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想往外跑。
日子吧,总是周而复始。今天洗衣服,明天收衣服叠衣服烫衣服,后天抹灰收拾家,大后天又洗衣服,大大后天又收衣服叠衣服烫衣服,大大大后天就要拖地抹灰吸尘收拾家。每天都要做饭,做完饭要洗碗。
我往洗衣房一站,就开始郁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怎么没完没了地洗衣服?感觉上象是走进了一个螺旋上升的迷宫,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看看自己的手指,纹路一点点粗了,皮肤被洗衣粉泡得一点点干燥了,一点点在向我婆婆我妈妈的手靠拢了。我想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宋美龄的手了。
现在老不想在家呆着,一出门我就成了放飞的小鸟,没事也在外面流连好久不想回去,不要叫家务事缠上我。问题是,我这只小鸟是只鸽子,总要回去的,回去一看,那一堆事情一点没少,还是在那里等着我。以前老听神话故事,田螺姑娘,七仙女或者FAIRYLADY,怎么一个都不到我家来替我干活?我家墙上挂了N多美女集合图,指望广撒网,哪怕她们轮班下来帮我收拾收拾家我也开心了,好象挂上去两年了,没一个肯下来帮把手。
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是被家务活缠绕久了的沮丧妇女同志们编出来安慰自己的。不过,搞不好,我就是那个画里的田螺姑娘,反正到点就会回家做饭打扫卫生。
劳工明天考试,这两天非常鲜见地看他在家里抱着本书唉声叹气。我开了音乐,他拿眼睛瞪我,他抽烟我也不敢抱怨,我一张口他就皱着眉头说:“别吵!我在思考!”我于是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张口叫他在半夜12点陪我下去跳绳跑步,这种非分的要求一定会被速拒,被称为没有眼色。
早上实在无聊,跟朋友约了去逛街。他说:“那我吃什么?”于是承诺晚饭前一定回来。中午请他凑合一顿吃面包,他非常委屈地拉长了脸。
下午4点多,看看表跟朋友讲,不行了,劳工明天考试,我得回去贴身伺候着,否则他考不好要怪我的。朋友嘴巴张得跟不小心被海浪冲上岸快渴死的鱼一样大。我问,你不用伺候劳工?她大笑说:“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不要他伺候已经是他的万幸了!”没办法,命有不同。
回家,换了厨娘的衣服,将头发利索地盘起来,淘米烧饭,洗菜炒菜。“开饭了,我今天看见大闸蟹,替你买了两只犒劳你。”这是我今天上街花的唯一的12块钱,除了车钱以外。
他喝着啤酒,啃着螃蟹的小爪爪,笑咪咪地说,生活真美好啊真美好,除了考试不太妙。
一点不妙,他享受着我的劳动,而我啃着香蕉。今天是我的排毒日,我跟只猴子一样,要整天吃水果,不进油盐。回教的这个月是斋戒月,只有过了晚上12点才可以张嘴吃饭。我跟异族同胞一条心,感同深受,我也一起FAStING。(我不知道这个单词怎么拼,凭发音写的,意思就是绝食之类的。)
晚上烫衣服,撅着嘴巴。心里又郁闷开了。难道我的这一辈子就这样度过了?
有时候干活满情愿的,也很开心,有时候特别郁闷,总问自己为什么要结婚?若不结婚,岂不是不用管一个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人?感觉自己是个收容所,将一个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流浪汉收到家里。幸好没孩子,若有了孩子,我岂不是将收容院越开越大了?
“我做善事,替你母亲照顾你,我想我上辈子欠你母亲的恩情。”有时候我很认真地告诉他。他说谁做善事还没一定呢!若不是有我,你整天连个牵挂都没有。还有,大龄女青年要承担很多社会压力和群众怀疑的。
我难道就为了害怕被人怀疑而牺牲自由的?我想知道,究竟是我太懒惰,还是每个女人都一样,时不时可怜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成了洗碗机,吸尘器,智能洗衣机,或者说,是家务的奴隶?
我需要大家的严肃帮助与批评,NO JOKING,让我好好反省,然后心甘情愿投入到生活的大熔炉里去。
2003-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