”孔子回答说:“君主应该按照礼的要求去使用臣子,臣子应该以忠来侍奉君主。”
孔子在侥幸抵御住两次诱惑之后,终于盼来了春天。鲁定公听说这么多人看重孔子(不排除孔子和他的学生故意放风出去的可能性),觉得这个人可能确实是个人才,于是接见了他,向他请教治国策略。孔子依然搬出周礼那一套,深受鲁定公认可。
孔子这句话的含义,是希望鲁定公能够重新定位鲁国的君臣关系,换言之就是将国君与三桓之间的关系回到周礼的范畴内。
看上去,这段话的意思与“君君臣臣”相同,实际上有些微妙的区别,因为这里有一个模糊的因果关系或者条件关系,也就是“如果国君对大臣以礼相待,大臣就应该忠于国君”。孔子在齐国期间,受到管仲、晏婴思想的影响,原先的思想大大改变,不再强调无原则忠于国君,而是开始赞同晏婴的“忠于国家和人民,不等于忠于国君”的思想。
后世儒家以“无条件忠君”为核心价值理念,可是孔子其实不是这样,忠君是有条件的。只有统治阶级尊重老百姓,才能要求老百姓为他们卖命。
从人际关系的角度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含义是相同的。
定公问:“若君不使臣以礼,臣怎样事君?”孔子对曰:“君不使臣以礼,臣就去他妈的君。”
1.24(13.15)★★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鲁定公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盛,有这样的话吗?”孔子答道:“不可能有这样的话,但有近乎于这样的话。有人说:‘做君难,做臣不易。’如果知道了做君的难,这不近乎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吗?”鲁定公又问:“一句话可以亡国,有这样的话吗?”孔子回答说:“不可能有这样的话,但有近乎这样的话。有人说过:‘我做君主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我所高兴的只在于我所说的话没有人敢于违抗。’如果说得对而没有人违抗,那也可以。可是如果说得不对而没有人违抗,那不就近乎于一句话可以亡国吗?”
孔子是赞成言论自由的。孔子认为,没有言论自由,国家必亡。这段话在历史上并不常用,因为历代统治者不愿意看到这段话。
孔子在这个时候表达这个观点,是希望鲁定公能多听自己的想法。
万众一心,那是可怕的,因为这样的力量是无法阻止的;万众一声,那也是可怕的,因为这就是一言而丧邦的前兆。
1.25(8.9)★★★★★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如果老百姓可以依照周礼来行为,那就不必约束他们;如果不能,那就教会他们。
这是孔子在对鲁定公讲怎样处理统治者和老百姓之间的关系,同时也在说明自己开办私人学校的重大意义。
对于上面这句话,历来的断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历来的解释都是“让老百姓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就行了,不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按照这样的解释,孔子被扣上了愚民思想的帽子。
其实,愚民思想是老子的思想,不是孔子的。为什么这样说,以及为什么应该按照本书的断句,我们来做一个简单分析。
首先,如果按照历来的那种解释,反推回原文,应该是“民可使之,不可知之”。这才是纯正的春秋语言。相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本身就很别扭。
其次,在孔子的思想中,找不到其他例证来佐证他的愚民思想。
再次,孔子原本是个民办教师,他做的事情就是“知之”,就是把知识把周礼教授给普通百姓。如果他是愚民思想,那就等于否定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基于以上的原因,这句话的断句一定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正因为孔子在做的事情是“知之”,所以他一定告诉鲁定公现在的状况是“不可使”。
民可使,也不能乱使,因为乱使的后果就是不可使;而一旦到了不可使的时候,知之并不那么简单。
