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米的金牌梦——BY艾米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艾米黄颜 本章:黄米的金牌梦——BY艾米

    米爸米妈小时候都做过金牌梦,不过那时对“金牌”这个词还不怎么熟悉,只知道“冠军”或者“第一名”的说法。

    米妈小时候打过很多运动项目的主意,但都是半途而废,或者应该说是“起跑而废”,因为如果以金牌为终极目的的话,那米妈还远远没到半途,都是尚未入门就废了。

    米妈学过体操,不知道是看了谁们的平衡木表演或者训练,就迷上了人家那根窄木头。瞧!那么窄一根木头,人家居然能在上面“左翻右翻”,是多么了不起啊!想象如果是自己在那根窄木头上左翻右翻,那该是多么的——多么啊!于是吵着闹着要去学体操。

    父母挖空心思费尽心机找了教练,让米妈去学体操,结果米妈学了没多久就不肯去了,原因是“不好玩”,教练老也不教米妈“左翻右翻”,连那根窄木头都不让米妈上,却老是叫米妈们一干小孩子跑步压腿什么的,烦不烦啊?

    父母解释说跑步压腿都是“基本功”,不先练跑步压腿怎么可能去平衡木上“左翻右翻”呢?

    米妈才不管你什么“鸡本功,鸭本功”,不好玩就是不好玩,坚持说:“我不想学基本功,我只想学平衡木。”

    老爸老妈见米妈把“基本功”和“平衡木”对立起来了,知道这孩子与那根窄木头是没缘了,遂不再劝说,只给教练陪个礼,就再也没送米妈去学什么体操了。(很可能埋没了一个世界级窄木头冠军,谁知道呢?胜利不是往往来自再坚持一下吗?)

    米妈的兴趣后来就转到芭蕾舞和各种乐器上去了,当然全都是“起跑而废”,而且都废在“基本功”上。米妈学芭蕾,是冲着“天鹅湖”那样的“踮脚尖”去的,但芭蕾老师偏要叫米妈练什么“下腰”之类的枯燥玩意;米妈学拉提琴,是冲着“梁祝”们去的,但提琴老师偏要叫米妈拉空弦,还要练夹琴,夹得米妈腮帮子生疼,疼得米妈暗骂那个发明提琴的家伙:身上这么多地方,琴放哪里不好?偏要夹在腮帮子下面!

    米妈在体育方面主动要求的“金牌培训”就这么结束了,但因为个子比较高,在学校读书时还不断被拉进篮球队、排球队里去“被动培训”。但米妈是同样的老毛病,就是不喜欢“基本功”,只喜欢“赛球”。偏偏排球队、篮球队的教练都喜欢“基本功”,动辄就是跑步压腿摸高那一套,一练好久都不让米妈尝尝“赛球”的滋味。

    米妈坚持了一段时间,心思只在“赛球”上,对于跑步压腿之类的“基本功”恨之入骨,能混就混,能逃就逃,忍受了几年折磨,终于没超出校队的范围。

    米爸比米妈强多了,至少能忍受那些千篇一律的“基本功”训练,所以能将乒乓球打出校队,打出市队,一直打到省里去。不过米爸的志向也就那么大了,到了决定是到省里去读体校,还是留在本地读普校的关键时刻,米爸就听从父母的意见,留在了本地读普校。

    爷爷奶奶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把一个世界级金牌选手给扼杀了?

    但太奶奶很坚定:“要那个金牌做什么?运动员就是吃一碗年轻的饭,年龄一过,退下阵来,只剩一身的伤。金牌有什么用?能吃一辈子?”

    米爸的球技不能供他“吃一辈子”,但好歹还让他得了几个奖杯,他当年去外地读书时奖杯都留在家里,被奶奶太奶奶带到了加拿大,后来又带到了美国。以前住房小,没地方供奉,一直放在某个纸盒子里压箱底。搬到现在的住处后,米妈就拣个安全的地方,把米爸的几个奖杯供奉了上去,虽说一点也不金光闪闪,但总是米爸年轻时的一点光辉业绩。

    米爸说:“今生是没指望得什么金牌了,除非是参加嘿咻耐力赛。”

    米妈说:“吹!”

    黄米对妈妈是“理解的要支持,不理解的也要支持”,跟着嚷道:“推!推!”

    米爸笑昏了,问儿子:“你懂个什么?也跟着起哄?爸爸不吹,妈妈才吹!”

    米妈说:“丑!”

    黄米跟风:“求!求!”边说还边伸出食指在脸上“羞”爸爸。

    爸爸一把抱起儿子,边胳肢边问:“爸爸哪里丑了?嗯?马屁精,你是妈妈的马屁精!”

    马屁精笑得打颤,尿都快出来了,告饶说:“爸爸——Nomore——尿尿——pee——”

    米妈米爸的金牌梦是早就灰飞烟灭了,但对体育的爱好还残存了一些。米爸到美国后,除了打几小球(乒乓球、羽毛球、网球)之外,也经常上健身房。据他说刚开始主要是为了消耗精力,免得自己老是“想歪了”,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不锻炼锻炼就像有什么任务没完成一样。

    买房子的时候,我们听从网友们的建议,没买带游泳池的房子,一是因为有孩子,怕不安全,另外也听说游泳池很难伺候,保养很花钱。反正小区有很好的游泳池,又大又有水滑梯之类的设施,比家里的游泳池更好玩。

    家里没游泳池,后院就很空旷,我们请人把后院的patio围了起来,买了个乒乓球桌放在那里,米爸有空了就叫上米妈到“玻璃柜子”里“抽一盘”。不过别想歪了,米爸米妈只是在那里抽球,因为patio几边都是玻璃,所以是名副其实的在“玻璃柜子”里表演。

    黄米大概得了米爸米妈的遗传,貌似挺爱体育的,每星期游几次泳,是他最开心的时候,戴着小游泳帽和goggles,还挺像个正儿八经的游泳运动员。他穿着他的小救生衣,可以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满场飞。

    这段时间看奥运,可把黄米忙坏了,每次都得他起头,由他来打开电视,调到NBC奥运转播频道,等运动员一出现,他就大声欢呼:“Chicken!Chicken!”

