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玩女人就像穿衣服似的,旧了就扔到一边去,然后女人毕竟是人,当有了叶霞娣、余淑恒在怀时,周志英并不那么容易甩掉。一个女人突然击掌笑道:“哈,我发现你们男人的秘密了!什么时候也当兵上战场,对了阵只要俺把衣服、裤子脱掉,保准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孙殿英的副官别过身去窃笑。
孙殿英见了,干咳一声,下令道:“副官,你拿宝剑去试娘们头发!”
经验证,果然名不虚传,戴笠一时心花怒放,拍着孙殿英肩膀道:“魁元兄,果然好宝贝,我代你转委员长,包你今后飞黄腾达!”说罢,搂着一个女人就动作起来。
孙殿英眼馋,吩咐副官替戴笠藏好剑,扑上去搂住了另一位女人。立时,满屋子淫成一团……
次日,戴笠带上宝剑离开孙殿英部,按蒋介石的吩咐继续往中原各部视察。
此时,戴笠正好将北平区张家口站站长马汉三召到林县,准备改调他负责内蒙一带的特工活动,同时也负责监视第八战区副司令傅作义的工作。
吩咐完毕,马汉三见戴笠腰挂一柄古剑,又了解到他刚从东陵大盗孙殿英处出来,于是心里暗暗地打起了主意,待戴笠欲离去时,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局长,如今是飞机大炮的时代了,你腰上挂一把旧剑干嘛?多碍事?”
戴笠说:“你知道个屁,这是乾隆皇帝的御用剑,什么旧剑新剑的!”
马汉三心里一惊,眼睛射出了贪婪的光,道:“局长还有许多地方要去,这剑带在身边——”
戴笠想想也在理,这年间兵慌马乱,带着如此贵重之物,难道没有闪失?于是先将此剑的来龙去脉述了一遍,然后道:“我交给你这个任务,宝剑暂留在你手里,等绝对保险了才可交给何应钦,我跑完几个地方再去取,这剑我要亲自交给校长。”
马汉三连连起誓保证完成任务。
戴笠将宝剑交与了马汉三,一路上,贾金兰道:“局长,据说马汉三贪得无厌,他会不会打这柄剑的主意?”
戴笠说:“如此贵重之物,谅他马汉三有三个脑袋也不敢动这念头!”
离开林县之后,戴笠在中原各部队转了一大圈,几个月后才回到重庆。
回到重庆,他第一件事就是问唐纵是否收到马汉三送来的宝剑,接着又发电催问。马汉三回电道:“风云突变为安全计,古剑仍留在孙殿英处,容日后路途平安再做计议。”
戴笠立即又去电催问孙殿英。
孙殿英久久没有回电,这时毛人凤对他道:“局长,会不会是马汉三私吞了?”
戴笠想了想,仍然摇头道:“不可能,别说是他,连我都不敢。”
毛人凤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了这把剑,一旦带出国外,世世代代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凭什么保证马汉三没这胆量?”
戴笠一愣,正要想心事,译电处姜毅英进来报告道:“河南林县来电!”
戴笠对毛人凤道:“你还没说完,他已经回电了。”
姜毅英退下后,戴笠拿起电文一阅,原来是严家诰的,电文道:“孙殿英正加紧降日。”
戴笠把电文递与毛人凤,摇头道:“这孙老殿真是拿他没办法,当了汉奸,宝剑又要送给他的东洋主子了。”毛人凤正要说什么,只听得外面有吵闹的声音,静声一听,是人事处长龚仙舫和一个女人在争些什么——
龚仙舫道:“我们老板在谈公事,不可以随便打搅,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女人道:“我有要事面报戴笠先生,你凭什么挡我?”
龚仙舫道:“这是我们的新规定,一般工作人员不许私闯老板住宅。”
女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道:“我是一般工作人员吗?瞎了你的眼!”
说着,女人冲了进来,戴笠一眼认出是周志英,正要问话,龚仙舫追了进来,道:“你给我出去!”周志英见龚仙舫还不肯放,一下倒进戴笠怀里,撒娇道:“戴笠先生,这人好讨厌呵,连我都不认识,嗯,我好想好想你!”
龚仙舫见状,明白是戴笠的性伙伴,悄悄退了出去。
周志英见毛人凤要走,起身道:“毛先生,友新正在找你。”
毛人凤一听止步道:“你不会骗我吧?”