1.25(2.1)★★★★★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孔子说:“以德治国,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
这就算是以德治国的定义吧。
这段话是孔子对鲁定公说的,意思是只要您用周礼来要求自己,处处遵循周礼,那么,大家就都会向周礼靠拢,以周礼来要求自己了。
这段话里,什么是德?不是道德,也不是品德。德,用李零先生的话说,就是自律。一个国君做好了自己该做的,臣下也就会去做他们该做的。所以,什么叫以德治国?就是统治者以身作则。以德治国不是用所谓的道德去忽悠老百姓,让老百姓做牺牲做奉献,而应该是统治者自己首先做出表率,老百姓有了楷模,自然就会跟随。
当一个国家失去公信力,当一个政府政令难行的时候,统治者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反思自己,自己要求老百姓做的事情,自己做了没有。
当统治者对自己所宣传的东西自己都做不到或者不去做,就不要再说什么以德治国了。
统治者是以德治国还是以缺德治国,只要看看他们所做的和他们要求老百姓做的是不是一致,如果他们要求老百姓这样做,自己却那样做,那么即便他们喊着唱着以德治国,那也是骗人的鬼把戏。
在春秋时期,有大量的正反两方面的例子。
“不喝茅台,就要喝拉菲,拉菲更贵。”某官员谈“官员喝茅台”的问题时这样说,令人无语。
1.26(2.3)★★★★★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孔子说:“用政令去引导百姓,用刑法来限制百姓,老百姓只是求得免于犯罪受惩,却没有廉耻之心;统治者以身作则来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规范百姓,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就守规矩了。”
两种统治方法,区别是这样的。前者是暴力的统治,告诉老百姓什么不许做,否则就要受到惩罚,这样老百姓只有恐惧,没有尊严,因此谈不上什么荣辱感,没有廉耻也不需要廉耻;后者不同,后者温柔并且很给面子,首先是统治者以身作则,老百姓跟着做都是有面子的事情。其次礼和刑是不同的,礼是告诉你应该怎样做,而不是不能怎么做,因此谈不上威胁,然后人们觉得按照礼去做就很有档次。所以,这种统治方法让人有自尊,所以就有廉耻感,就会主动地遵守规矩。
第一种统治方法就是统治者拿着鞭子,对老百姓说:“你们不能这样做,否则,就惩罚你们”;第二种统治方法是,统治者对老百姓说:“你们看,我们应该这样做。”随后,统治者带头做。
在民主社会实现之前,统治者是缺乏监督的。因此,“导之以德”就是最好的统治方法了,就是自我监督,这样的君主就是好君主。但是,靠自觉是不能长久的,民主社会是“导之以德”之上的层次。
这依然是孔子对鲁定公谈治国,这段话非常精辟,直抵要害。
正是因为几次交谈下来孔子的话打动了鲁定公,鲁定公在不久之后任命孔子为中都宰。中都是哪里?中都宰是干什么?中都是鲁国的一处地名,按鲁国的规矩,有宗庙的所在称为都,否则称为邑。中都有鲁国宗庙,因此称为都,地点在今山东汶上西。中都宰就是中都地方行政长官,今天的说法就是中都市市长。
而中都是鲁国公室不多的几块自留地,因此孔子算是鲁国官员,而不是三桓的家臣。从民办教师,孔子一夜之间野鸡变凤凰。要知道,孔子不是鲁国公族,在这个特别看重出身的国家,能够成为中都宰算是个奇迹了。
客人分三等,第一等,来到家中,主人说:“随便啊,跟到自己家一样。”第二等,来到家中,主人带着熟悉地形,告诉客人:“这是你的卧室,那边是卡拉OK,饿了可以去厨房找吃的。”第三等,来到家中,主人吩咐:“那边不能去,这个不能用。”三种感觉截然不同,第一等像亲人,第二等像朋友,第三等好像是防贼。
老百姓就是这样,你把我当亲人,我把你家当我家爱护;你把我当朋友,我把你家当朋友家小心对待;你把我当贼,嘿嘿,那我也不会客气了。
1.27(12.13)★★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孔子说:“审理诉讼案件,我同别人也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应该使诉讼根本不发生!”
