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字伯温)是明初的一代奇人,《明史》说他“博通经史,于书无不窥,尤精象纬之学”。在民间传奇和文学作品里,刘伯温则更是一个传奇,比张良、诸葛亮还要神通广大,甚至能未卜先知,洞察今古,呼风唤雨,乃神仙一般的人物,被称为“帝师”、“王佐”,有“前知八百载,后知五百春”之誉。预言之作《烧饼歌》相传就是他写的。
历史上真实的刘基当然不是神仙,不过按今天的头衔,可算是哲学家、谋略家、文学家、军事理论家、易学家、天文学家等,其著述也广泛涉及到了这些方面,“所为文章,气昌而奇,与宋濂并为一代之宗。”他写的《郁离子》想象诡异,寓意深远,有如,《百战奇略》更是兵书宝典(后人对是否他所作尚有争议),天文历法方面有《天文秘略》,卜筮方面有《观象玩占》传世,此外还著有历书《玉洞金书》一卷,《注灵棋经》二卷,《解皇极经世稽览图》十八卷。颇为奇特的是,和羽扇纶巾、谈笑自若的传统学士名臣不同,刘基身着布衣,威猛刚烈,全然一副梁山好汉的模样。
刘基是浙江青田人,23岁中进士,曾任元朝的江西高安县丞、江浙儒学副提举等官职,曾受命参与镇压方国珍部,任处州路总管府判。因不与兵事,愤而弃官还乡,在48岁那年弃官归隐,后来遇到朱元璋,再次出山。
被朱元璋聘至应天(南京)充任谋臣后,刘伯温针对当时形势陈时务18策,提供了好几着关键性的军事策略,如先灭陈友谅,与张士诚、方国珍暂时妥协,避免两线作战、各个击破的建策,为朱元璋采纳。朱元璋先后攻灭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等势力多按刘基的计策行事。公元24年,朱元璋自立为吴王,刘基为太史令。公元27年,升御史中丞兼太史令,又为朱元璋谋划制定北伐灭元方略并得以实现。其间共参与军机八年,筹划全局,有定策之功。洪武三年封诚意伯。
按运筹帷幄的功绩,刘伯温理当入公,但最初封公的六人为李善长、徐达、常茂、李文忠、冯胜和邓愈。这些人除常遇春之子常茂是追封外,其他都是最早追随朱元璋出生入死,征战疆场的“兄弟”,尽管朱元璋对刘伯温很恭敬,把他比作张良。但那是有所请教,是一种姿态而已。可能是出于一种自卑和自大混和的心理,身为文盲老粗的朱元璋对文化人有一种内心的反感,尽管他们对朱元璋平定天下起的重要作用丝毫不亚于厮杀战场的武将。
当然,补偿还是有的,为安抚刘伯温,朱元璋下令青田不加赋税,“令伯温乡里世世为美谈也。”后来又“累欲进基爵,基固辞不受。”(《明史·列传16》)
不过,刘伯温虽才华盖世,胸有韬略,却不是政治家。如果他专注于学问,成就必定会不逊于任何一代宗师。但他是性情中人,决不会为逃避乱世纷争,躲起来一门心思做个人研究。而且他心地至诚,性格正直刚烈,嫉恶如仇,天下太平之后,也根本不适合混迹于官场,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熟读历史的他也知道,伴君如伴虎,对开国功臣来说尤其如此。他早就知道,朱元璋是一个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所以,当洪武三年朱元璋欲任命他为丞相时,刘伯温以不适合做官为由力辞,可惜,一入侯门深如海,已没有了退出的余地了。
即帝位后的朱元璋,心态开始发生变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所有帝王的一贯思维,只不过在朱元璋身上更变本加厉,更刻薄寡情。本来第一个要收拾的是独揽大权的丞相李善长,因为李嫉恨刘伯温,朱元璋就选择刘伯温充当杀手。他心里应该明白,让他出来收拾李善长,既是利用,也是试探他的忠诚度。他一旦受命或可减轻朱元璋的猜疑,然而,唇亡则齿寒,此例一开,以后朱元璋对待开国功臣元老就会换另外一副面孔,此等不义之举,按刘伯温的个性是绝不可为的。正因为如此,第二年他就请退,告老还乡了。
刘伯温虽归老于乡,但朱元璋疑忌之心很强,人不在身边反觉难以掌控,更欲除之而后快。刘伯温也知道朱元璋对他不会就此放心的,所以他把儿子留京为官,算是人质。而且朱元璋每年岁暮都将退休的刘基之子琏、宋濂之子允载、叶琛之子永道、胡深之子伯机等召去京师,接见于便殿,嘘寒问暖,“亲加训诲,燕语如家人。”实则是要暗中控制。故此,退隐后的刘伯温异常低调,即便如此,最终还是未逃脱朱元璋的算计。
朝廷方面,李善长为朱元璋所忌,已经自动退休,胡惟庸与李善长同乡,因李的举荐而成为丞相。其实,早在洪武二年,朱元璋曾就李善长外另一丞相人选问题征询过刘伯温的意见,刘就不看好胡惟庸,胡惟庸因此对刘伯温怀恨在心。后来终于在朱元璋暗助下得到了一次报复的机会。
当时瓯、闽间有一条狭长的地域叫谈洋,该地区是盐贩、盗贼聚集的地方,方国珍便是从这起兵反叛的。刘基委托儿子刘琏上奏,建议应在该地区设立巡检司以控制管辖该地,使那里的刁民无机可乘,不能互相勾结或胁迫戍边士兵一道出逃反叛。胡惟庸使刑部尚书吴云弹颏刘基,反指淡洋踞山临海,有君王之气,刘基想要谋取作为自己的墓地,当地百姓不答应,便想要在那里设置巡检司为难当地民众,才导致该地区形势迅速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