周志英嘟着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从冀东回来了。”
毛人凤这才三步并做两步跨出门去。
原来,向友新自从和戴笠有染,后被胡逸民当场抓住,戴笠只好派她去冀东监视大汉奸殷汝耕,并有意把她推销给毛人凤,自己则一心和叶霞娣好。
因戴笠天生是风流多情种子,见女人就要,自当上处长以来,几年间,连他自己都记不起睡过多少女人。
一日,从蒋介石处回来,因事务繁忙,来回路途中间有三、四天不曾亲近女人,恰好叶霞娣不在,赵霭兰来月经,见一女子从门口路过,于是拖进来云雨。
这女子正是周志英,长像平常,自戴笠染她以后,欣喜若狂,隔三差五送上门来求戴笠雨露。戴笠被他烦死了,干脆和向友新一起派其往冀东做殷汝耕的工作。
毛人凤离去后,周志英跑去关门。
戴笠说:“别关,我的朋友胡宗南等会要来!”
周志英嘟着嘴道:“扫兴,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又要来客人!”
周志英说着一屁股坐在戴笠身边,并倒进他的怀里,口里开始喘粗气,一双手在戴笠的背上摩擦,一双眼幸福地闭上了。
戴笠说:“从冀东回来了,工作做得怎样?”
周志英睁开眼,盯着戴笠说:“冀东?你是说殷汝耕那个糟老头子?”
戴笠点点头,道:“嗯,就是他。”
周志英爬起来,用手理着零乱的头发道:“他是个老色狼,一开始,就把友新奸淫了,还想打我的主意,呸!今生今世,我生是戴先生的人,死是戴先生的鬼,我扇了他几耳光。”
戴笠不悦道:“扯那么多干嘛?我是说要你们杀他,你们做了没有?”
周志英道:“杀他?友新把你给的毒药下在他的面里,可后来还是没毒死。”
对这女人,戴笠从心里烦她,碍着久未见面的情面又不好轰走,毕竟有过那档子事。心里盼着胡宗南快点来,好容易才等到。
胡宗南一进门,戴笠就推着周志英出门,小声道:“胡将军现在可是中国最了不起的人物,他有要事找我,你回去避避。”
周志英道:“我才回来,我没有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戴笠说:“千万别这样,现在国难当头,军统局明文规定不许成家。何况我太太新丧,也不便马上就要。”
周志英见戴笠推得厉害,泪就不打一处来,伤心道:“我们好容易见上一面,又不能在一起久呆一会,我好苦命,呜——”
送走周志英后,戴笠凶狠地教训龚仙舫道:“你为什么放她进来?”
龚仙舫见戴笠火气很大,垂下头也不分辩。
戴笠说:“她是个疯子,今后绝不许见我!”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道:“你先给她安排个住处,过几天想办法调她走!”
戴笠走回房里,见胡宗南陷在沙发里看一本香港黄色杂志,便招呼道:“琴斋,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喜欢上这一行了?”
胡宗南坐起道:“先不向我问候,还拿下流话打趣我,你该当何罪?”
戴笠一屁股坐到胡宗南身边,毫不示弱道:“我被疯女人缠住脱不了身,你不快来救我,还问我的罪,世上哪有这道理?”
两个人互相攻击了一番,然后才笑做一堆谈及正事。
胡宗南和戴笠的关系如今已到了互通有无的境界,自重庆做了陪都后,胡宗南被蒋介石召见,每次都住在戴笠私人公馆里,戴笠亲自吩咐毛人凤,沈醉、胡宗南来重庆如遇上他不在,一定要让胡宗南住得开心。因此,在戴笠家里,胡宗南等于在自己家一样。戴笠平时很小气,特别是吃的东西,是不大让人动用的,只有胡宗南,才可以放肆。
一会,胡宗南道:“喂,雨农,有个事我想请教。”说着,欠了欠屁股。
戴笠推推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胡宗南道:“这些天,有人替我说媒。”
戴笠一听,立即来了精神,问道:“谁替你说媒了?说的是哪家千金?”
胡宗南道:“是孔祥熙的二女儿。”
戴笠一听他不肯说出媒人的名字,便猜出是谁,道:“是陈立夫说的媒罢?”
胡宗南知道戴笠和陈立夫是对头,但还是点点头道:“我想问孔二小姐人怎么样?”
戴笠不置可否地盯着胡宗南,一会才问道:“你家里不是有一个么?”