由于在中都宰的任上干得不错,孔子被提拔为小司空,之后又被提拔为大司寇。小司空是个什么官员?鲁定公要重用孔子,可是,重要职位都有人了,怎么办?鲁定公想任命孔子为司空,来管理所有的公室自留地。可是司空这个职位被叔孙家世袭了,不可能出让。不过,鲁定公还是想出了办法,他任命孔子为“小司空”,活是司空的活,也就是国土建设部长,不过加了个小字,比司空级别低了一级,算不上卿,算中大夫。可是在《史记》及《孔子家语》中都说孔子被任命为大司空,明显为抬高孔子地位。
当然,公家的自留地没几块了,也就养个鸡种个菜什么的,所谓的国土建设,基本上也就是搭个鸡窝树个栅栏之类。
半年之后,鲁定公把孔子提升为大司寇。原本,司寇应该是卿的级别,可是在鲁国只能算是上大夫,名义上的地位仅次于鲁国国君和三桓。司寇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所以孔子负责士以上阶层的诉讼。孔子比较反对诉讼和刑罚,而强调大家遵从周礼,做好自己,不要伤害别人,这样就没有诉讼发生了。所以,孔子尽量寻求诉讼的调解,在这一点上对中国后来的司法影响巨大,至今依然有民事诉讼的调解程序。
一次,父子二人互相诉讼,孔子将他们关了几个月却不审理,父子二人领悟到骨肉相残的愚蠢,于是撤诉回家了。这是孔子担任司寇的著名案例之一。
孔子说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如果大家都遵从周礼,那么根本就不会有诉讼发生了。孔子在这里,实际上还是在鼓吹周礼。
如果这个社会懂得礼让,诉讼就会减少很多。换言之,很多诉讼多是因为小事引发的,多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1.28(16.1)★★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季孙家将要讨伐颛臾。冉有、子路去见孔子说:“季氏快要攻打颛臾了。”孔子说:“冉求,这不就是你的过错吗?颛臾从前是周天子让它主持东蒙的祭祀的,而且已经在鲁国的疆域之内,是国家的臣属啊,为什么要讨伐它呢?”冉有说:“季孙大夫想去攻打,我们两个人都不愿意。”孔子说:“冉求,周任有句话说:‘尽自己的力量去负担你的职务,实在做不好就辞职。’有了危险不去扶助,跌倒了不去搀扶,那还用辅助的人干什么呢?而且你说的话错了。老虎、犀牛从笼子里跑出来,龟甲、玉器在匣子里毁坏了,这是谁的过错呢?”冉有说:“现在颛臾城墙坚固,而且离费邑很近。现在不把它夺取过来,将来一定会成为子孙的忧患。”孔子说:“冉求,君子痛恨那种不肯实说自己想要那样做而又一定要找出理由来为之辩解的做法。我听说,对于诸侯和大夫,不怕贫穷,而怕财富不均;不怕人口少,而怕不安定。由于财富均了,也就没有所谓贫穷;大家和睦,就不会感到人少;安定了,也就没有倾覆的危险了。因为这样,所以如果远方的人还不归服,就用仁、义、礼、乐招徕他们;已经来了,就让他们安心住下去。现在,仲由和冉求你们两个人辅助季氏,远方的人不归服,而不能招徕他们;国内民心离散,你们不能保全,反而策划在国内使用武力。我只怕季孙的操心的不是颛臾,而是国君的利益吧。”
当上鲁国上大夫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孔子在齐鲁国君的夹谷会上发挥出色,既维护了国家主权又保护了国君安全,一时成为政治明星。三桓主动与孔子交往,并且希望他推荐人才。这个情况下,子路被孔子推荐给季孙家做管家,随后子路又引荐了冉有做费邑宰,这样孔子的两名学生就成了季孙家最重要的两名家臣。
拿人家的薪水,就要给人家干活,子路和冉有尽心尽力为季孙家效力。可是,孔子对季孙很不满,渐渐地对两个徒弟也不满起来,认为他们在助纣为虐,经常批评他们,而两个弟子就很为难。既然颛臾是鲁国的属国,那么是否攻颛臾应该是由国君决定的。问题是鲁国国君早就成了摆设,季孙说打谁就打谁,所以孔子尽管是鲁国的大司寇,也没屁可放。那么,季孙为什么还要攻打颛臾?因为作为鲁国的属国,颛臾向鲁国国君进贡;而季孙吞并颛臾之后,这里就成了季孙家的地盘,GDP就都是季孙家了。所以,季孙的目的是化公为私。
孔子改变不了季孙家的决定,反过来要求两个弟子去改变,这就有点勉为其难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季孙家的家臣实际上比鲁国的大臣更有权势。
