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国家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对于西汉帝国而言,从建国开始,乃至整个王朝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朋友”和“敌人”是经常变的,唯独不变的一个敌人,恐怕就是长期以来笼罩在整个中国北半部的一个阴影——匈奴。
在西汉以前,“匈奴”这个敌人,对于这时期的中国人来说就不陌生。战国时期的赵国、燕国、秦国,都曾长期忍受匈奴侵扰之苦。秦始皇发动民力修筑万里长城,其本意也是为了防备匈奴的入侵。事实上,秦始皇修的长城,并不是凭空而建,而是把原先燕国、赵国、秦国3国北方防备匈奴的长城连接起来。从战国群雄争霸到秦末楚汉逐鹿,匈奴与中原的军事冲突也始终未断过。对于以步兵和战车为主要作战方式的中原军队来说,匈奴骑兵的高速突击与运动战中的骑射,是正中他们“死穴”的杀招:笨重的战车与步兵跟不上匈奴骑兵的速度,只能成为人家射杀的猎物。大规模兵团作战中,更容易被人家以避实击虚的方式,在运动战中被消灭。在西汉之前,中原政权曾有过赵国李牧大破匈奴以及秦国蒙恬收复河套的胜仗。但是这两场战役,前者是通过诱敌深入的方式,将匈奴人诱到长城下面,依托坚固城防与战车聚歼,后者则是凭借秦军强大的弩箭装备和战车冲锋,将匈奴人驱逐。但对于匈奴骑兵高速机动的作战方式,依然没有比较好的办法。所以对于当时的中原政权来说,修长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在西汉王朝建立后,匈奴这个敌人的实力,也发生了质的变化。西汉之前,中国北方的草原形势,其实是“三足鼎立”的态势。盘踞今天东北地区的,是一大游牧部落“东胡”,而盘踞内蒙古西部以及河西走廊地区的,是西北的游牧部落“大月氏”。在公元前206年至公元前203年,当刘邦与项羽为了争天下而打得昏天黑地时,北方的匈奴民族,也在进行着统一草原的战争。公元前209年,匈奴王子冒顿杀害父亲头曼,篡夺了匈奴“单于”的位置,随后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先于公元前205年平灭东胡,占领了东北大地,继而又发动了西征,赶走了盘踞河西走廊的月氏人,不但占有甘肃,更迫使西域国家臣服匈奴。到了西汉建立时期,汉帝国北面的匈奴人,已非秦朝时“不敢南下牧马”的“吴下阿蒙”,而是一个在冒顿单于整治下,拥有完备的组织建制,高效统一的作战指挥体系,广袤的国土,空前强大战斗力的游牧帝国。无论是春秋时代齐桓公“尊王攘夷”,还是秦始皇收河套修长城,都不曾面对过这样强大的对手。
<er">一
对于富饶的中原大地,匈奴帝国也是有想法的。冒顿时代,匈奴的“王廷”,已经从原来的阴山迁移到了鄂尔浑河地区,匈奴单于直接控制的区域,正对着中原的河北蔚州地区。而匈奴的左贤王管辖的地区,正对着河北怀来地区,匈奴右贤王的控制区域,正对着陕西榆林地区。早在秦末农民战争时期,匈奴就趁秦帝国主力南下的机会,重新夺取了河套草原。河套丢失的结果,就是定都长安的西汉帝国,脑门上长期悬挂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西汉帝国建立初期,匈奴的侵扰日益频繁。而此时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大肆诛灭异姓王的行为,也给了匈奴发动战争的机会。刘邦登基后,对曾帮助他得天下的各路异姓王,采取了打压甚至诛杀的政策。韩信、彭越、英布3位大功臣相继被铲除。