胡宗南垂下眼皮,陷入了回忆,叹道:“是的,我在去黄埔之前曾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一次婚,她很丑,拿不出手,我一直不满意,这也是我离家出走的一个原因。”
戴笠听罢,点了点头,以前,戴笠曾多次问及他的家庭情况,胡宗南从不提及家中有妻儿之事。后听他本人说起,才知他家中有妻子,只是未曾生育,因胡宗南久不回家,妻子在家想夫想痴,竟变成歇斯底里,每日洗被涤帐,见人便道:“我的先生明天回来了!”就这样,数年之内望夫不归,便病死在家中。
胡宗南有一点最令蒋介石满意:一不好色,二不贪财,这其间,国民党不少人都关心他的婚姻,主动为他介绍对象促他结婚。其实胡宗南不像传说中那样没有欲望,每隔段时间,便以“医牙”为名,到成都华西大学医学院和情人幽会。
当今中国,孔祥熙掌管财政大权,四大家族中除陈家外,蒋、宋、孔三家是裙带亲,胡宗南心想如果能进入这圈子,也不失为一次好机会。
戴笠见胡宗南硬要征求他的意见,只好道:“这事全由你自作主张,不过我有一点要提醒你,你已经有了一次不幸婚姻,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胡宗南点点头:“所以我才问你,你手下耳目多,了解孔令俊的情况。”
戴笠反问道:“你既然要迎娶她,难道一点情况也不了解?”
胡宗南道:“了是了解一点,但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断定,比如,有人说她经常女扮男装,短发西服,不男不女,究竟是不是这样?”
戴笠说:“不是‘是不是’的问题,孙令俊真实的面目比你听说的还要有过,她手里时时牵一小狗,走路昂首阔步,举止放荡粗野,一派市井恶少、流氓阿飞装扮。”
胡宗南开始喉干舌焦,很久又挤出一句话来,道:“听说她还搞同性恋?”
戴笠说:“这一点我不敢做肯定,不过,她经常在外面拉拢女人倒是事实,孔祥熙这老色鬼的女人大多是她供献的。在中央银行,她的权柄很大,如果有人不顺她的意,她就可以写个条子盖上孔祥熙的官章,把那个人撤了,她还可以在银行随便取款,她的代妆费、衣料费甚至买车的银元都是向中央银行报销,还有——”
听到此处,胡宗南再也听不下去了,连连摆手,道:“罢,罢,罢,这号人我不敢领教了!”
胡宗南听了戴笠一席话,已下定决心不要孔令俊,转而又为难了。一来孔家势力大,二来又是陈立夫做的媒。他在兴湘中学读书时陈立夫是他的老师。如果这桩婚姻不能成,得罪的是两家。
在戴笠这里认为,正中他意,若胡宗南娶了孙令俊,等于领了陈立夫的情,陈立夫是他在国民党的头号敌人,此外,他从骨子里厌恶孔令俊,经常到夫人面前打小报告,蒋介石夫妻不和,追到底,她才是祸根。蒋介石早就暗示过要戴笠收拾她。
沉默有顷,胡宗南问道:“孔令俊今晚举办舞会,你说我要不要去?”
戴笠说:“你既然不中意,当然就不要去!”
胡宗南道:“可是,她已下了请柬,而且是专为我举办的……”
戴笠见胡宗南十分为难,挥手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向校长说,急令你回部队,军务大事,她就不敢说了。”
胡宗南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而又道:“躲了一次只是一次,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戴笠笑道:“琴斋看来对孔二小姐还是情未了,连这样简单的事都想不出办法,你若当真死了心,且听我授你一计。”于是,对胡宗南如此这般一番耳语,直说得两人笑逐颜开。
这时,龚仙舫进来报告道:“局长,叶小姐求见。”
戴笠未曾开口,叶霞娣已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沙发上的胡宗南,朱唇一启道:“胡先生好。”然后对戴笠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有事,我这就出去。”
胡宗南忙道:“叶小姐千万别这样,我和雨农是不分彼此的兄弟——”
叶霞娣道:“正因你们是好兄弟,一年难得几次相聚,也许心里有话要说,好吧,你们继续谈!”
当叶霞娣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天生丽质的倩影仍在胡宗南心头荡漾,尤其她那端庄的举止、得体的姿态、伶牙利齿的谈吐,无不令他怦然心动。
戴笠是位明白人,从胡宗南失魂落魄的神态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小声道:“琴斋兄觉得这叶小姐如何?”