    刚开始把米妈吓一跳,这孩子!居然敢指着堂堂的奥运健儿健女们叫Chicken?这还得了?

    后来问了太奶奶才知道是个什么典故,原来是太奶奶见运动员们个个都是肌肉鼓鼓的,忍不住赞叹道:“你看人家运动员,好多肌肉啊!”

    这下黄米有事干了,挨个跟家里的四大金刚比Chicken。他走到爸爸跟前,使劲一握拳,弯曲了手臂,嚷一声:“爸爸,看,Chicken!”

    爸爸也赶快一握拳,弯曲了手臂,嚷一声:“儿子,看,big chicken!”

    “Me big!”

    “Me bigger!”

    “Me bigger-r-r-r——”拖长了声音,一直嚷到满脸通红。老爸怕把儿子憋死了,赶快认输:“好好好,you bigger。”

    黄米战胜了爸爸,走到妈妈跟前。妈妈一见儿子捏紧拳头,弯曲肘关节,亮出白白胖胖藕节一般的手臂,便赶快溜须拍马,捏捏儿子肥坨坨的手臂,做景仰状:“哇,我儿子这么big的chicken啊!妈妈输了,妈妈的chicken没宝宝的大.”

    黄米连胜两场,气势非凡,跟奶奶和太奶奶就不客气了,直接跑过去,摸摸奶奶太奶奶的手臂,报告说:“No chicken!”

    电视上赛什么,黄米就在下面赛什么。上面在游泳,黄米就趴在沙发上,手脚乱划,嘴里piapia地叫着;上面在骑马,黄米就“骑爸”,爸爸趴在沙发上看电视,黄米骑在爸爸身上,嘴里叫着“爸爸,跑!爸爸,跑!”爸爸象征性地抖两下,或拱起身子,黄米便摇摇欲坠,使劲抓住爸爸的t恤,兴奋得咯咯笑。

    为了跟奥运保持一致,咱们也得发发奖才行。太奶奶设计自制了一批“奖牌”,是用八宝粥上的塑料瓶盖改装的,太奶奶在瓶盖上打了洞,拴根布条子,就做成上好的“汉白玉”奖牌,号称“玉镶玉”。

    黄米包揽了各项比赛的奖牌,挂着满脖子的八宝粥盖子,比赛的时候舍不得取,洗澡睡觉也舍不得取。

    有一天米妈刚下班回到家,就被黄米拉去看他的体育表演,只见地上铺了几床被子,被子上放着一溜枕头,黄米站在枕头上,撅着小屁屁,嚷一声:“割脚背——pia!”就躺在枕头上翻滚起来。

    米妈搞愣了,这是一个什么比赛项目?怎么米妈这个什么都沾一指头的“体育运动专家”没见识过?难道是在模仿运动员受伤的情景?没听说哪个运动员受伤了啊。米妈问太奶奶:“谁把脚背割了?怎么黄米说什么‘割脚背’?”

    太奶奶差点笑岔了气:“这么聪明的妈妈,连‘割脚背’都不知道?”

    米妈想了一阵,还是不明白,太奶奶也故意卖关子,不告诉米妈。米妈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太奶奶吆喝一声:“宝宝,来,表演个‘燕式平衡’给妈妈看!”

    于是我们的黄米同学就在太奶奶的扶持下,一脚着地,另一脚往后伸去,上身前倾,与腿在一条水平线上,两臂向两边平伸,跟身体在一条水平线上。

    关于这个姿势,如果我描绘得不清楚,就请你想象一下“泰坦尼克”号里男女主角在船头的那个经典普士吧!我们黄米就像那个女主角一样,伸开两臂,只不过一条腿是向后伸的,人不是直立的,而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的。对,就是一个水平面上的“泰坦尼克”经典普士。

    米妈笑昏了,这一老一小,在表演“泰坦尼克”啊?

    米爸揭秘说:“老外了吧?人家那是在表演平衡木呢,‘燕式平衡’,没听说过吧?亏你还吹小时候练过体操,人家太奶奶那才叫练过体操,五十年代的‘劳卫制’,人人都要通过的一些体育项目,其中就有这‘燕式平衡’——”

    米妈大叫:“太奶奶,你这下把我们黄米的金牌梦给打破了,平衡木是女子体操比赛项目呀!”

    太奶奶说:“我管它是女子的项目还是男子的项目,我儿喜欢,就是我儿的项目。”

    米妈想到米爸的乒乓球启蒙老师是太奶奶,就不再多言,人家太奶奶是有远见之人,兴许若干年后男子体操也引进了平衡木,那我们黄米岂不就走在时代前列了吗?

    米爸怂恿说,“你把那个‘割脚背’写到网上去,看有没有人猜得出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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