北部方面,与匈奴相邻的异姓王,包括燕王卢绾、常山王张傲、韩王信等。这其中尤其以韩王信地位最微妙:他是战国时期韩国王室的后人,秦末农民战争时期,他曾跟随刘邦入函谷关灭秦,后被封为韩王。天下大定后,他这样的人物注定会被刘邦猜忌。果然,不久他就被迁出了原来的韩国封地,改封在太原,正好与匈奴相对。虽然韩王信忍气吞声就封,但双方的裂痕已日益加剧。如此机会冒顿单于自然不会放弃,韩王信前脚刚到太原,公元前201年九月,几万匈奴骑兵就拍马杀到。西汉帝国与匈奴帝国的军事碰撞,就以这样一种趁火打劫的方式突然到来。
战端既开,韩王信起初全力迎敌。但内战里都算不上精锐的韩国军,又怎是匈奴扈卫精骑的对手。结果韩王信连战连败,重镇马邑被围。刘邦呢,却想趁匈奴入侵的机会,假匈奴之手削弱韩王信。因此在这一年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救援,很想坐山观虎斗。但“虎”也没这么傻,韩王信知道,自己本来“档案就黑”,楚汉相争的时候曾投降过项羽,一直怕刘邦秋后算账,这次匈奴入侵又连遭败仗,战后势必没好果子吃。结果横下一条心,主动找匈奴商量——投降。
韩王信投降,后果是严重的,几万骑兵归附匈奴不说,山西重镇门户大开。冒顿大喜过望,公元前200年,匈奴起兵40万,以韩王信的“伪军”为向导,发动了对西汉帝国的大规模进攻。危急局面让刘邦再不能坐视,本欲“休养生息”的刘邦毅然决定御驾亲征,汉军火速集结,30万大军兵发山西。小小的山西省,一下子集结了汉匈两大民族的70万精锐,可以说都动了血本。
刘邦的进军很顺利,韩王信的“伪军”在西汉帝国精锐面前几乎不堪一击,多年内战锤炼积累下的强大战斗力,让汉军势如破竹。汉军先在沁县大破韩王信,继而收复晋阳,随后又击退了韩王信残部的反扑,一路北进,直向匈奴主力军杀去。在山西宁武,汉军第一次和匈奴军开练,结果匈奴军大败,被迫向北退去。整个战场的形势,正朝着对汉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已经是公元前200年冬,这一年的中国北方,比往年都要冷,连日大雪漫天,北风呼啸,以中原汉人为主的汉军第一次接触到酷寒天气,许多士兵甚至冻掉了手指头,部队非战斗减员严重。而且,汉军从出发之后,一路马不停蹄,从晋中追杀到晋北,连续作战,疲态已露。已然统一天下的汉高祖刘邦,此时却信心满满,毕竟汉军连战连捷,宁武之战更证明,匈奴人远非传说中那样可怕,一战聚歼匈奴主力,彻底解除北方边患,饱受战乱之苦的中国,才能迎来真正意义的休养生息。
带着这样的目的,刘邦率领的精锐军团,一路北进,抵达位于前线的平城,而此时的冒顿单于,也率主力驻扎在蔚县,双方的主力决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er">二
戎马一生的刘邦不是糊涂人,他深知“知己知彼”的道理,所以到达平城后,他不断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匈奴的情报,得到的消息都是匈奴尽是老弱残兵,不堪一击。唯独刘邦身边的谋士刘敬认定:匈奴一定是将主力隐藏起来,企图诱使汉军北进,却反被刘邦当场斥责下狱。其实刘邦未必不明白匈奴意图,但此时山西连日大雪,汉军粮草物资供应不上,长期相持不是办法,就此退走,匈奴势必卷土重来,所以无论刀山火海,都要闯一下。