胡宗南忙收回眼,自知失态,道:“我一把年纪了,不敢有太多非份之想。”
戴笠又试探道:“不知琴斋兄要娶什么样类型的夫人?”
胡宗南先是一愣,尔后认真道:“以后,我要么不要,要娶就娶一个像夫人那样的女人!”
戴笠说:“天底下就只有校长最有艳福,娶夫人那样的女人谈何容易?琴斋兄,别曲高和寡坐失良机了,开个条件我听听。”
胡宗南这才认真道:“我的条件嘛,长相、气质起码要有叶小姐那样子,另外,她要懂政治、善应酬,最好还会讲外国话,可以在生活上关心体贴我,在事业上能助我一臂之力!”
戴笠击掌道:“说得好!这红娘我算当定了,叶小姐刚从杨虎家里学会交际、应酬,我马上又要送她出国留学!”
戴笠之所以把叶霞娣让给胡宗南,这中间除了俩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之外,戴笠又在监训班看中了一位更出色的女学生——余淑恒。近段时间,他的整个魂魄全都系在余淑恒身上。
这天,胡宗南借故离开重庆飞回部队。孔令俊的舞会照常举行。刚从湖南来的余淑恒和戴笠一起应邀出席舞会。
孔祥熙的别墅在南温泉虎啸口山顶上,戴笠为了讨好孔财神,特在那里设有一个哨所担任警卫,由陶一珊具体负责。
在山顶别墅周围,孔府的副官、便衣警卫、汽车司机,都佩一个“出”字证章,抬轿的轿夫则在背心上印有一个蓝底白字碗大的“出”字,外人一见,就知道是孔祥熙家里的家丁。
虎啸口是风景优美的名胜地区,常有游人游玩,他们都不知道这里住了一位皇亲国戚,像过去一样要在这里拍照留影。仆从发觉之后,不但要将胶底全部曝光,稍不顺就说是共党轰炸目标,除了殴打,还要交给陶一珊抓到军统关押起来。
陶一珊是戴笠手下一位非常凶恶的特务,打人杀人手不软心不跳。
前几天他亲自开车和沈醉一起去办案,经过山洞附近时,对面开来一辆轿车不关车前大灯,一直向他们的车迎面直闯。陶一珊再开灯熄灯向其示意,对面的车也不理会。陶一珊贯横行霸道,开车一向不肯让人,遇到这种情况,他自然不服气,也立刻把大灯开亮直着过去。两车紧紧顶在一起之后,陶火冒三丈地跳下车去要训对方一顿。这时,对方车上一个身着男人服装、还戴歪帽子的年青人,开口说话才知道是个女人。她头发微微仰着,用一种傲慢的口气向着陶一珊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敢这样,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少将!”
陶一珊听了气得面红耳赤,正待发作,恰好重庆警察局长唐毅的车子也赶来停在旁边,他跳下车立刻恭恭敬敬地向她敬了一个军礼并马上转身介绍,“这是孔二小姐!”孔二小姐哼了一声问唐:“这家伙是什么人?”经唐向她说明后,她用命令一样的口吻向唐说:“今天我还有事,来不及问他,明天你带他见我!”
还有一次,孔二小姐举行舞会招待客人,正遇天旱,花溪水太少,南温泉的一座小水力发电站所发电力不足,她便命令将镇上所有商店住户用电的电路关闭,把全部电力引到她家中去。这些装电灯的人家被迫停电,而山头上孔家却灯火辉煌,有人知道是孔家举行舞会,便背地里骂孔二小姐。结果,被仆人们听到,便不由分说抓起来送到稽查处。
入夜,山顶别墅灯火辉煌,孔家最大的舞池云集了当今中国的达官贵人。
孔二小姐仍是一副短装打扮,在人群里穿梭、应酬,不时抛出一串串放荡的笑声。
在戴笠不远处,孔令俊路过的时候,一位公子哥儿模样的人站起恭维道:“孔小姐,听人说你豪放大方,很有男人味,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孔令俊笑道:“是吗?那我太高兴了。”
公子哥儿道:“是的,一点不假。”
孔令俊又问道:“请问女人富有男人味是优点还是缺点?”
