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主持生涯。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孟非 本章:十七、主持生涯。

    从二〇〇二年坐上《南京零距离》的主播台,到二〇一〇年调到卫视做,我干了九年的新闻主播。

    1、主播“零距离”

    那时我做的体育栏目,收视率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二〇〇二年景志刚创办了在中国电视界名噪一时的新闻栏目《南京零距离》,他把我从体育栏目调出来,去当《南京零距离》的主持人。这在当时无论对台里还是对我个人都是一个极其重大的决定。起用一个非播音主持专业的光头来主持一档直播的新闻节目,这在中国电视界是没有先例的。

    用一个光头做服务类或者娱乐节目的主持人,可能不算什么,但让一个光头坐在省台的新闻主播台上,无论怎样都有点儿石破天惊的味道,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而需要魄力的地方,还在于《南京零距离》打破了地方台新闻通常最多二十分钟的惯例,它一播就是一小时,还是直播!很快台里就有人说:景志刚疯了!

    一开始《南京零距离》是不被看好的—团队就是个杂牌军,所谓的新闻精英都在新闻部呢。当时“零距离”的总监不是搞新闻出身的,记者队伍中也有一多半儿不是搞新闻的,主持人最可疑—既不是学播音的,也不是学新闻的,基本上属于什么都没学过。当时让人们觉得更离谱的是,景志刚把这档一小时的直播新闻节目的时段放在了晚上的六点五十至七点五十。有人就说,把地方新闻节目放在这个时段,简直没有常识。七点至七点半是央视的《新闻联播》,这无异于放弃了一半的收视率!但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南京零距离》开播不到一个月,收视率就进了尼尔森调查数据的前五十名,两个月后就成为江苏地区能收看到的所有电视节目中收视率最高的电视节目,并保持了数年之久,成了中国电视界的“零距离现象”,掀起了中国“民生新闻”的浪潮。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受众没有天生的收视习惯,受众的收视习惯都是被强势媒体培养出来的。中国人不是天生在七点至七点半要看新闻的,是央视把《新闻联播》放在七点至七点半,所以中国人就有了这个条件反射似的收看习惯。加上全国所有省台必须转播《新闻联播》的规定,所有电视台就习惯性地放弃了这个时段。其实,如果你足够强大,敢于挑战一下,你就会发现有些貌似强大的东西其实很脆弱。至于景志刚为什么选中我当《南京零距离》主持人,我很怀疑他是在我当体育节目制片人的时候发现了我的“才能”。

    当时每周一要开制片人例会,制片人要挨个儿汇报上周的工作情况,再报告下周的工作计划。我那个节目是整个频道最无足轻重的,说话也没分量,所以每次开例会,别人在说正经事儿,只有我没有正经事儿,尽扯淡,但我扯淡的时候,往往都是会议气氛最好的时候。后来他们都发现了,只要我没参加的例会,效率就一定很高。只要我在,效率一定很低,但气氛浓烈。有一次景总终于烦了,对我说:“以后开会你不用来了。”我本以为他是说着玩儿的,后来他真把我的制片人头衔给撤了,制片人例会我就真的不用去了。再后来他对我说,你去“零距离”当主持人吧!我表示这个位置让人压力很大。他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其他岗位都有人了,只有这个岗位还没人干。我想想嗷嗷待哺的一家老小,只能说:“好吧。”

    2、主播的感觉

    虽然《南京零距离》只是一个省域节目,江苏以外的观众看不到,但是它在电视新闻行业内的影响却很大。在中国电视新闻史上,也应该被提一笔。

    《南京零距离》开播不久便在业界声名鹊起,频道接待来参观的全国同行有数百批之多,有的时候一天能来好几个台。我在业内的熟人大多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南京零距离》在业内给我带来了一定的知名度,随之而来的麻烦之一就是有些大学请我讲课,让我非常惶恐。既不是学新闻的,也不是学电视的,更不是学播音主持的,基本上我什么都没学过,我能跟人家讲什么啊?后来有大学老师告诉我,现在大学里播音主持专业使用的教材《播音主持学》,其中多处提到并且引用我的话。希望这没有误人子弟。有不少同行问我:“对主播来说,从录播到直播是很大的一个跨度,你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的?”我说:“我没有障碍,因为我没有录播过,我不知道它们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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