公元前200年十二月,在经过无数次周密筹谋后,刘邦终下决心,率领麾下主力进发蔚县,准备对匈奴进行总攻。然而在途经白登山的时候,却遭到了早已埋伏在此的匈奴主力合围。这次战斗匈奴几乎拿出了全部家当:东南西北4个方向共部署了40万大军,且都是养精蓄锐的精锐骑兵。陷入合围的汉军立刻原地布防,在白登山就地组织防御,和匈奴军进行了惨烈的厮杀。依冒顿本身的战略构想,是打算一鼓作气,彻底聚歼刘邦部,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酷寒和重围下的汉军非但没有崩溃,相反迸发出顽强的战斗精神,凭借着严整的军阵和弩箭防御,数次击退匈奴的进攻,原本计划内的歼灭战,打成了攻守双方谁也不能前进。
这时候的局面对刘邦而言更惨。刘邦这次北征,动用了32万大军,但随他进抵平城前线的,只有10万人左右,其余的20多万人划拨给周勃,用以清剿韩王信的残部。这时候的周勃,在击破韩王信后,正北进到楼烦地区,如果他能够及时赶到,自然可以解除匈奴围困。但冒顿已经把白登山围得水泄不通,又怎能突围出去呢?好在白登山自战国时期赵国开始,就是防备匈奴的要塞,有赵国时期就修筑的坚固军堡,足矣固守。7天7夜,匈奴无力攻击,汉军也无力突围,断水断粮的汉军,局面无疑是更加困难的。
万般无奈下的刘邦,依照陈平的计策,主动联络冒顿单于的阏氏(老婆),假意说给冒顿送美女,以此诱使“吃醋”的阏氏向冒顿说情。阏氏果然中计,以“汉天子有神灵保佑”为名,建议冒顿解除包围。按照许多史料的记载,就是冒顿上了当,主动在包围圈上解开一个口子,让刘邦逃出生天。但真实的原因,按照的记载,是另一路汉军周勃部在扫荡了韩王信残部后,已经杀奔白登山而来,对于久攻不下的匈奴来说,此时面临被汉军前后夹击的危险,所以顺水推舟解除包围,体面地撤军,就成了冒顿单于最好的选择。
对于征战一生的刘邦来说,白登之围可谓奇耻大辱,以他有仇必报的性格自然不能罢休。解围班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诛杀了战前劝他进兵决战的十几个谋士,并释放了战前曾劝说他的刘敬。但对匈奴,刘邦却忍了:这时正是汉朝百废待兴之时,匈奴又处强势,已无法轻易再起战端。而白登之围中,汉军在绝境下的顽强精神,以及强悍的防御能力,也给匈奴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匈奴此时的军力,在野战里击败汉军或许可以做到,但占有汉地却很难。所以和平,成了两家共同的选择。
公元前198年,汉帝国以刘敬为使节,与匈奴正式缔结了和平条约:汉朝以公主嫁给匈奴,并附赠大量米粮财宝,同时约法三章:一,汉朝每年要送给匈奴大量礼品;二,双方在边关开设互市;三,两家以长城为界,互不侵犯。这个“和平协议”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和亲”。固然屈辱,却是当时西汉王朝唯一的选择,也是白登之战中十几万汉军将士,用鲜血生命打出来的。
<er">三
汉匈“和亲”后,按照历史书上普遍的说法,就是汉匈双方维持了60年的和平。事实是,从汉高祖到汉武帝的这半个多世纪里,汉匈之间的战争并没有停止。
如果说白登之战前的匈奴,对西汉的主要政策是打劫,那么白登之战至汉武帝反击战打响前的匈奴,对西汉王朝的国策只有一个——讹诈。
所谓的讹诈,就是利用各种方式,主要是武力恐吓和军事进攻相结合的方式,向西汉王朝不断地狮子大开口,索取金银财物。其胃口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狠毒,做派越来越嚣张。