最终,冉有还是率领费邑的部队灭了颛臾。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成语来自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成语来自这里。
分崩离析,这个成语来自这里。
祸起萧墙,这个成语来自这里,意思是内部发生祸乱。萧墙,是国君宫殿大门内(或大门外)面对大门起屏障作用的矮墙,又称“塞门”;萧墙的作用,在于遮挡视线,防止外人向大门内窥视。上文中的萧墙之内指代鲁国国君,过去的说法都认为是指代三桓或者季孙家内部,错。
基于周礼,孔子对三桓始终心怀不满。所以周礼对孔子也是一把双刃剑,孔子通过鼓吹周礼而著名并且如愿以偿当上了高官,可是对周礼的执著让他对三桓充满成见并且一次次站错队。
总有人会假公济私,总有人会损公济私,总有人会化公为私,而能够做这些事情的人往往是有权势的人。过去的教材总是告诉我们,美国的对外战争都是代理人战争,表面上为了国家利益,实际上都是为了各大财团的利益,这些财团,就相当于三桓。
“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孔子看得清楚,而季孙之忧实在是太多了。
1.29(11.24)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季子然问:“仲由和冉求可以算是国家的大臣吗?”孔子说:“我以为你是问别人,原来是问由和求呀。所谓大臣是能够用周礼的要求来侍奉君主,如果这样不行,他宁肯辞职不干。现在由和求这两个人,只能算是家臣罢了。”季子然说:“那么他们会一切都跟着季氏干吗?”孔子说:“杀父亲、杀君主的事,他们也不会跟着干的。”
季子然是季孙家的人,对孔子很反感,因此来讽刺孔子,意思是说你既然这么反感我们家,这么瞧不起家臣,你最好的弟子还不是在我们家做家臣?我们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孔子首先贬低子路和冉有,之后说即便是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也不会违背我的原则跟着你们对抗国君的。
孔子其实也就是嘴硬,子路和冉有当然不会杀国君了,季孙也不会杀啊,可是子路和冉有帮着季孙干了不少损公肥私的事情。
具臣,就是家臣。
对照着说,大臣就相当于政府官员,家臣就相当于企业高管。企业高管怎么为企业挣钱都没有问题,但是不能损害国家利益。
1.30(18.4)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齐国人赠送了一些歌女给鲁国,季桓子接受了,三天不上朝。孔子于是离开了鲁国。
孔子帮助鲁定公对付三桓,使用了隳三都等手段,处处与三桓作对,极力削弱他们的力量。于是,三桓都很讨厌孔子,而鲁定公看清形势,为了避免连累自己,刻意疏远孔子。不久,季孙找借口炒掉了子路和冉有,发出强烈信号。孔子得不到鲁定公的支持,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被炒掉的命运,于是暗中寻找出路,通过子路的舅子的门路,打通了卫国国君的关节,孔子决定前往卫国发展。
恰好这个时候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鲁国国君祭祖之后,祭肉应该分给大夫们,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疏漏,孔子竟然没有得到;另一件就是上面这件,齐国人送了些美女乐师过来,季桓子销魂了几天没有上朝。孔子借这两件事,不辞而别,前往卫国去了。
至此,孔子的官运到头了,也开始了周游列国的艰险之旅。
在这段当官的岁月里,孔子没有正确判断形势,站错了队,因此最终出局并不意外。孔子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这样的人在官场就显得“太傻太天真”。历朝历代表面上都将孔子捧上天,可是如果孔子真的来到了,恐怕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
另外,孔子的不辞而别也很幼稚,这使得他在很长时间内不得不周游列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面对骨感现实,要么忍受,要么离开,不要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