公子哥儿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优点!如今是新社会、新潮流,三从四德的旧俗早被历史的车轮辗得粉碎,贤妻良母式的女人早成了废品垃圾,孔小姐这样的才是时代的新潮,革命的先驱者。我没有半点夸张的意思,事实上孔小姐比西方还进步四分之一个世纪。”
孔令俊道:“鬼东西,明明拍我的马屁还说没有夸张,好罢,难得我今天高兴,也买帐。”说着,把一张脸蛋贴了过去。
公子哥儿欣喜若狂地在孔二小姐脸上亲了一口,还嫌不够,央求道:“孔小姐,救人救到底,你赏了一个吻撩起我的爱欲,你总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不管罢?”说着将孔二小姐往怀里拽。
孔令俊用手指顶了公子哥的鼻梁道:“讨厌鬼!”
公子哥儿哭丧着脸道:“我当然是讨厌鬼,如今听说你有一位胡将军,哪里还瞧得上我们。”
这时一位阔少手执一杯可乐过来,插嘴道:“那位胡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从我们手中把我们的孔小姐抢走,让他出来认识认识!”
又有人起哄。
孔令俊道:“人家是军人,不像你们这些奶油小生,一个个油头粉面惹我讨厌!”
阔少道:“我们讨厌不关你事,快把你那位不讨厌的胡将军叫出来!”
孔令俊道:“前方紧急,我姨父急派他回去打仗了,要见下次见!”
阔少起哄道:“孔小姐,你不是常常标榜要做‘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么?怎么,男朋友第一次约会连这点脸都不肯赏?”
孔令俊正要强嘴,一眼看见了戴笠,马上威胁道:“你们小心点,戴笠在这里,他是胡将军的好朋友,当心他宰了你们!”
众纨绔子弟果然收敛。
孔令俊这才满脸堆笑地过来应酬,道:“戴笠先生,今晚请动了你的大驾,真是不胜荣幸。”
戴笠客套道:“孔小姐邀,哪有不来之理。”
孔令俊对戴笠这个特务头子一向不太放在眼里,以前举办舞会从未邀请过他。如今准备嫁给胡宗南,因害怕他从中作梗,不能不对他表示亲近。
孔令俊道:“本来这个舞会是专为琴斋准备的,可谁想前方那般吃紧,真是——我心里总是有种怪怪的味道,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说着,装出很委屈的样子。
戴笠说:“军人就是这样的,琴斋是位很优秀的将军。”
戴笠知道孔小姐手下也有不少耳目,估计肯定跟踪过胡宗南,只好道:“他看过我,也谈到你。”
放荡不羁的孔令俊听到这句话居然羞得低下了头,一会才抬起眼来问道:“他,他和你怎么说我了?”
戴笠说:“他向我了解你的情况。”
孔令俊道:“你又如何跟他说?”
戴笠说:“我说孔小姐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像夫人。”
孔令俊把身子移过来,手搭戴笠肩膀,追问道:“琴斋怎么反应了?”
戴笠说:“琴斋说这辈子要么不娶,要娶就娶位夫人那样的。我说,感谢上帝,幸亏天底下还有位孔二小姐,要不这辈子你非打光棍不可!”
孔令俊“噗哧”一笑,把头靠在戴笠胸部上拱了几回,道:“不要感谢上帝,感谢我父母就够了。戴先生,谢谢你在琴斋面前夸我。”说着,搂着戴笠的脖子,在脸上狠亲两口……
这时,身边的余淑恒受不住了,道:“雨农,他们都跳舞去了!”
孔令俊一眼看见余淑恒,忙从戴笠身上下来,绕过去携了她手道:“啊呵,长得好标致的小妹妹,戴先生,她是你的女朋友罢?怎么不早点介绍?叫什么名字?”
戴笠说:“叫余淑恒,淑恒,这位就是孔二小姐。”
余淑恒很有礼貌地叫道:“孔小姐好,久闻你的芳名,今天得以亲见,我感到非常荣幸。”
孔令俊道:“别‘小姐小姐’地叫,多见外,就叫我俊姐好了。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我真的好高兴,你们谈,我不打搅你了,余小姐,欢迎你来参加我的舞会。”
孔令俊一阵风似的离去应酬了,沙发上剩下戴笠和余淑恒两个。
舞厅里霓虹灯闪烁,华尔滋乐曲将一对对翩翩起舞的舞伴醉得如痴如迷。
戴笠说:“想不想跳舞?”