就在汉匈双方“和亲”的第二年,即公元前197年冬,匈奴就再次发难。趁着代地守将陈稀造反的机会,匈奴人趁火打劫,攻掠河北、山西等地,逼得重病中的刘邦,不得不再次以老迈之躯御驾亲征。为了防止白登之围的重演,汉帝国不得不忍气吞声,在出征前派使节至匈奴,送上大量财物,请匈奴在此战中“保持中立”,得了好处的匈奴,也就“见好就收”。平定代地之乱后的刘邦,痛感于北方边患的沉重,在归乡巡视时,悲怆地唱起了大风歌: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但匈奴人却不管刘邦有多伤心,见机会就要捞一票。公元前195年,燕王卢绾又造反,率领部下数千人投降匈奴,被匈奴封为“东胡卢王”。之后他主动担任向导,引匈奴骑兵攻略州县,做了“铁杆汉奸”。汉王朝曾多次出使匈奴,送上金银财宝,想请匈奴“引渡”卢绾,匈奴每次都是钱收了,不办事,最多就是承诺汉朝,约束卢绾的行为。一直到刘邦去世,匈奴对西汉边境的骚扰,几乎没有停止。但毕竟垂涎于“和亲”的巨大财富,匈奴大多数都是小打小闹,通常是几十几百骑兵在边境打劫后,再对汉朝说“误会”,大规模的战争并未爆发。
刘邦去世后,匈奴险些再次挑起战争。公元前192年,此时的汉王朝,刘邦已经去世,在位的皇帝是其子汉惠帝。大权掌握于太后吕雉之手。冒顿趁机写信给吕雉,信中赤裸裸地对大汉太后进行“性骚扰”,要吕雉嫁给他。如此奇耻大辱,激得汉朝君臣大怒,吕后的妹夫樊哙主动要求率兵10万横扫匈奴,满朝文武也是一片喊打喊杀。但中郎将季布冷静,嘲笑樊哙说:“当年你在白登山上,也没见多么威武,今天吹的什么牛。”作为一个冷静的政治家,吕雉也明白此时不是和匈奴开战的时候,事情的结果,是汉朝送上大量粮食财宝,外加几十名美女和吕后一封言辞卑微的书信。吕后的忍气吞声,效果是显著的,她把持大权的那些年,是西汉时期匈奴侵扰最少的几年。当然这不是因为匈奴善良,此时的冒顿单于也已到了晚年,进取之心大减,每年从汉朝多讹诈一些财富,用于享乐才是真。
汉匈边境战祸再起,是公元前179年汉文帝刘恒即位之后。这时候的汉王朝刚刚经历了吕后之乱,国家政权还在初定之时,自然也是匈奴人眼中讹诈的最好时候。公元前177年,趁汉朝济北王反叛的机会,匈奴右贤王部再次发动进攻,这次的手段更酷烈,不但攻克了代郡,还杀害了代郡的地方官。这是汉匈“和亲”后从未有过的恶性事件。汉文帝对此的反应也出人意料的强硬。他立刻命令灌婴率领8万精锐赶赴边地迎战,见汉朝大军既出,匈奴火速撤走。事后汉文帝派使者“问责”,冒顿单于也不得不做出表面姿态,推脱说此事是右贤王擅自发动,并且假意惩戒了右贤王。这时候的西汉帝国,国力比汉高祖时期大为增强,但依然还以步兵战车为主,骑兵力量严重不足。和平,依然是无奈的选择。
匈奴的做法却日益猖狂,特别是在冒顿单于去世后,即位的老上单于年少气盛,此人的做派十分嚣张。比如和汉帝国的往来文书,在尺寸上都要大过汉帝国,以示压倒汉帝国之意。军事方面,老上单于几乎每年都发动进攻,从西北到东北,汉朝边境狼烟四起,边军疲于奔命。最严重的一次,是公元前166年,匈奴军队深入到陕西境内,前锋竟然抵达了西汉皇宫甘泉宫,汉帝国再次派兵征剿,一样是军队还没到前线,匈奴军就满载而归了。而公元前162年的那一次更过分。匈奴侵扰上谷、渔阳、云中三地,汉王朝调集13万大军开赴北方边地迎敌,但主帅周亚夫却太过谨慎,命令部下不能轻易和匈奴交手。结果,在汉朝十几万大军的眼皮底下,匈奴人烧杀抢掠1个月,才在汉军的“礼送”之下,得意洋洋地班师回朝。
到汉文帝去世,其子汉景帝即位后,匈奴的威胁依然有增无减。汉景帝在位期间,西汉帝国曾发生了大规模诸侯反叛事件——七国之乱。匈奴此时在位的军臣单于,就曾与西汉诸侯吴王密谋,企图趁机南下夺取汉地。虽然权衡利弊下,军臣单于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派重兵屯于汉朝边境做牵制,但西汉的北部精锐骑兵,也因此被牵制在北方边境,无法参加平叛战争,导致七国之乱持续数月。而七国之乱的平定,对于西汉帝国最大的意义是:中原诸侯与匈奴勾结的隐患被彻底消除,汉帝国从此可以集中充足的人力物力,发动反击匈奴的战争。
就在汉匈之间“和亲”的67年里,汉朝通过隐忍的方式,维系与匈奴之间的和平,而从吕后开始至汉景帝的几代帝王,也把建设一支足够与匈奴对抗的强兵作为重点任务。从汉初开始,汉朝就实行马政,鼓励养马,更招募边地匈奴人到汉朝,为汉朝训练骑兵,以李广为代表的新一代骑兵将领也在崛起。到了汉景帝在位时,汉朝的边地骑兵已经初具规模,七国之乱的转折点,就是汉朝调数千北边骑兵南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叛军。到了公元前140年汉武帝刘彻登基后,反击匈奴的时机已经日渐成熟。
但是,与军事问题相比,对于汉朝反击匈奴战争来说,更要命的却是“思想问题”。汉朝以“黄老学说”治国,奉行的是无为而治政策,放到外交问题上,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次匈奴的讹诈,都尽可能地满足要求,匈奴的入侵,也大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在汉武帝登基初期,大权掌握在祖母窦太皇太后手中,老太太本身不爱打仗,崇尚休养生息,根基不稳的汉武帝也只好忍气吞声。但汉朝国策的更张,已经从这时期的一些政策上露出端倪:汉武帝在宫廷里倡导射猎,带头习武。在登基后的第三年,就派张骞出使西域,寻求和大月氏联合攻击匈奴,同时在西汉北军中设置“八校尉”,在皇宫内设置“羽林骑”,整编精锐骑兵。朝堂之上,原本是上下共识的“和亲”政策,此时也发生了分裂。新一代的官员们,如王恢等人,都主张整军备战,反击匈奴,与韩安国的“主和”派形成对立。虽然在起初“和亲”政策得到了老臣们的支持,但随着公元前135年窦太皇太后的去世,亲政的汉武帝,开始全面推行对匈奴的反击政策,其中标志性的事件,就是马邑诱敌战。
马邑,即山西朔县,是西汉时期汉朝北部重镇。汉匈“和亲”时代,这里是汉匈两族“互市”的场所,素来以经济繁荣,商旅往来云集著称,也是匈奴人一直垂涎的财富之地。公元前133年,大行令王恢献策,可以以马邑为诱饵,引诱匈奴单于前来,发动一场围歼战,毕其功于一役解决匈奴问题。在经过激烈的朝堂争辩后,汉武帝批准了这个作战计划:由马邑当地商人聂壹出头,假装向匈奴军臣单于投降,谎称可以里应外合袭击马邑,引诱匈奴单于到来,然后,以30万重兵发动进攻,将匈奴彻底剿灭。为了这个计划,汉武帝几乎动用了北方所有的精兵,以韩安国、李广、公孙贺率领32万大军埋伏在马邑山谷中,以王恢率领3万精锐断后,断掉匈奴的归路,以图彻底全歼。表面看,这是个几乎完美的作战计划。
但如此复杂的计划,大规模的兵力调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军臣单于起初上当,率军直扑马邑,但是路上却得到消息,得知汉军在当地设伏,随即拔马北逃。本来应该断掉匈奴逃路的王恢,关键时刻却临阵退缩,不敢发动攻击,反而“礼送”匈奴出境。事后汉武帝震怒,王恢的理由是,自己兵力只有3万,无力抵挡10万匈奴骑兵。若此时汉军30万主力全速扑来,只要王恢能够拖住,打赢还是很有希望的。结果,王恢的临阵退缩,使得汉军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马邑之围的败露,标志着汉匈双方的彻底决裂。从此,匈奴人再也不必玩讹诈的把戏,汉朝也不必忍气吞声。双方刺刀见红,汉帝国战争机器隆隆开动,经过60多年隐忍后,汉帝国青锋出鞘,开始了反击匈奴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