余淑恒摇摇头,一脸冷峻。
戴笠说:“我也不想跳,在你身边,比跳舞更惬意。”说着,用胳膊揽住了余淑恒。
闻着女人身上幽香的气息,戴笠已感到如痴如醉,伴着舞曲,仿佛进入了一种极乐世界。——有女人在怀,这极乐世界是非常有实感的。
戴笠在余淑恒白嫩的脸上吻了一遍,然后,伸长脖子,闭上眼把脸送到女人嘴边……
他等着幸福的时刻到来,然而,女人久久不吻他,估计等不到了,才睁开眼,道:“怎么啦?不高兴了?”
余淑恒道:“没有。”
戴笠说:“那为什么还不吻我?”
余淑恒道:“要我吻你哪里?”
戴笠说:“脸颊,随便哪一边。”
余淑恒道:“人的脸颊不管哪一边都很臭。”
戴笠这才知道刚才被孔令俊亲吻时,被余淑恒看到了,道:“别吃醋,我的心是你的,这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
余淑恒道:“我不是吃醋,那女人吸烟,一口恶臭,真在你脸上留了粘液,很恶心的,你去洗手间用毛巾擦了,我就和你好。”
戴笠说:“请稍等。”说着,果真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余淑恒的后面,里面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响,她的脸上不经意流过一丝胜利的微笑。女人在战胜情敌的时候,都是这样笑的。
一会戴笠出来,用干手绢拭去脸上的水珠,在余淑恒身边落坐了。
他们是1938年监训班的见面大会上认识的。戴笠自创办浙警校后,很想再扩大,使其成为一所特务系统的黄埔军校,未待扩建,抗日战争爆发了,上海、南京相继沦陷,在此形势下,不得不把警校也迁出,首先准备迁到长沙南门外,派余乐醒去视察,结果天上有日机轰炸,于是又选定常德北面临澧县立中学为校址,派余乐醒前往视察,认为交通便利而且隐蔽,加上房屋宽大等有利条件,于是决室把特训班办在那里。第一期受训学生1000多名,其中女生有200多名。1938年冬天,戴笠第一次去特训班视察,第一眼就被余淑恒的美丽和气质迷住了,然后设法调到其身边。
戴笠是位多情种子,极会讨女人喜欢,没多久便打动了余淑恒的芳心,占有了她的身体。
戴笠洗罢脸回头,伸着头道:“很干净了,赏我两口。”
余淑恒道:“不干净,皮上的洗了,浸入肉里、钻进心里的臭气永远也洗不清!”
戴笠涎着脸道:“没这么严重罢。”
余淑恒道:“你敢保证她吻你的时候全身没酥麻?只要酥麻了,就等于女人的臭气浸透到了你全身,这东西是用水洗不干净的,从此你就是个臭男人了!”
戴笠说:“这回我可惨了,我对天发誓,这号不男不女的人就算她和我睡觉,身子也不会酥麻。”
余淑恒道:“好呀,亲嘴还嫌不够,还想跟她睡觉,我不理你了!”
戴笠急了,央求道:“别这样,给人听到了笑话,这很丑呢。”
余淑恒欲流泪道:“你骗了我还不许人吭声,我就是要大声说!”
眼见余淑恒的声音就要超过舞曲,这时,外面又跌跌撞撞走进一位女人来,而且一路叫喊。
孔令俊见状,立即命令乐队停止奏乐,正欲发火,那女人大声叫道:“戴笠先生在哪里?”
孔令俊叉着腰拦住问道:“你是谁?找他干什么?”问罢,上下打量。
女人道:“我叫周志英,戴先生的未婚妻。”
孔令俊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压住了,口气缓和道:“他在里面。”
由于乐队停了奏乐,宽大的舞厅里显得异常空虚,周志英说话声像经过扩音器处理似的,引得众人一齐朝她看。
此时,余淑恒已停止吵闹,看看戴笠,又望望正向这头走来的周志英。
周志英风风火火走来,一见戴笠,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叫道:“雨农,我找得你好苦,好容易才问清楚你上山来了。我没有事,一路就这样靠双脚爬上来,走得我好累好累的。有人说爱情的力量最大,可不,我一口气爬上来见了你就不累了!”
有人窃笑了。
戴笠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内心经过了一系列的变化,由惊愕到厌恶到愤怒,这样一位长相平凡、举止行为粗鄙的女人在这种达官贵人云集的场所公然声称是他的未婚妻……
戴笠的脸成了猪肝色,在众人的嘲笑里,在心爱的女人的醋意里……欲知后事如何,下章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